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那座牛頭山旁,李凡夫一人站在日光下看著陳北風練劍,陳北風忽然收劍說道:“你這樣做,不符合規矩”
李凡夫微笑:“我是個守規矩的人,一切都是按照規矩行事,哪條規矩說了我不能給他增加陽壽?”
陳北風微笑不語,繼續練劍。
從這小土包繼續往西走大概一百裏的地方又一座山,這座山盛產玉石,大古國境內地大半玉石都是從這裏開采出去地。
圍繞著玉石山而建的是一個巨大地城池,城池可容納千萬人,隻是這裏受活死人衝擊巨大,導致這城池裏地人百不存一。
而大古國過境界有句話:“盛世珠寶,亂世黃金”所以這平日裏被那些貴婦追捧地玉石,此時正散落一地沒有人去撿。
陳白澤蹲下身子撿了一顆半個手掌大小的玉石在陽光底下看了看,不由感慨道:“世事無常啊,誰能想到,這比黃金還貴重的玉石現在居然沒有人要”陳白澤隨手將那玉石扔到了路旁。
這座城就叫玉石城,玉石城沒有種植糧食的地方,以往都是靠開采玉石然後與別的城池互通有無。
可如今,糧食無法種植,玉石也沒有人購買,年輕人大半已經入伍去了,城中隻餘一些老弱婦孺,靠著以往那些城池的救濟過活。
可是如今大古國的糧食還是緊缺的。所謂的救濟也不過是一些紫薯混合一些麵粉弄成的糊糊。
長期吃這種東西讓城中的人看著都麵黃肌瘦的。
看到這城池裏的人,陳白澤才知道大古國境內被那活死人破壞的如何了,一年了,已經一年了,這座城市還是未恢複哪怕一點生氣,看樣子還會繼續衰敗下去。
陳白澤忽然有些憤怒。沈麟兒看出陳白澤的不對勁,她伸出一隻手拂過陳白澤的肩頭,輕聲說道:“白澤,有些事情,我們無能為力”
陳白澤深吸一口氣,有些歉意的說道:“我想在這城裏多待幾天,可以麽?”沈麟兒微笑著點頭:“當然可以了,我不急”
此行乃是為了恢複沈麟兒的修為,所以陳白澤詢問了沈麟兒的想法。
不知為何,人們住的很不集中,再加上城裏空著的屋子特別多,整個城裏隻有一百多個發放糧食的地點。其餘再也不見一個官府人員。
陳白澤兩人好不容易挑選了一個相對於幹淨的房子,是一間沿街的店鋪,二樓本來應該是喝茶的地方,陳白澤將幾張桌子拚在一起,搭了一個臨時的床鋪,鷙鳥和小小正分別停在兩人的肩膀之上梳理著羽毛。
陳白澤看著那一對巨大無比的牛角有些愣神,雖然已經包裹的嚴嚴實實,外人看不出什麽東西,可這麽巨大的東西背在身上,總會引起他人的覬覦,對於這對牛角如何處理,兩人商量了很久也沒結論,隻能先帶著。
讓陳白澤將這牛角隨意處置,陳白澤肯定是不願意的, 雖然對那老劉有些怨氣,但更多的還是被欺騙之後的怨氣,不妨礙他對老劉的欣賞。
就在陳白澤放下那對牛角的時候,樓下傳來敲門聲,聲音很小,如果不是陳白澤是三品武者,估計都聽不見。
陳白澤從窗口望去,樓下是一個小孩,陳白澤在樓上叫了一聲,小孩仰起頭怯生生的說道:“我娘說你們剛來,放飯的點已經過了,肯定沒吃的了,讓我來送些吃的”
一路走來的陳白澤驚訝不已,看著城裏的情況,這城裏的人能維持溫飽已經不錯了,哪裏還有多餘的糧食給過路的客人。
“不用了,我有,你拿回去”陳白澤沒有接受小孩的好意,更不會讓陌生人進自己的樓,那小孩見陳白澤如此態度,有些委屈,又有些如釋重負,家中的糧食的確不是很多。
他趕忙跑了回去,輕輕的將在陳白澤對麵的那個門給關了起來,一溜煙跑上二樓將東西還給娘親。
看著隻有二十出頭的女子不像城中那些饑民一樣麵黃肌瘦,反而有些豐腴,女子放下手中的活,摸了摸小孩的頭寬慰道:“我們給予別人善意,別人不是必須接受的,把東西放廚房吧”
女子所謂的廚房是同在二樓的一個小房間。小孩把東西放好之後,走到女子身邊抬起頭看向漂亮的娘親:“娘親,他們真的是武者麽?”
