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公孫離便失蹤了,人好好的就沒了,本來是一起睡在**的,可第二天醒來床就空了,被子鋪地整整齊齊地。
一眾人心慌慌,吃早飯的時候都在交頭接耳地議論。
小隊長堪於敲擊著盆子大罵道:“都費什麽話,吃就吃,不吃就趕緊去訓練,你們是不是忘了昨天地事情了?”
昨天地事情自然是兩艘快艇被鎮南軍一艘快艇滅了的事情。雖說他們自認為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但很明顯統帥不這麽認為。
今天吃完早飯還得繼續受罰。南朝十八國的條件不如鎮南軍,不能時時刻刻待在船上,隻能撤到後方以保證前方戰事的平穩。
堪於手下的幾人立馬不敢說話,隻是將這疑惑深深的埋在了心底,在受罰之後,有一個士卒湊到堪於身邊,悄悄的從懷中摸出了一點煙草遞給堪於,堪於笑眯眯的接了過來,熟練的點了起來:“怎麽?有事?”
那士卒嘿嘿一笑:“這不就是公孫離的事情麽?昨晚就睡在我旁邊,這不是怕麽?特地跟您來打探打探”
堪於將那抽了一半的煙草倒了出來,冷聲道:“千萬別打聽,記住,隻要你和公孫離沒有關係,你就沒事,萬一你有關係,那你也不用打聽了,直接就可以去問公孫離了”
堪於說著悄悄的指了指水裏,那士卒立馬渾身汗毛豎立,南朝十八國皆實行的是水葬,他們相信他們來自於海洋,死後也當回歸海洋。
堪於這一指,那士卒立馬明白了堪於的意思,公孫離已經沒了,而且這件事情不簡單,他連捂住自己的嘴,表示自己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半天之後,從前線撤下來的南朝十八國的軍隊裏就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你們知道於餘國的公孫離麽?那是大古國派過來的探子,昨晚被他們小隊長滅口了”
當這個消息傳到堪於耳朵的時候,堪於冷著臉將那士卒拖了過來,當著全軍的麵狠狠的打了一頓,打的那人屁股都爛了,要不是還需要他上戰場,堪於肯定要將他的屁股全部打爛。
一時間,堪於這隻小隊人人自危,大家都知道堪於這人目不識丁,且性情暴戾,好煙草,好美色,可奇怪的是,他性格暴戾卻隻對自己士卒,自己小隊以外哪怕是最底層的新兵他都對人和顏悅色,他好煙草可每次煙草都不會抽完,好美色卻每次都付足銀錢,且從不強迫。
這樣矛盾的事情在一個人身上融合,導致很少有人喜歡堪於,也很少有人願意和堪於打交道,更沒有人願意在他手下當兵。
曾經有人詢問堪於,你就想當一輩子的小隊長?堪於回了四個字:“不然怎樣?”對呀,不然怎樣,世間有多少無奈,多少的身不由己。
收拾完那多嘴的士卒,堪於心情有些煩躁,從懷中掏出那在大古國再普通不過,在南朝十八國卻非常緊俏的煙絲,取了一點壓進了煙袋。
堪於先是慢慢的抽了一口,然後待煙絲燃起來了便猛地抽了一口,之後就將那袋燒了一大半的煙絲倒在了地上,仔細收好煙杆後,堪於的心情仿佛好了一點了。
他長籲了一口氣,慢步走向統帥所在的地方。
於餘國的統帥此時已經是火冒三丈了,按照階層來說,想堪於這樣的小隊長是無法見到統帥的,可雖然於餘國兵力弱呢。
好不容易湊了一萬餘人來參戰,之前那一戰死傷小半,本以為不用打仗了,可不知道那位君主發什麽瘋,撕毀條約,這一下鎮南軍一點後手都不留,直接全軍出擊。
南朝十八國的聯軍是什麽感受這位統帥不清楚,但是這位統帥看著自己手下原先一萬多人現在隻剩下三千多人的時候,他就有種想死的衝動。
三千人的統帥,怎麽想都寒酸啊。逼不得已,那些本來根本就無法見到他麵的小隊長都熟悉到他能知道他們的習慣。
這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是一件恐怖的事情。說明這個國家的兵力已經到了連自保都自保不了的地步了。
看著在自己帳篷裏的堪於,這位於餘國的統帥米穀強忍住自己一刀砍死他的衝動,笑眯眯的說道:“能和我解釋下是什麽情況?”
堪於甕聲甕氣的說道:“有一個屬下嘴比較碎,已經嚴懲了”
米穀冷笑道:“嘴有多碎?能有你碎?我是不是告訴你這件事情是個秘密,千萬不能捅出去,現在好了,都知道了,那鎮南軍其他的間諜是不是就會警惕了?”
