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世間還有什麽值得留戀的,那可能就是杯中的酒和那扶餘山中地小村莊了。在生命地最後關頭,趙青樹想起的隻有這兩樣東西。
‘好累啊’趙青樹想說些什麽,卻張不開嘴,努力地睜開雙眼,隻看見天地之間有一道劍光將那金甲漢子給劈成了兩半。接著將那兩半又各自劈成兩半。看著那金甲漢子已經死地不能再死了,趙青樹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
有人朝趙青樹跑來。將趙青樹上半身抬起來,那湧上喉嚨地鮮血回落下去一些,趙青樹隻覺得此刻喉嚨無比暢快,於是他咒罵了一句:“能殺為什麽不早殺?”陳慶之無言以對。
行走江湖,不管是山上山下的人都不習慣第一招就出殺手鐧,不知道這是從什麽時候流傳下來的慣例,隻是有一個人是特例,那就是金陵城那位同姓的公子哥,他說過這麽一句話:“既然確認了是敵人,為什麽不第一招就置他於死地?”
陳慶之不理解這句話,與人對戰難道不是你來我往,然後摸清楚了各自底細然後尋找機會一舉擊殺麽?無論是師傅的教導還是山上山下江湖的遊曆都告訴了陳慶之這個道理。
隻是如今一個將死之人倒在地上,陳慶之才能稍微理解這句話:“能殺為什麽不早殺?”
趙青樹問完這句話便閉口不再說話,剛才感覺舒服的嗓子又難受了,好像一說話就有大量的鮮血會湧出,趙青樹用這最後的時光來回憶。
趙青樹的人生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斷浮現,最終什麽也沒剩下。
隻有那扶餘山中的小村長還有那碗酒,那裏麵的一個姑娘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給趙青樹倒了一碗酒,看著趙青樹不說話,趙青樹知道她的眼神是希望趙青樹留下來,隻是當時的趙青樹很果斷的拒絕了姑娘。甚至沒有給姑娘說出這句話的機會。
如果有機會,我想對你說一句,晚上的你真的很漂亮。
趙青樹的眼緩緩閉合,最終也沒讓陳慶之帶他回那個小村莊。或許是趙青樹覺得與其讓她知道自己死了,不如留給她一個盼頭。
那個很奇怪的小村子裏,有一位姑娘習慣每天早上起床倒一碗酒,也不喝,就這麽放著,然後晚上再倒回酒壇,日複一日。
這一天姑娘勞作回來,發現桌上的酒不見了,姑娘欣喜若狂,隻是出去問了一圈之後頓時失魂落魄。
之後連續七天,桌上的酒都消失不見,沒有任何人看見那酒是如何消失的。在第七天的時候,酒碗‘趴’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瓷。
姑娘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鎮北軍統帥祖範陽勃然大怒,八百裏加急軍情呈報大古國皇帝李仲意,太平關被破,三皇子李承德生死不知,前去救援一萬精銳騎兵死傷五千之數,騎兵統領趙青樹更是身死當場。
不過還有一個好消息,陳慶之當場斬殺一名知命境界的活死人,一時間鎮北軍氣氛詭異,陳慶之在軍中的威望極高。甚至在援北軍中也是威望極重。
太平關下,一個身穿儒衫的中年讀書人出現在戰場上,看著遠去的陳慶之等人微微一笑,然後對著那被劈成四半的金價大漢說道:“別裝死了,人都走了”
那四片金甲中的一片忽然動了一下,是一隻左手, 那隻左手飛快的爬到中年讀書人的麵前哀求道:“請主人恕罪。”
郭奉天笑意盎然:“還好你夠聰明,將那元晶轉移到了左手,要不然這一次我也救不了你”說著郭奉天揮了揮手,那金甲漢子立馬出現在郭奉天眼前。複活的金甲漢子立馬跪倒在地,重複了剛才的一句話:“請主人恕罪”
“好了,四人之中就數你最忠心,一時的失敗不算什麽,重要的是要吸取教訓,現在知道鎮北軍之中有能人了?一個小有名氣的陳慶之都能斬殺你,其餘人更不用說了,以後行事小心點,我不可能每次都能救你”
金價大漢欣喜若狂,趕忙說道:“多謝主人,我會小心的”
郭奉天轉身離開,金甲漢子看著這些活死人麵露凶光,一張嘴發出一聲咆哮,那群活死人紛紛走到金甲漢子的麵前站立不動。金甲漢子一拳轟了過去,無數活死人紛紛血肉紛飛,隻留下腦中的元晶。
金甲漢子也不嫌棄,張嘴一吸,那些帶著血肉的元晶全部飛入金甲漢子的口中,本來黯淡無光的金甲在吸取了這麽多的元晶之後,立馬變得金光閃閃。金甲漢子忘了一眼鎮北軍的方向,裂開大嘴笑了笑:“陳慶之,咱兩慢慢玩”依稀可見牙齒上還有絲絲血肉,惡臭熏天。
