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羊族的草原望去,那片斷崖之上隻有一座茅草屋,除了茅草屋什麽都沒有,然而當你踏上斷崖那條路的時候你就會發現斷崖之上除了茅草屋還有一座宮殿。這一座常年沉寂,無人居住,在半空中已經數萬年之久。

今日宮殿迎來兩個人,整個宮殿仿佛活了過來。白穆從小便在宮殿和斷崖地那條線旁邊修行,對宮殿地熟悉程度可謂是最高的,她從未見過如此熠熠生輝地宮殿,就仿佛是一個在等死地人忽然活了過來一般。

從小時候起,白穆就在這裏修行,師傅不允許她踏入宮殿哪怕一步,連那條線也不允許,修曾經翻過那條線,結果被師傅掉在斷崖下整整三個月,期間不允許吃飯不允許喝水,生生將修給餓瘦了一半。

從此白穆對於那座宮殿隻剩下一絲埋藏在心底地好奇,再也沒有前去一探究竟的想法。因為師傅和她說過,那座宮殿有自己的主人,他們隻是幫忙看管,主人不在,私自上門,和盜賊無異,但是修不這麽認為,白穆也不這麽認為,他們覺得既然所謂的主人幾萬年都沒來了,那也不會來了,這座宮殿既然在羊族的領地,就應該是羊族的。

所有羊族的修行者都是在這宮殿之前破的三品,因為他們相信在此破三品會得到祖宗的眷顧,得到那天雷的力量。這麽多年下來了,得到天雷力量的人寥寥無幾,就連白穆也沒有得到。

現在兩個外人居然就這麽堂而皇之的走入了宮殿,沒有一句感謝,就好像這座宮殿是為他們而準備的一樣,著實讓人生氣,更讓人生氣的是,這座宮殿因為陳白澤和沈麟兒的入住,居然發生了變化。

這種變化讓白穆看著心驚肉跳,待這邊快一百年了,今天白穆才知道這座宮殿是活的。不是某種意義上的活的,而是這宮殿就是活的。是活物。

宮殿本來是沒有任何光芒的,在陳白澤和沈麟兒踏上斷崖的時候宮殿的光芒一閃一閃,仿佛一個生靈的呼吸一般,悠久而綿長,白穆試著和宮殿進行交流,宮殿卻不像過去的百年間給白穆任何反應。

白穆委屈的像是一個丟了糖果的孩子,看著本來屬於自己的糖果被家中的長輩送予其他的小孩。自己還要伺候那個小孩吃下糖果。

對於這樣的改變,陳白澤和沈麟兒毫不知情,他們以為這宮殿就是這樣的,隻是這宮殿有些大,就他們兩人住在這裏有些空洞。

於是陳白澤找到了羊姑,想住到別的地方,卻被羊姑一口回絕了,羊姑表示這座宮殿就是當年白澤來到羊族的落腳點,而這座宮殿並不是羊族為白澤建的,乃是白澤自己帶過來的。

陳白澤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的記憶中並沒有這一段,看來上古到現在太久了,記憶丟失了很大一部分。

這座宮殿給陳白澤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隻是這種熟悉的感覺還夾雜著一絲陌生,陳白澤不敢亂走,和沈麟兒就在殿前的廣場上盤腿坐在地上,依靠在水馬和玄狼的身上。

白穆心中生出一絲渴望,恨不得陳白澤現在就召喚她,其實幼年時進入宮殿的是她和修,修隻是在廣場望風,她則是深入了宮殿內部,修獨自承擔了罪責,她卻看到了宮殿的秘密。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找機會前往宮殿內部,可自從那次修被吊在斷崖下三個月之後,族長就給這片斷崖設置了一道陣法,知命以下皆無法入內。

整個羊族知命境界的隻有族長和羊姑兩人。族長常年在外訪友,族內事務都由羊姑處理。白穆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這一次,陳白澤的到來給了白穆希望,所以白穆在羊姑麵前的所作所為皆是演戲而已,目的就是為了羊姑讓她在這邊伺候。

“那個羊族的小姑娘盯著你看很久了”沈麟兒和陳白澤正閉著眼享受著斷崖之上的悠閑時光,沈麟兒忽然開口。

陳白澤被沈麟兒的話嚇了一跳,他立馬說道:“別管她,好不容易有一個好地方可以清閑清閑,不要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或事擾亂了心境”

這一刻,陳白澤無比放鬆,什麽活死人,什麽人族妖族的紛爭,什麽青青草原,什麽萬裏黃沙,在這一刻全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現在的陳白澤隻想和沈麟兒在這裏安安靜靜的躺上一躺。

沈麟兒忽然起身,警惕的看向四周,陳白澤不解的問道:“怎麽了?”

