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底的陳白澤猛地從那靈氣漩渦掙脫而出,一身氣息崩碎殆盡。隻是並沒有那種跌境的感覺,三品境界反而更加穩固。
鎮北軍一眾知命境地強者紛紛在尋找那位破境地存在,看到陳白澤從大河中心回到岸邊連忙圍住了他:“湖底那破境的大妖如何了?”
陳白澤疑惑地看著眾人:“什麽大妖?什麽破境”原來陳白澤根本不知道自己直接從三品入知命地事情,他隻是認為自己做了場夢,然後三品境界更加凝固,經過這一眾知命境界強者地解釋,陳白澤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愕然的看著大河中心,努力回憶之前的事情,然後陳白澤哀怨的說了句:“不知道啊,可能走了吧,我什麽都沒看到”
陳白澤是無論如何不會承認那個破境的就是自己,然後自己在莫名其妙之中放棄了進入知命境界。
對於陳白澤的說辭一種知命境界的高手肯定是不相信的,那鋪天蓋地的妖氣怎麽可能就這麽消失了呢?隻是那大妖的確是不見了。所以一眾高手隻是認為可能是那大妖進階知命境界失敗而遠遁了。
整個鎮北可能隻有郭奉天和陳白澤兩人知道真相了。
陳白澤頹然的坐在水邊,回憶著夢中的一切,如此真實,仿佛自己親身經曆一般。身後有人來,陳白澤輕聲問道:“你有過這樣的經曆麽?就是那種明明知道是在夢裏,可是又很明確的切身感受”
來人點了點頭:“我時常夢見自己在天上飛,夢見自己在水裏遊,我找過陰陽家的高人解夢”陳白澤立馬好奇的問道:“他們怎麽說?”
陳慶之輕聲說道:“他們說,這是因為每個人的靈魂要經曆無數次的輪回方才能成為一世人,那些夢中的東西就是你在無數次輪回中被印入靈魂深處的記憶,比如說有一世你是一隻鳥,那你最深刻的記憶就是在天空中翱翔,在你做人的幾人年裏,在夢中或許會變回那隻鳥,繼續在天空翱翔,醒來之後你就會以為是你在天空翱翔,其實是那隻鳥在天空翱翔。”
“你說的太繞了”陳白澤苦笑:“我沒想那麽多,我隻是想在金陵讀幾年書,然後回鄉娶個溫婉的女子,生幾個大胖小子。繼承爺爺的家產,然後就這麽過一輩子。可是”說到這裏,陳白澤看了看手中不知名材質的長槍,他低聲說道:“可是,總有人在逼我做出選擇,我不知道我的選擇對他們來說有什麽重要的,但是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我甚至感覺,如果我進入了知命境界就不得不做出選擇了”
陳慶之點了點頭,對於之前陳白澤的說辭,陳慶之是如何都不信的,雖然陳白澤為明言,但是陳慶之感覺那破境的就是陳白澤自己。
從三品直接破境知命,修行界曆史上不是沒有,無一例外不是經天緯地的天才,陳慶之不認為陳白澤比那些天才差多少。
畢竟一年不到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成長為三品高手,怎麽看都不是蠢貨。陳慶之安慰道:“其實被人需要也是一種幸福,你看我除了師父,再也沒有人關心我”
陳白澤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像這種外表英俊,實力強悍, 前途遠大的年輕人在這邊說沒有人關心他,陳白澤怎麽聽都覺得是在炫耀。
見陳白澤不答話,陳慶之也感覺無趣,便隨便說了兩句回去養傷去了。
從那老和尚設立的心魔中走出來並沒有表麵一樣輕鬆,陳慶之也做了個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中,陳慶之仿佛經曆了無出場戰爭,最後跟著自己的兄弟們一一死去,他痛苦的嘶吼,最後用長劍結果了自己的生命。
無數次的廝殺讓陳慶之變得麻木,一直到某一天,陳慶之變成了一隻鳥。他沒有腳,整日在天空翱翔,看著人間百態。
有一天他累了,他想休息一下,然後發現自己已經老得再也飛不起來了,他安詳的躺在地上,閉起了雙眼。
再睜開眼時,陳慶之已經走出了那老僧布置的牢籠,身心俱疲,那一顆道心滿是裂紋。陳慶之的師傅張庭同看出陳慶之的問題,隻得歎息一聲,兵家修士重殺伐而欠修心,對於這種事情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兵家的心魔大多數在修行路程上被殺破了。
