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澤被老劉拉著一家一家的去拜年,這家是木匠,那家是鐵匠。小鎮不大,隻有四條街道,像四合院一樣將鎮子中間的農田給圍著,現如今農田裏已經全部種上了那種名為紫薯地植物。

老劉站在小鎮地一個橋上指著那一大片農田笑道:“農家聖人托皇帝陛下給我們帶來了紫薯,救了我們小鎮無數人啊,真的是功德無量”

陳白澤注意到老劉口中地幾個詞語,頓時心生警惕:“老劉,我們回吧,這年也拜地差不多了,我們還得趕路呢”

聽到陳白澤這番話,老劉有些難過,但還是強顏歡笑:“嗯,走吧,天色也不早了,吃過早茶就送你們走”

兩人正說這話,那個小二急急忙忙地跑來:“掌櫃的,老板娘又犯病了,郎中去隔壁鎮子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劉姓漢子一聽大驚,立馬往客棧跑去,陳白澤眉頭一皺,也跟了上去,隻是暗中囑咐了玄狼他們往小鎮這邊靠一靠。

客棧裏,豐腴婦人整個人趴在桌子上,臉色鐵青,沈麟兒站在一旁同樣臉色鐵青,看到陳白澤進來,沈麟兒立馬上前一把抓住陳白澤小聲說道:“她忽然就這樣了。”

老劉看到妻子如此,心疼不已,立馬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兩顆赤紅色的藥丸給豐腴婦人服下,然後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婦人的背部。

婦人服下藥丸之後臉色漸漸紅潤起來,看到此情此景,漢子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柔聲問道:“怎麽會忽然犯病,大夫不是說你隻要正常吃藥就不會犯病的麽?是不是吃什麽涼的東西了?”

那豐腴婦人看了一眼沈麟兒,然後搖了搖頭:“可能是天太冷了,我衣服少了兩件,沒事了,幫我上樓拿件衣服。”

漢子立馬蹬蹬蹬的上樓,婦人見漢子進了屋子這才對沈麟兒說道:“和你無關,不要放在心上,我這寒疾由來已久,算是從小落下的病根。”

陳白澤疑惑的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沈麟兒緩緩說出詳情,原來在兩人走後,沈麟兒就和婦人準備早茶,準備等他們回來早些吃完早茶好早點上路。

可忽然間婦人說有些冷,沈麟兒便脫下自己的袍子給婦人披上。這一批可壞了事,沈麟兒本來就是靠冰霜入得三品,本命也是冰霜。

她這一件披在身上許久的袍子不知道是沾染了冰霜之力還是什麽一披到豐腴婦人身上便讓那婦人體內寒疾發了出來。

沈麟兒連忙將袍子取下,呼喚店小二,還好老劉回來的及時,要不然這婦人就會變成一座冰雕。

拿衣服的漢子正好回來聽到這一幕,漢子先是目瞪口呆,然後怒道:“原來是你們讓我娘子受如此苦,你們走,現在就走。”

男子說著就要將兩人趕出客棧,豐腴婦人連忙阻止道:“老劉,這也不怪弟妹,是我自己的原因,弟妹也是好心,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麽?”

經過老板娘和店小二好說歹說才將老劉勸住,老劉真的不辜負他的名字,發起脾氣來真的和一頭犯倔的牛一樣。

老劉氣呼呼的坐在桌子旁盯著陳白澤:“別說我老劉不講情麵,吃完早茶立刻走人。”

陳白澤小心翼翼的說:“方便說說嫂子什麽情況?我在金陵認識比較出名的大夫,或許有辦法。”

其實陳白澤哪裏認識什麽大夫,還不是在打李仲意身邊禦醫的算盤。

老劉眼睛一亮,然後又暗淡了下去:“沒用的,她體內寒疾從小就有,這麽多年了我帶著她幾乎是跑遍了大古國,該尋訪的名醫也尋訪了大半,可就是沒有用,好不容易這個小鎮有個可以暫時壓製她體內寒疾的大夫,我們就在這開了家客棧,可是這寒疾還是時不時發作,那位大夫也明說了,她這個寒疾是沒有辦法根治的,隻能這樣拖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老劉越說越低落,將頭埋進雙膝之中,無臉見人。

豐腴婦人安慰道:“其實挺好的,還能找到能治的人,老劉,今天過年,開心點,別讓兄弟看了笑話”

陳白澤和沈麟兒對視一眼:“你們有沒有試過找山上人試試?”

老劉提起頭苦笑了一聲:“哪裏找得到,那些仙人都是高來高去的,我們平頭百姓哪裏能遇到”

沈麟兒一咬牙說道:“給我”這話是對陳白澤說的。陳白澤有些擔心:“你確定?”沈麟兒堅定的點了點頭。

陳白澤隻得拿出沈麟兒先祖交由他轉交給沈麟兒,現在又由他保管的那件仙家法器。沈麟兒拿在手中,雙手合十,念念有詞,片刻之後就有一個人影在空中顯現。老劉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沈麟兒:“原來沈姑娘是神仙啊”

那老祖顯現之後寬慰的問道:“麟兒,是不是想通了要回山啊”然而片刻之後,她怒道:“是誰,毀了你的武道修為?”