女子看向了對麵:“誰知道呢,不過人活著總歸有些盼頭不是”
夜深了,沈麟兒沉沉睡去,陳白澤卻睡不著了,他總覺得這個城裏不像表麵那麽平靜。
對麵的樓子裏忽然點了一盞燈,昏暗的燈光在這夜裏有些耀眼。街上傳來一群人走路的聲音,然後陳白澤就聽見一個濃厚的嗓音響起:“你們走吧,我今晚還是去小娘那裏”
立馬有人打趣道:“喲,老大真是癡情,要不幹脆娶了吧”
“滾滾滾,趕緊快活去”人群漸漸走遠,隻有一個黑影站在街上,等眾人走遠之後,他一個縱身,就從二樓那個事先留好的窗子翻了進去。
隨後燭光熄滅,等到天剛破曉的時候,那人心滿意足的從樓上翻下,消失在街上。
從始至終陳白澤都沒有睡覺,坐在窗口,盯著對麵。
男子走後,那個名叫小娘的女子打開窗子,看見陳白澤莞爾一笑。神情自若,好像昨晚與那漢子翻雲覆雨的另有其人。
陳白澤皺眉‘啪’的一聲將窗子關了起來。那女子一愣,然後自嘲一笑,拉了拉故意漏出的大片胸脯,這天還是很冷的。
不算小聲的動靜將沈麟兒吵醒,看陳白澤一臉鬱悶,沈麟兒小聲問道:“怎麽了?昨晚發生了什麽?不知道為何,我昨晚睡得特別沉”
陳白澤小聲說道:“沒什麽大事,就是見到了一些不想見到的東西,這地方的確有些古怪,估計是那座玉石山的原因,我昨晚也是困得厲害。”
對於陳白澤這樣的三品武者來說,一兩天不睡完全沒有問題,昨晚陳白澤就發現有一種特別的力量來侵蝕自己的精神。
“那我們是繼續留在這還是走?”沈麟兒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陳白澤略作思量:“這邊比較古怪,我先送你出城與玄狼他們匯合,然後我再返回查看一番。”
“會不會太冒險了?”沈麟兒有些不放心。陳白澤則是很無所謂的說道:“別擔心,三品武者已經可以在大古國各地遊曆了,隻要不是故意去那些禁地”
陳白澤說的沒錯,三品武者絕對可以算是大古國江湖一流高手了,至於二品那就是江湖的超一流高手,都在為了突破一品做準備。
一品就屬於仙家的範疇了。真真切切的神仙中人。
對於這話,沈麟兒還是讚同的,對於江湖沈麟兒從師傅口中聽到過很多。三品武者的確很強,曾經陳白澤就無比羨慕顧安邦的三品境界。
現如今這位在城主府當護衛,已經許久不見了。
將沈麟兒送出城之後,陳白澤悄無聲息的返回了這個地方。一人躲在暗處,冷漠的觀察著這座城池。
陳白澤挑選的地方離玉石山很近,玉石山是一座很奇怪的山,山上沒有草木,沒有泥土,除了玉石其他什麽都沒有,山腳的玉石最普通,屬於那種隻能供孩童玩樂的,越往上走玉石的品質越高。
這麽多年來,人們開發了好幾條上山的路。陳白澤挑選的那個房子就在一條路不遠處。以往應該是給上山采石的人提供茶水的。
陳白澤從日出等到日落,果不其然晚上那群人又出現了,依舊如同昨晚一樣,燭火熄滅之後便翻雲覆雨。
這一次,陳白澤在漢子走後,悄悄的跟了上去。經過兩晚上的觀察他已經確認了,這個漢子隻是一個六品的武者。
隻見漢子先是到了一個地方吃了點東西,然後就回到一個宅子裏呼呼大睡。宅子裏除了漢子還有一個和漢子差不多歲數的婦人,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女孩。這個時候正在家中幹活。
陳白澤躲在她們看不見的地方等到中午,那個漢子終於起床,在婦人伺候下,換了一身官服,手持佩刀,上街去了。
漢子去的是放飯的地方,隻見漢子和那些放飯的熟悉的打著招呼,然後站到一旁,冷眼盯著這群前來領飯的人。
一直到漢子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目光才變得柔和起來,那個瘦瘦的身影看著漢子一言不發,乖巧的鞠了個躬然後就走到那個放飯的人麵前。
那人看了一眼漢子,又看了一眼男孩,將本來一人半的分量加到了三人的分量。那小男孩走到漢子身邊的時候,又是一鞠躬。
漢子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袋柔聲說道:“長身體,多吃點”
小男孩沒有拒絕的意思,反而習以為常的放入懷中,快步往家裏走去。
漢子看著小男孩的背影,笑眯眯。
周圍的人絲毫不以為意。仿佛這一切無比正常。
這一切的確無比正常,在這座城池各個放飯的地方都在上演這一幕,而無一例外,這些能那道比別人多飯食的人家都有一個俊俏的姑娘或者婦人。
陳白澤覺得這座城簡直糟糕透了,這座城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吃完午飯的人們開始了一天為數不多的幹活時間。
玉石不值錢,但也不是一點不值錢,那半山腰之上的玉石還是可以換一點糧食的。
隻是那些玉石換取的糧食根本不足以維持他們的溫飽,於是在官府的要求下,每家每天接受官府的無償放飯的同時還需要為官府幹些活。
這些活就是將官府開采好的石頭,從山上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