至於那些沒有被殺破的心魔就會成為兵家修士修行路上最大的障礙,像陳慶之這樣的隻要三種辦法,一種是任由心魔滋生,等到心魔成長到一定地步的時候由長輩出手斬殺,但是這樣一來,這位兵家修士的修行之路便會止步不前,這種辦法隻能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第二種便是在修行之初便修行其他家的法門,專門用來斬殺心魔,比如道家的《清靜經》佛家的《心經》等等,這種的問題是,接觸其他家學問過多會讓兵家修士變得不純粹,有些心誌堅定的能很好跨過這道門檻,但是有些本來修心就不行的就會在這道門前停住,第三種辦法是最好的辦法,每個兵家修士在進入一品的時候會進入古戰場簽約一尊陰靈,比如張庭同的張家老祖,還有那西楚大戟士的‘項王’這種陰靈大部分是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死後在人間的殘留魂魄,肯定不是全部的靈魂,但即便如此,在長時間的修行之下,這些陰靈的實力極其恐怖,而且極其不可理喻,除了兵家修士其餘人一概無法獲取。
而陰靈的好處就很多了,首先擁有陰靈的兵家修士是不會產生心魔的,其次陰靈的作戰力量極強,甚至有些陰靈比知命境的強者還強。兵家修士曆史上還有和陰靈成親的美談,陰靈做為兵家最神秘的存在修行界留下了許多傳說。好在一個兵家修士隻能擁有一尊陰靈,不然整個修行界也不用打了,全部歸兵家修士算了。
而陳慶之作為一品境界的強者是擁有陰靈的,隻是他的陰靈出了很大的問題,導致陳慶之遲遲無法進入更高的境界。
於是張庭同才想出了讓陳慶之進入鎮北重新鍛煉,希望以此來砥礪他的武道修為,尋找另外一種方法突破。
隻是陳慶之現在好像問題越來越多了。
陳白澤盯著水麵良久不出聲,水馬忽然浮現在水麵上,咧嘴笑道:“主人,想什麽呢?”陳白澤瞥了他一眼,水馬心生寒意,至此,水馬已經確認無誤,眼前的陳白澤絕對和那上古神獸白澤有莫大的聯係,因為他清晰的在陳白澤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君臨天下的氣勢,水馬此刻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將自己的真實姓名告訴陳白澤,但是水馬立馬就苦笑了起來,如果這陳白澤真的和白澤有關係,那自己說不說名字有什麽區別呢?
要知道,世間任何大妖的姓名都在他的那本《白澤圖》上啊。
隻是世間不見《白澤圖》久矣,這水馬不知道這世間還要一座象爻城,如果他看到象爻城和裏麵的妖怪,估計他會對這個世界有新的認識。
陳白澤盯著水馬看的很仔細,然後輕聲說道:“我在想,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水馬立馬神情緊張,連語氣都恭敬了起來:“您想到了麽?”
陳白澤搖了搖頭:“我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什麽存在的意義”,緊接著陳白澤又說道:“但是這麽多生靈生活在這個世界之上本身就是很有意義的事情”水馬正了正心神,然後問了一個讓自己後悔無數年的問題:“您知道該如何選擇了麽?”問完這個問題水馬就後悔了,他猛地將頭給埋入水中,陳白澤笑了笑:“既然那個選擇還未到來,我便開心一些吧,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現在,我就像將那北莽騎兵和活死人給打的永遠不敢進攻我大古國”陳白澤說這話的時候目視前方,嘴角微微扯起。
水馬心中大定,眼前的陳白澤還依舊是陳白澤。玄狼虛弱的抬起眼,發出了一聲欣慰的聲音,然後繼續沉睡。
水馬潛入大河不知去向,沈麟兒走到陳白澤身邊坐下,也不說話就這麽默默的坐著。之前沈麟兒轉身離開去取了兩柄弓過來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沈麟兒當時就覺得有一種很委屈的情緒在心中升起。
以三品對知命,無論如何都是值得驕傲的事情,但是沈麟兒不這麽想,失敗就是失敗,不會因為境界的差距而有所改變。世間不存在任何的公平。知命境界的就不能殺低於他們境界的?那他們辛苦修成知命境界幹什麽?
“是不是覺得很失敗?”不虧是一起相處了這麽久,陳白澤立刻就知道了沈麟兒的想法,沈麟兒的雙唇發白,體內的天地靈氣已經枯竭,此刻正在慢慢運轉功法恢複,聽到陳白澤如此說話,沈麟兒點了點頭,將手中的一顆石子扔進了大河之中:“我本來對境界這種事情不上心的,隻是忽然進階了三品總覺得對這個世界多了一絲責任,白澤,你記住無論什麽時候,我們首先是我們自己,其次才需要為他人負責。”
陳白澤茫然,然後陳白澤問道:“他對你好麽?”
沈麟兒起身,笑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