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是走了,可是又來了一個更讓陳白澤頭疼的人,是那個樓子裏的姑娘,這姑娘隨意扯了塊布裹在身上就從街對麵走了過來,慢慢走上二樓,站在樓梯口笑盈盈地望著陳白澤。

陳白澤轉頭看向沈麟兒,發現沈麟兒無動於衷,陳白澤鬆了口氣,正色說道:“姑娘所謂何事”

那女子笑著說道:“公子壞了我地好事,我自然是來找公子算賬的”聲音嬌媚異常,頗具**。

沈麟兒臉上冷若寒霜,心中念道,這些女子真地不知羞恥,她索性扭過頭去不再看眼前這千嬌百媚地女子。

女子見狀,嬌笑一聲:“公子打破了我地露水姻緣,就得補償我一樁,我看公子身強體壯又是讀書人,如果公子願意與我春風一度,這事我就不追究了”女子說完眼光瞥了一眼沈麟兒,沈麟兒猶自看街上的行人,仿佛沒有聽見女子在說話。

陳白澤則尷尬無比:“這事是我不對,隻是補償一事就算了,姑娘提個別的要求吧”

那女子惋惜的看著陳白澤:“既然如此,那公子可以用一枚元晶”

女子話音還未完全落下,陳白澤就打斷了女子的話,從一開始他進了這個集市就覺得不正常,這裏的人都不正常,仿佛隨時都處在暴怒的邊緣,有些小事明明可以一笑而過,在這裏偏偏就變成了殺人的理由,所以這個地方才顯得這麽破,是長久以來被人打破的。

而這個女子說出了陳白澤登上光陰長河以來最想聽到的東西。

那就是元晶,經過這幾個村子和這麽多人,陳白澤發現這邊的人不僅是不用元晶,也根本不知道元晶的存在。

這在大古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陳白澤發現了這些地方還和其他地方有通商,不僅村子裏的人不認識,連渡船上的人都不認。

這曾經一度讓陳白澤懷疑,他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可真是的觸感讓他明白,他現在依然在光陰長河之上。

今天這個女子說出這個熟悉的東西,讓陳白澤有些感動,終於聽到這個熟悉的東西,陳白澤立馬說道:“你是什麽人”

女子有些驚訝:“公子這答非所問啊,我是要元晶,可不是讓公子問我問題的”

陳白澤二話不說,拿出了一枚橙色元晶放在了桌子上,低聲說道:“這枚是補償給你的”然後陳白澤又拿出了一枚:“這枚是問你幾個問題,你願意兩顆都拿走,不願意,一顆都拿不走”

女子見到陳白澤拿出兩枚元晶的時候,盡管臉色如常,但是眼睛中掩飾不住的喜悅深深的出賣了她。

她輕聲笑道:“公子盡管問,可小女子答不出的問題可就沒法回答了,公子也不要為難我”

陳白澤點了點頭:“第一個問題,這裏是什麽地方?”

本來很簡單的問題,女子卻想了很久:“佛家有‘貪、嗔、癡’三毒,這裏以前有個名字,叫做嗔”

陳白澤點了點頭,癡白、貪墨、再加上眼前的女子,正好是佛家所言的貪嗔癡三毒。

“第二個問題,這裏到底是哪裏?”看著和第一個問題差不多的問題,女子卻明白陳白澤的意思,她解釋道:“這裏是光陰長河的一個渡口,你可以理解為小天地,這裏麵的人都是真實存在的。不像你想的那樣是虛幻的,但是你說我們這些人不存在也能說得通,這是一件很難說得清楚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可能得去問佛陀了”

陳白澤繼續問了第三個問題:“怎麽出去?”

這下子女子笑了:“如果知道怎麽出去,我早就出去了,來到這裏的人都是沒有辦法出去的,不過我聽說過一個說法,在這裏麵死了的人就自然出去了,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參透貪嗔癡三毒的本質,隨便一種便可以出去了。”

女子的回答一掃陳白澤近日來的疑惑,為什麽一開始遇到癡白的時候會感覺那麽奇怪,忽然間陳白澤想到一件事情:“你們這有寡婦帶著一個小孩麽?”女子一愣,然後努力回想著:“公子這麽一說,的確是有一個,不過她不怎麽出門,她家孩子也不出門,除了買點菜的時候會出門,這個時辰應該已經在家了”

陳白澤將兩枚元晶扔了過去:“帶我們去”

女子拿著兩顆元晶,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然後一口吞進了肚子裏,說道:“公子稍等,我回去換個衣服”

女子轉身之際,沈麟兒忽然說道:“不用了”陳白澤疑惑的順著沈麟兒的目光往街上望去。正好看見一個女子帶著一個小孩抬頭望著陳白澤。

女子臉上全是疑惑的神情,這人好熟悉的,就是不知道在哪裏見過他。陳白澤則是笑道:“原來如此”

隻見陳白澤飛身下樓,對著女子行了一禮:“金陵書院陳白澤拜見菩薩”

女子哈哈大笑:“這位公子真是多禮了,我就是一個農婦,哪裏是什麽菩薩”

陳白澤也不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深究,對著女子問道:“您這是要往哪裏去?”