沈麟兒不願談及此事,便輕輕帶過,隻是和她說了那對夫婦的事情,老祖沉默片刻輕聲說道:“麟兒,你要知道,我們修行之人是需要斷絕七情六欲的,這樣方能安心修行,沾染太多紅塵因果對我們並沒有好處,反而會阻礙我們的修行。你的武道不是什麽大問題,大不了重新修行罷了,我肯定會為你求一顆洗髓丹,讓你重新走上修行路。”

沈麟兒卻搖了搖頭:“先祖,武道的事情我不強求,您看有沒有辦法救那對夫婦?”

老祖歎了口氣:“癡兒,等你踏上修行路你就會知道,今日的善心可能並不會帶來好結果。不過這些話說了是沒用的,隻有你親身經曆過才能懂,我無法確認那對婦人具體情況,不過聽你的描述不算大事,你可以將我們祖傳心法第一篇傳予她。應該就無礙了”

沈麟兒大喜,連忙拜謝先祖。整個對話除了沈麟兒在場眾人居然沒有一人聽見。隻是能看到沈麟兒的動作。

隻是看到沈麟兒的動作,老劉心裏便生出了一絲希望,他真心希望妻子體內的寒疾能祛除。

果然沈麟兒結束了對話,將先祖的話傳達給老劉夫婦,老劉連忙感激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沈麟兒自去三樓房間傳授心法,老劉拉著陳白澤坐在椅子上先是對之前的事情道了歉,然後又是感激了一番。最後老劉問了陳白澤一個很奇怪的問題:“陳兄弟,你覺得我們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麽?”

陳白澤不明所以,點了點頭,同時心中疑惑:‘你們不就是普通人麽?’隻是隨著陳白澤這句話,老劉忽然站起身來,笑著說:“多謝少主”

陳白澤心中大驚,猜想到某種可能,果不其然,老劉的頭發無風自動,額頭上生出一對牛角,然後隻見老劉用左右手分別抓住了那兩隻牛角一用力,將那牛角連著頭皮扯了下來。血淋淋的扔在了地上。

而老劉那一身皮毛隨著牛角的摘下漸漸消失不見。等到老劉身上的最後一根牛毛消失不見的時候,老牛虛弱的癱坐在地上,對陳白澤抱拳道:“對不起少主,我不是故意要欺騙你的。”

陳白澤苦笑,自己多方小心還是被人利用了。

三樓的門忽然開了,那豐腴婦人麵露紅光的走了出來,對著陳白澤盈盈拜下,口中喊道:“少主勿怪,全部都是奴婢的主意,和我當家的無關,還請少主責罰”

陳白澤深吸一口,壓下心中的怒火:“我不是你們的少主,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既然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好好過日子吧。不要讓我知道你們躲在人群中害人,不然我肯定會斬殺你們”

老劉立馬說道:“不會,不會,我們夫妻二人絕對會恪守本心,絕不敢做任何危害人類之事。”

店小二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那掌櫃的和老板娘居然是妖,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年讀書人居然是他們的少主,那豈不是說那人也是妖?那那個長相很英武的女子也是妖?

沈麟兒當然不是妖,隻是沈麟兒在傳授婦人心法的時候就知道了婦人不是人,因為那行功路線在婦人體內根本就行不通。

在婦人敞開心扉之後,沈麟兒依然決定幫助他們,其實還是想看看陳白澤如今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老劉說道:“少主此次西行必然凶險重重,老劉無以為報,這對牛角堅硬無比,送予少主,可找一能工巧匠製作成武器。做適宜做硬弓,如果的確沒什麽用,也可以和其他人換取少主適用的東西,少主切勿推辭”

最後陳白澤還是收了那張弓,畢竟沈麟兒如果重新走武道這條路,也是需要一張弓的。就當是給沈麟兒的賠罪。

老劉最後依然無比抱歉:“欺騙少主說出那句話的確是我們夫婦不對,但是我們真的厭倦了妖族的廝殺,隻想安安穩穩當個普通人”

陳白澤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帶著沈麟兒走出了小鎮。

陳白澤走後,老劉拉著婦人的手溫柔的說:“現在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這座小鎮生活下去了”

婦人也開心的說:“就是不知道少主會不會怪罪”

老劉看向遠方:“少主此行當真危險重重,娘子,如果可以,我想最後出手一次。”

婦人點頭微笑:“這才是你,不要為了我,放棄了你自己”

店小二的聲音正好傳來:“老板娘,掌櫃的,不要吃我,我肉不好吃,經常不洗澡,你們知道的”店小二說著說著都要哭了出來。

老劉笑道:“別擔心,現在我們和你一樣,都是普通人”

店小二將信將疑,老劉笑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