黃瓷輕輕的躺在陳白澤身邊,小心的收攏衣服,他這身衣服可是很金陵城有名地裁縫給縫製地,貼身,貴重。
看到黃瓷這樣的做派,陳白澤笑道:“黃兄你現在不一樣了啊,貴為城主大人,連穿衣都這麽講究啊”說著陳白澤摸了摸黃瓷衣服地麵料,著實是比他這身粗布武者服舒服多了。
黃瓷怒目而視:“你還好意思打趣,我們一起來金陵地,你倒好,整天遊山玩水,那王霜降將金陵城托付給我就死了,那羽嘉子為情所困又陷入兩難地地步,整天都不管事,我好不容易將金陵維持到現在這個地步,糧食又沒了,我容易麽?來找你商量事情,你居然是這個態度,你真當金陵與你無關啊”
陳白澤訝異,金陵城跟他有什麽關係,自己隻是來金陵城讀書的,真要說對這個城市有什麽感情也不至於,隻是舍不得這個城裏的人被活死人禍害。
但是現在也不存在活死人的威脅了啊,隻是金陵城是否易主的問題。
知道陳白澤心中所想,黃瓷看著天山的白雲,輕聲說道:“我們那位大古國皇帝文治武功,整天想著一統天下,金陵城是兵家重地,李仲意此來肯定會將金陵城交給兵家來接管,那個時候金陵城就不像現在這麽安定了,到時候刀兵一起,受苦的亦是百姓,我黃瓷雖說算不得大忠大善之人,但也不想這金陵城的百姓隨這世道受苦,與其將他們的命交出去,不如讓他們自己決定怎麽活”
“可是,你怎麽確定金陵的百姓不願意卷進這場戰爭呢?黃兄,時至今日你還不明白麽?這乃天下大勢,沒有人可以幸免,如果你一意孤行,便是以一己之力對抗天下大勢,我們看過很多雜書,那裏麵對抗天下大勢的人可都粉身碎骨了啊,這金陵城的城主不做也罷。”
陳白澤這次重回金陵之後想了很多事情,也想通了很多事情。所以他現在很自然,就好像是在水裏自由自在的魚兒,絲毫不考慮這水將流向何處,反正水裏有吃的,又餓不死。人生在世嘛,該隨波逐流的時候就不要逆流而上,不僅上不了而且很可能受傷,很明顯,黃瓷現在就是一條逆流而上的魚而不自知。
黃瓷撇過頭看著陳白澤一臉享受的模樣頓時更加生氣了,這家夥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當初怎麽就讓他跟光目一起走了呢?應該將他留下一起治理金陵的。
“話說,光目還沒回來?”陳白澤忽然問道,他知道,黃瓷肯定是知道他們行蹤的,果不其然黃瓷搖了搖頭說道:“自從你們進了那大槐樹我的人就跟丟了,你也知道金陵城當時也處在飄搖之中,人手不足,隻留下一隊斥候,高手都撤走了,雖然得到了那人的保證但是我始終是不放心,不過好在你安全回來了,至於小和尚你別擔心了”
陳白澤自然懂黃瓷的意思,沒有陳白澤在身邊,光目小和尚會活的更好,雖然這話說出來有些傷人,但這是事實,在如今這個世道,如陳白澤一般的六品武者都可以行走天下,那像光目那樣的知命境界的強者更加是無礙了,隻是佛家修行跟別家不同,佛家修行首重心猿意馬,如果能降服心猿拴住意馬這知命境界才算穩定,如若不能可能一身修為盡喪,甚至墮入無邊地獄,永受輪回之苦。
隻是這種話說出來傷人,說半截更加傷人啊。
於是陳白澤撇過臉去,不想理黃瓷,時至今日陳白澤依然不知道黃瓷為什麽會在那座小山村帶回黃玄,更加不知道為什麽帶回黃玄的黃瓷瞬間就到了一品境界,還有那小和尚,本來在桃花鎮就是以普普通通的小和尚,可是走到金陵城的時候莫名其妙就變成了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
陳白澤有很多次都覺得是有人在背後默默操縱著這一切。
隻是陳白澤不敢細想,越細想越恐怖,比如李凡夫為何而死,王霜降為何而死,二姐又為何恰到好處的來到金陵,甚至於為何那皇帝陛下李仲意會這個時候巡狩天下,那郭奉天又躲到了哪裏去,這麽久都沒消息,陳白澤雖然隻是遠遠見過他一麵,但是陳白澤有理由相信,這樣的人是肯定不會就此銷聲覓跡的,還有那北莽,大古國遭遇這麽大的危機為何那北蠻絲毫沒有行動,就連南朝十八國都派了不少暗探來中原內部,金陵城就抓了不少,居然一個北莽的暗探都沒有,太蹊蹺了,這些事像石頭一樣堆在陳白澤的心中,他沒有對任何人講,包括丁薑,其實對於陳白澤來說,世上諸人都有自己的身份,比如爺爺是大家的爺爺,大姐二姐首先是他們自己,然後才是自己的家姐,黃瓷如今是金陵城城主,然後才是他的同窗,隻有丁薑,這個小女孩好像首先是陳白澤的丁薑,然後才是她自己,這段日子以來,這個女孩經曆了太多太多,承受了不該她這個年紀承受的痛苦,在丁薑見到她父母那一瞬間的淡然讓陳白澤忽然覺得,或許那個丁薑已經隨著她母親在她麵前自盡已經隨他們去了,如今的丁薑隻是她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的留戀,以及對陳白澤的依靠。
所以陳白澤安心的在這茅屋旁搭了一座小茅屋,安心的住下,安心的跟著二姐練劍,安心的等待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麽的到來。