那女子笑著說道:“今天飯吃的有些早,便想帶著孩子出來走走,畢竟總悶在家裏也不好,這不就遇到了公子”

陳白澤仔細打量了以下這個化身女子的菩薩,平淡無奇的外表,身體內沒有一絲佛光,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婦。

如果不是陳白澤猜測到某種可能,他也不敢如此肯定。

至於菩薩承認不承認,不重要。

“既然相遇便是有緣,想向您請教幾個問題”陳白澤恭敬的說道。

那農婦連連擺手:“別這麽客氣,別這麽客氣,有事你就說”

陳白澤一手指天,大聲問道:“天上有無神仙?”農婦被嚇了一跳,呢喃道:“應該是有的吧,不僅有神仙,還有佛祖菩薩”

陳白澤又指了指地:“這下麵可有十八層地獄?”農婦這次是真被嚇著了:“公子,這可不能胡說,這我哪知道啊”

陳白澤對著農婦拜了一拜:“多謝”農婦連連說道:“我這什麽都不知道,公子謝我做什麽?公子還有要問的麽?沒有我回去了”

陳白澤表示沒有要問的了,農婦連忙帶著小孩回去了。小孩在路上抬起頭問道:“娘親,那個人好奇怪,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農婦摸了一把頭上的細汗:“是奇怪,小囡囡以後盡量不要出門,太危險了”

帶農婦走後,陳白澤站在街上久久不能平靜,貪嗔癡三毒看破談何容易,如果這三毒這麽容易看破,又豈會被佛家稱之為三毒。

不看破三毒就無法離開光陰長河,這才是那水下白猿說的危險吧,隻是方圓居然能撕破這方小天地的空間來去自由,讓陳白澤不由對那方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隻是當務之急是趕緊出去,總困在這地方不是個事情,誰知道頭頂上是不是有所謂的“老天爺”在看著他們。

剛才陳白澤問農婦頭上有無神仙,農婦很爽快的說有,而陳白澤問道有沒有十八層地獄的時候,農婦的回答就說明了一切。

這個地方是沒有輪回的,可是所有的生靈都是需要輪回的,一條魚,一隻螞蟻,一棵小草,都是需要不斷輪回的。

而這個地方沒有輪回,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地方就是輪回本身。這裏麵的生靈死去就是去了別的地方投胎。

所以現在陳白澤需要考慮的,是按照這地方的風俗去往別處投胎,冒著記憶全失的風險前去投胎,還是悟出這貪嗔癡三毒的真意,白日飛升。

在和沈麟兒商量之後,沈麟兒表示這種事情陳白澤自己拿主意就行了,她有些累了,想休息一會。

既然在哪裏都一樣,就沒必要回渡船上去了,還不如就在這裏住下。

房間已滿,一間客房都沒有了。

陳白澤想了想,帶著沈麟兒和玄狼敲開了那小寡婦家的門。

小寡婦開了門見是陳白澤,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輕聲說道:“公子有事麽?”

陳白澤表示自己想借宿的意願之後,那小寡婦是一百個不願意,她說了很多理由,都被陳白澤擋了回去。

一個要住。一個不讓,正當兩人爭執不下的時候,那女子從隔壁走了過來,看著這一幕笑道:“原來你們已經搭上話了。那就不用我介紹了,小嫂子,你就讓他們住吧,所有費用我來出行不行?”

那小寡婦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因為街坊鄰居的麵子讓陳白澤他們進來了。

這小寡婦本就是一個嬌憨的性格,陳白澤等人進了家門也沒什麽好說的,幫忙收拾房間和床鋪,勤快的很,抽空還將飯給做了。

晚上熱情的招呼大家吃飯,連那樓子裏的姑娘都被她留了下來。

名叫青姑娘的樓子姑娘捧著一碗飯就著不知道什麽的菜,吃的滿嘴是油。出於謹慎,沈麟兒和陳白澤都沒有吃多少,偶爾嚐了嚐味道便推脫說吃飽了。

那女子也不說破,這是陳白澤他們不吃,她就能多吃點,多開心的事情。

酒足飯飽之後,陳白澤帶著沈麟兒回了房間,青姑娘安慰那農婦道:“你放心吧,他們人很好地,你平日裏做什麽現在還做什麽,他們住幾天就走了,放心吧,有事就來隔壁找我”

那小寡婦還是不放心:“青姑娘,這兩人女的還好,男的一看就是走江湖的,我惹不起啊”

青姑娘拍了拍小寡婦的肩膀,沒有說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