堪於本來看向地麵的眼睛忽然抬了起來:“米帥,你真的認為公孫離是間諜?”沒有想到堪於會這麽問,米穀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片刻之後,米穀笑了:“本帥說是,那他就是,不管他是不是,他現在也是,大敵當前寧願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
堪於雙拳緊握:“米帥,難道不用講證據?”米穀哈哈大笑:“在這裏,我的話就是證據,一個沒有背景,沒有關係,無權無勢的小士卒,弄死他比弄死一隻螞蟻還簡單,我說,你不會是想為他打抱不平吧”
米穀說完立馬說道:“我忘記了,你可能不懂打抱不平什麽意思,那是大古國流傳過來的話,意思就是,你要為他出頭?別忘了,可是你喊他出來的。”
堪於一字一句的說:“正是因為是我喊他出來的,他才出來的,所以我覺得我應該為他討個說法,即便是死,也得知道是為什麽而死,而不是因為某人的一個猜測。”
米穀哈哈大笑:“你一個管著幾個人的小隊長還挺有骨氣,出去吧,我不追究你冒犯之罪,這事也別提了”
米穀並沒有和堪於解釋什麽,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像堪於這樣的小人物,一樣可以隨時碾死。
堪於站在原地看著米穀,沒有移動,米穀有些怒意:“我讓你滾出去,沒聽見?耳朵聾了?”說著將手中的茶杯砸了過去,茶杯碎裂在堪於的麵前,堪於默然轉身,依稀還聽見身後米穀的冷哼聲。
鎮南軍又發動了攻擊,南朝十八國果斷應戰,這一次不知道是南朝十八國故意放水還是因為鎮南軍發力了,這一下將南朝十八國的快艇打掉了十餘艘,這一下子將南朝十八國打的有些傷元氣。
十餘艘快艇對於南朝十八國倒是不算什麽,但是對一個國家就比較嚴重了,特別這個國家國力還不是很強的情況下。
現在南朝十八國內部流傳著一個聲音,那些國力強勁的大國就是希望通過這場戰爭削弱那些小國的國力,以便將來吞並這些小國。
明眼人一聽就知道是鎮南軍散布的謠言,可是隨著戰事的膠著,那些小國的傷亡越來越慘重,這個謠言也變成了大家心裏的擔心。
於是大家商量了一個作戰方案,那就是一旦這個傷亡超出了一定的數量就可以撤出戰場,讓下一家上場。
連續好幾天,南朝十八國都以慘敗收場,南朝十八國人心惶惶,都以為鎮南軍想一舉擊潰他們的時候,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那人操縱著快艇,在兩軍交戰的時候,湊準機會,連撞鎮南軍三艘快艇,雖然未直接造成人員傷亡,但是這種戰績已經可以列入這場戰役的首功了。
他們都不明白,於餘國這種猛人是哪裏來的。
米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並不妨礙他向其他的統帥炫耀。
他終於能在其他統帥麵前揚眉吐氣了,不僅如此,本來看不起他的大國統帥紛紛對他客氣了起來,而那些同為小國的統帥眼光中全都是嫉妒。
米穀很喜歡這種嫉妒的眼神。他也很享受這樣的眼神。
而在米穀醉醺醺的提著一壺酒回到營地的時候,堪於的賬內早已經走了好幾批人了,全部都是他國那些擅長外交的校尉之類。
這擱在平日裏別說他們來看堪於,就是堪於提著禮物上門都不一定能拜訪到,現在的情況卻正好反過來了。
沒有其他原因,隻是因為堪於一戰成名,特別當眾人知道之前也是堪於這隻小隊,以兩艘快艇擊毀了鎮北軍的一艘快艇之後,更讓他們對堪於的戰力發生了重大的興趣。
隻是堪於禮物照收,話沒有一個準信,去不去再說吧。待在這裏挺好的。
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有大國的人來邀請堪於,堪於還不去,這是什麽道理,他手下的人都不能理解。
“隊長,多好的機會,你看這個禮物,厲害了,是羌國特製的鐵胎弓,據說隻有校尉以上的人才能配備,還有這個,更加厲害了,還有這個,隊長你當真不去啊?”
那些之前害怕堪於的人,現在都圍在堪於身邊,嘰嘰喳喳的,仿佛這些東西是他們的一樣。
堪於聽著心煩:“你們喜歡就自己挑,我出去走走”
堪於走到水邊,蹲下身子,將手伸進冰涼的海水裏,這個時候的海水特別冰冷。
就好像公孫離死的時候那個冰冷的眼神,仿佛是在質問堪於為什麽一樣。
堪於努力的搖了搖頭,將那景象從腦中趕了出去,將另一隻手又伸進了海水裏。
冰涼的海水讓堪於的頭腦清醒了一點,他呼出一口濁氣:“出來吧”
一人在堪於身後的沙灘上麵緩緩出現,那人一出現便笑道:“你果然不是六品武夫”
堪於握緊了雙拳,體內的氣息流轉,就打算將眼前這人留下。
這人立馬說道:“別誤會,我隻是來確認一下,沒有與你作戰的想法,而且你最好把你四品武者的氣息收起來,被別人看到就麻煩了”
堪於不僅沒有聽他的,反而氣勢更加攀升了,那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現在的人怎麽就這麽不聽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