立夏已過,天氣轉暖,金陵城四周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金陵城外本來有很多臨時搭建的住所供那些錯過城門時間的旅人暫時歇腳。
隻是天色漸熱很多人在這臨時歇腳的地方病了,一開始也沒注意,病了就等第二天進城醫治就好,誰料有一天一位老者夜間病死了,因為是獨自前來,沒有家人,也沒有人發現,等到第二天中午士兵巡邏的時候才發現老人已經發臭了,士兵忍者惡臭將老者屍體抬去火化,因為城主有令任何屍體必須火化。
隻是老者的屍體實在太臭了,等士兵抬到火化的地方將老者扔進大坑點上火就趕緊丟下跑了,往常也是有人在這邊看著的,今日也不見人。
於是老者在大坑中慢慢的坐了起來,不顧渾身火焰拿起身邊一根燒焦的骨頭就撕咬起來,撕咬了兩口之後,老者呸的一聲吐掉了口中的焦肉,張嘴一吸居然將這滿身的火焰全部吸進了肚中,在這火化坑附近的空氣仿佛都清涼了幾分。
住在城主府裏的青衣女子笑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羽嘉子麵色清冷:“你又想對金陵做什麽?”女子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上古時候可沒這麽仁慈”
羽嘉子怒道:“你別總跟我提上古,現在不是上古,我也不是應龍,我是羽嘉子”羽嘉子這個時候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
“我在這個時代就出手了兩次,一個是黃玄,一個是今天,相比於上個時代,我已經盡量不出手了,但是我要告訴你有些事情不是一兩個城去努力就能做到的上古到現在已經毀滅了太多的時代了,而你隻有在這個時代才出現,我會盡量照顧你的情緒,但是你若不能早日恢複應龍之身,我會殺死你,再等你慢慢輪回”
女子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並無波瀾,好像是在說這茶水很淡一樣。
羽嘉子心中一凜,他知道這位身著青衣的公孫姑娘說的是真的,羽嘉子看過一本雜書,上麵寫到很多很多年前有一個上古時代,這公孫姑娘真的是那個時代的人的話,那她現在的年歲是,一百多億歲。
想到這,羽嘉子不由感到頭疼,他始終不相信有生靈能活這麽久,人身不過幾十年,長壽者不過百年,武者沒突破一個境界都能增加壽命,一品以下也不會超過三百歲,隻有一品以上的才能活到千年之久。
曾有人活了三千年之久,已是這個世間最長壽的修行者了。如今說有一人活了這麽久,羽嘉子信了,所以對於公孫姑娘他始終是敬畏。
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不管那位公孫姑娘如何說她跟他上古時代是如何相識,如何攜手作戰,羽嘉子都一點都不記得。自然也談不上什麽感情。
不過公孫姑娘不以為意,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靈在她眼裏都是過眼雲煙,不管是知命境界的強者還是三教聖人,都是會死的,人類的壽命真的太短太短了,除了那被封印在北方的朱雀這個世間還真沒有讓她忌憚的生靈。
即使那朱雀複活了又怎樣?這個世界已經很殘破了,朱雀還能自己動手不成?到時候這個世界破碎,虛空之力誰都承受不住,或許那朱雀能逃過一劫,但是看著這顆星球的聖人們是不會放過他的。
細算以下,如今看護這顆星球的應該是那條黃龍吧。
看著公孫姑娘說著說著就陷入了沉思,羽嘉子也沒有了聲音,畢竟眼前的人活的再久亦是一位女子。羽嘉子實在不好過多苛責她,也著實那公孫姑娘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金陵,對不起羽嘉子的事情,甚至要不是她黃玄也不會跟著黃瓷,那黃瓷也不會做金陵城的城主,這其中因果說不清,道不明。
公孫姑娘好久才回過神來,口吐芬芳:“不好意思,活得太久了有些事情記不清了,又想努力記起,就一時陷入了沉思”
羽嘉子表示沒事:“那老者究竟怎麽回事,我不信你是為了毀滅金陵”
聽到羽嘉子這麽說,公孫姑娘好像很開心,她笑著說:“你知道,天地活死人都是有一口怨氣,如果這個人死的其所,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變成活死人的,相反,如果這個本身就怨氣很重,那麽他就算沒死也會變成活死人,那個老者就是怨恨金陵城為什麽不讓他進城導致他身死才會變成活死人的,我隻是賦予了他操縱火焰的能力”
“所以,你的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