陳白澤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陣苦笑,知命境界的活死人哪裏是那麽好殺的?更何況以郭奉天的處事態度,會讓陳慶之完好無損的回來?陳白澤現在隻擔心他們不要沉浸在斬殺一名知命境界的喜悅之中。
不過這些相信他們自己會處理好的,現在當務之急是多捕捉一些戰獸,大戰已經開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發動總攻。想到這裏陳白澤不由的有些心急。拿著軍報的手不停的摩挲著。
“白澤”沈麟兒輕呼了一聲,陳白澤立馬回過神來,送給沈麟兒一個沒事的笑容:“我們得抓緊了,鎮北那邊有動作了。”
西楚、北魏、金陵接到鎮北軍下發的命令有些摸不著頭腦。黃瓷皺眉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羽嘉子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此時讓所有人抽調軍力前去太平關沿途烽燧是何意?難道還想分批阻止活死人?祖範陽難道不知道活死人隻能一舉殲滅,像這樣分兵隻能是給活死人送兵力。
“不慌,我推衍一下”羽嘉子從最初的驚訝之中清醒過來,走到地圖旁不停的皺眉,片刻之後,羽嘉子自然的伸出手,黃瓷也很自然的將桌上的一杯濃茶給遞了過去:“你在這慢慢推衍,我出去轉轉”
羽嘉子‘嗯’了一聲,他知道黃瓷的性子受不了如此這般待在營帳裏。隻是現在的情況已經有些超出羽嘉子的預料,先是那納蘭清音有了一絲反水的可能,緊接著鎮北軍用幾乎是同歸於盡的辦法破了郭奉天這麽大的一個局,郭奉天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樂見其成,最後就是這莫名其妙的命令。
羽嘉子揉了揉眉心,真的是很頭疼,他很想讓敖陣一起來幫忙參考,但是這涉及到具體軍事就不能將敖陣拉進來了,畢竟這敖陣不算是金陵軍的人,隻能算是金陵的人,還未跟鎮北軍報備,就連讓敖陣留在那山中幫忙訓練衛隊成員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要是有人去鎮北軍那邊舉報,免不得一頓不大不小的麻煩,如果正好趕在鎮北軍戰事膠著,被有心人引導的話,那情況可就很難控製了,並非羽嘉子不去上報,實則是這乃是一記伏筆,羽嘉子根本就不打算知會鎮北軍。
因為羽嘉子懷疑鎮北軍裏麵還有奸細,此次並沒有清剿幹淨。那這人很可能身處高位。對於這一點,羽嘉子不敢想象,隻是慢慢在調查。
走出營帳的黃瓷,長籲了一口氣,最近真是太鬱悶了。一到這鎮北軍,黃瓷就感覺處處被壓製,不管是從軍事還是實力上,以及黃瓷自認為不笨的智商上,其實黃瓷算得上是天之驕子了,亂世之前是富賈家的孩子,如果不出意外會在金陵鍍金幾年,然後回家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小姐,生幾個傳宗接代的孩子。即便是亂世來臨,黃瓷也是得到了老和尚的指點,更是得到了黃玄這樣的知命境界活死人認主。世間有幾人能到知命?
不說這些山下武者一輩子能入一品便是奢望了,就說那些山上修行者,一輩子在洞玄上境空耗幾百年光陰的大有人在。
黃瓷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係統’不但白得一個知命境界的黃玄,就連自己也是被拉到了一品境界的高度,可謂是一步登天。
這樣的黃瓷如果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黃瓷感覺自己都有些對不起老天的饋贈,但是來了鎮北就不一樣了。自身的一品境界的實力不夠看,黃玄的知命境界也被郭奉天壓製,黃瓷哀歎了一聲,驟然間黃瓷聽見有人在叫他。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黃瓷看到來人,心中一個咯噔,暗暗想著不要出事才好,那人氣喘籲籲的跑到黃瓷麵前說道:“城主,陳衛長帶隊去山中深處尋找戰獸已經兩天未歸了。”
原來那日接到軍報,陳白澤心中焦急,又聽到有人說深山裏有厲害的野獸,陳白澤心一橫便瞞著眾人,自己帶著東西進了山。
當沈麟兒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陳白澤隻留下一封信,告訴眾人暫時由沈麟兒帶領他們繼續捕捉戰獸,等他回來。
可是兩天過去了,陳白澤還是沒有消息,連玄狼都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