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不算年長的探子腦中忽然出現了這樣一副畫麵,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和阿娘在草原上喂著牛羊,有一天有一隊騎兵送來一個盒子和一袋子銀錢,他見到阿娘抹著眼淚將那袋子銀錢藏了起來,之後啊,本來和他家關係不錯地附近男子便往他家跑地更加勤快了,幫忙放牛放羊什麽的。

然而這些男子也慢慢地消失不見了,聽人說他們是去打仗了,他不知道為什麽要打仗,就問阿娘,阿娘說,在那很遠地地方有一個叫大古國地國度,那個國度裏的人都是惡魔,他們一直想著霸占我們的草原,將我們趕到極北之地去,他驚恐的問阿娘,極北之地不全是冰雪麽?去那裏不是會被凍死麽?

阿娘無奈的告訴他,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想活著,那就得舍棄一些東西,比如他的阿爹想他們活著,就隻能上了戰場,比如阿娘想他活著就隻能同意那些男子的幫忙,但是阿娘沒有告訴他的是,活著也分好好活著和將就活著。

因為在他十三歲的時候,就被帶到了金帳王庭。

第一次見到了那個人們口中的大王,十三歲的少年不像別的少年那樣瑟瑟發抖,大王誇他有勇氣,然後就將他扔進了這名為‘鑄鐵爐’的地方,這個地方是北莽的諜報機構,每一枚‘胚子’都是一名精通刺探情報和刺殺的高手,少年在這個地方待到了十六歲,便開始執行任務。

第一次執行任務,是跟著老‘胚子’熟悉兩國語言,文化,將自己化作來大古國做生意的商人,這位老‘胚子’在兩國之間行走了幾十年,早就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商人,除了偶爾回草原內部述職,其餘時候都住在大古國,用他的話說就是‘草原最肥沃的土地,都沒有大古國的邊疆舒服,草原最美的女子都不如大古國一個小鎮的女子秀美。’

最後老人是慘死在家中的,因為被少年發現這老人做了雙麵的探子,老人臨時前最後一句話是:“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草原的事”

少年不信,做了雙麵的探子,怎麽說沒有做對不起草原的事情,少年沒有割下他的頭顱,一把火燒了這老人在大古國的莊園。

從此隱匿了行跡,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三品的高手了,被草原派來做一項極重要的任務,刺殺‘飛魚’的首領。

這種事情草原一直在做,隻是以往都是一些低境界的武者來送死,因為草原那邊一直不確定這‘飛魚’的隊長到底是何種境界,一直到這個少年以秘術強行突破二品境界,甚至直達一品的境界才試探出那位‘飛魚’的隊長,早已入了一品。此後數年,北莽和大古國的邊界安穩異常。

一直到近些年才有小規模的試探,直到那個男人來到草原,已經變成中年的少年尤記得見那男人的時候,那個男人溫文爾雅,一點不像死去的人。

他很細心的像他詢問了當年的細節,因為太過久遠,很多細節他已經記不清了,那男人也是很有耐心幫著他一起回憶。

之後那個男人說了這麽一句話:“如果當膩了探子,可以來找我”這探子當時是汗如雨下,他當然知道做了探子就不可能有好下場,要麽橫死異鄉,要麽就是在草原被賜死,既然當了探子就不會有善終的下場,所以他沒有把那男人的話當回事。直到現在他腦中都是那句話。

尤其是當他的攻擊被陳白澤的《闕舟楫》擋住,然後被陳白澤一槍刺穿了肺部,躺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天空,仿佛一條離開水的魚,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口中的鮮血往外噴濺,肺部的空氣也從口中漏出,他努力的想抓住天空中的最後一道光,可惜卻抓到了黑暗。

另外一名探子怒吼一聲,運用蠻力將那陳迫甩開,猛地抱著那死去探子的屍體,往另外一個方向狂奔,樹上忽然射出幾隻弩箭,準確的紮在了那探子的肩膀和腿上。那探子身形一頓卻並未影響他的速度,隻見他渾身黑氣翻滾,速度不減反增,眨眼便消失在了兩人眼前。

陳迫走到陳白澤身邊問道:“為什麽不讓你的狼阻止他”陳白澤啞然,在陳白澤的內心中,根本就沒有阻止那人的想法。

“雖說他連續兩次催動秘術,肯定活不了,但是讓探子從我們手中走丟就是我們的失職,陳公子我不管你是金陵城哪家的公子哥,但是在我鎮北邊軍中,你就不能違抗我們的規矩”

這話說的極重極嚴,但是陳白澤覺得陳迫說的很對,之前的一時失神讓那探子抓住了機會,在戰鬥中恐懼死亡更是不應該,最後居然在將那探子擊敗之後便放鬆了警惕,導致自己居然要和那探子進行殊死搏鬥,要不是陳白澤的《闕舟楫》脫胎於《金字雷光》這一三品上的功法, 而且陳白澤將這一招練得爐火純青,剛才死的就是陳白澤。

最後的失誤就是放走了那另外的一個探子。所以陳迫對陳白澤很是失望。

對此,陳白澤也很自責,陳迫走後,陳白澤摸著玄狼的腦袋低聲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玄狼啊嗚了兩聲,陳白澤臉色頓時變了,玄狼想表達的意思很簡單:關老子屁事,你還有事沒事,沒事我去捉蝴蝶了。

陳白澤抬頭茫然望去,隻覺得天地間沒有人能和自己對話,好孤獨的感覺。

在玄狼鬧騰了很久之後,陳白澤還是將他帶回了營帳,畢竟現在自己還是屬於犯人的身份。

隻是讓陳白澤沒想到的是,陳白澤這一回營帳就被所有人熱情的招呼:“黑子兄弟,回來了,黑子兄弟,你真棒,黑子兄弟”

陳白澤一陣鬱悶,你才黑子呢?你全家都是黑子。然後轉頭一想這黑子不就是自己和陳迫說的名字麽?陳白澤想到這不由的想抽自己一個嘴巴。這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自作孽不可活啊。

隻是拋開名字不談,他們這樣的行為還是讓陳白澤很是疑惑,這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才讓這些人對陳白澤的態度變化如此之大。

正當陳白澤疑惑的時候,陳迫掀開營帳的簾子走了出來,將陳白澤拉進帳篷裏扔給陳白澤一份軍報說道:“你自己看吧”

陳白澤仔仔細細的將那份軍報看了一遍,然後又看了一遍,實在不放心,他看了第三遍,然後還是不確定的說:“這是真的?”

陳迫笑道:“的的確確是真的,陳公子,不得不說你運氣真的不錯”

原來那份軍報上說那探子一路狂奔最後還是死在了大河以南,再也無法踏進北莽的地界。陳白澤不由嘿嘿笑道,看來自己的運氣真的是很好。

然而陳迫又扔給陳白澤一份密檔,這份密檔上麵寫著那位探子的生平,其實這樣的東西本來不會給外人看,一時因為那人太過特殊,而是因為陳迫還是對陳白澤不放心。

陳白澤這次又是仔仔細細的看完了密檔,然後接著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陳迫:“真的?”陳迫笑了:“我說黑子兄弟,你能不能換個語氣,每次都是這種不確定的語氣,我都被你搞的有些不確定了。”

陳白澤立馬用確定的語氣說:“沒錯,是真的”陳迫哈哈大笑,眼前這人太有意思了,如果他是北莽的探子,陳迫就當自己是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