沈麟兒小聲說道:“這裏有問題,我剛才感覺有人在窺視這裏”

陳白澤拍了拍玄狼柔軟的腹部:“沒事,躺下曬曬太陽,這個時候的太陽正好,先睡一覺,別的不用管他”

沈麟兒雙目一瞪:“不行,有危險,白澤,我們趕緊走”

陳白澤苦笑,難得的時光就這麽消失了,他在心中默默呼喚白穆的名字,本就隨時待命的白穆看見沈麟兒站起來就預感到有事情發生,果不其然,不多時陳白澤便呼喚自己,白穆立馬出現在廣場之上。

這廣場之上的靈氣居然如此充沛,白穆深吸一口,體內三品的境界居然有些鬆動,她羨慕的看著陳白澤兩人,這兩人可以毫無顧忌的在這裏待著,居然還不修行,真是暴殄天物。

似乎察覺到自己目光中的一樣,白穆立馬低下頭:“客人有什麽事?”

在外人看來,這個羊族的小姑娘是看到陳白澤然後羞紅了臉才低下的頭,至少在沈麟兒看來是如此。

陳白澤會心一笑:“將你們羊姑請來,我有事情找他”

白穆一愣,這陳白澤不是剛找過羊姑,怎麽又要找,這一次看著無比正式,白穆心中忐忑,小心翼翼的問道:“客人找長老什麽事?如果是一些小事,我可以代勞,長老吩咐過。”

陳白澤搖了搖頭:“不算小事,你將羊姑請過來就行了。”

白穆隻得前往,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陳白澤,沈麟兒有些不悅:“這羊族的小姑娘好像看了你許多次了,什麽情況?”

陳白澤雙手一攤:“我也不知道啊,要不等下她來的時候問問她?”

隻有白穆自己知道,剛才自己留戀的並非陳白澤,而是陳白澤身後宮殿裏的秘密。那是一個連羊姑都不知道的秘密。

羊姑火急火燎的趕來,站在廣場上疑惑的看著陳白澤:“少主怎麽了?還是住不習慣?住一段時間就好了”

陳白澤說道:“不是這個問題,我們打算走了,多謝長老款待”

一聽到陳白澤說要走,羊姑立馬急了:“少主怎麽剛來就要走,好歹住上一段時間,我們族長正在趕回來的路上,還請少主多待一段時日”

陳白澤望向沈麟兒,沈麟兒果斷的搖了搖頭,陳白澤隻得歎息道:“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得趕路了,等我們從小青山回來再來做客。”

見實在沒有什麽借口留下陳白澤和沈麟兒,羊姑隻得讓兩人離開,兩人離開之後,羊姑怒視白穆一眼:“沒用的東西,以後你就去守著邊界吧”

白穆瑟瑟發抖。不敢回哪怕一句。

陳白澤和沈麟兒兩人在草原上緩緩往前走著,玄狼和水馬跟在身後。天色漸黑,四下沒有遮風擋雨的地方,兩人隻得找了一處稍微背風的地方生火取暖。玄狼自覺的將自己龐大的身軀擋在兩人前麵,水馬也是照做。

對於玄狼和水馬這樣強大的戰獸來說,自然界的風霜雨雪已經無法對他們造成任何的傷害,隻是草原上的風著實有些不一般,即便是他們也覺得有些寒冷,不得不運用自身靈力進行抵抗。

人間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陳白澤剛生完火,月明星稀的天空就下了一場雨,直接將在場兩人兩獸澆成了落湯雞,好在陳白澤運用神通將沈麟兒身上的水汽清除,不然這天氣直接就得倒下。

持續的降雨讓陳白澤等人不得不借助玄狼的土牆進行躲雨,可玄狼的土牆本就是攻擊手段,無法做到持久,一旦靈氣稍微跟不上就會瓦解。

土雖然克水,但是水太大也會克土,世間真理一向如此。

斷崖上,羊姑看著麵前一副景象,陳白澤等人被大雨淋下,羊姑會心一笑,任這陳白澤再如何倔強,也要乖乖的回來,因為他們根本就走不出羊族的地界。羊族和猴山接壤,但是沒有羊族的帶領,認你怎麽走,也隻能遠遠的看著猴山,靠近不得。曾經有一位馬族強者不信邪,非要挑戰一下。

結果就這麽在羊族的草原上一圈一圈的跑,跑了整整半年時間,最後活活累死在了羊族的草原上。羊族直接將那強者的屍體扔到了馬族的領地,丟下一句話:“我們這裏沒地葬,你們自己帶回去”

羊姑手心忽然灼熱起來,他大喜過望,手中掐訣,手心出現一幅畫麵,正是羊族的族長:“族長您到哪裏,少主剛離開斷崖半日路程”

羊族族長是一位身穿宮裝的婦人,雍容華貴,說話的聲音也是非常威嚴:“盡力留住他們,我三日內必到”

在接到羊姑的傳訊之後,本來在外訪友的羊族族長便飛快趕回族內,誰知道沈麟兒執意要走,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跟在羊姑身邊的白穆又看了一眼宮殿深處,目露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