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意駕崩的消息始終被壓下,大古國境內居然沒有一位普通百姓知道這件事情。

這得益於李建德兄弟三人的默契,現在宣布李仲意駕崩地消息根本於局勢無益處。

可這件事情在北莽那邊塵埃落定之後開始慢慢發酵。

先是在大古國地北方傳出有活死人的消息,這個消息席卷了大古國全國,伴隨著這消息地是李仲意去世,大古國國運衰退。

國運衰退沒有人知道,但是李仲意駕崩這件事情是有人知道地。

大皇子李建德在皇宮內地住所盯著跪在堂前的那人問道:“是什麽人將這消息帶到京城來的?”

那人用略帶顫抖和不可置信的聲音說道:“是三皇子殿下”,李建德猛地將握在手裏的水杯砸在了地上怒道:“放屁”。

那枚正常是由李仲意才能使用的杯子在這人麵前粉碎,這身穿黑色武者服的屬下一動不動,任憑杯子的碎片滑過臉頰。

這名屬下知道一個非常少數人知道的消息,三皇子李承德已經變成了活死人。所以他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在猶豫要不要如實稟報。

思慮再三,他還是決定將這消息如實告知大皇子殿下。畢竟他隻是一個下屬。大皇子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

砸完杯子的李建德很快就平複了自己的心情,他走到那人麵前,伸手將那人扶起:“本王剛才一時激動,勿怪”

那人立馬說道:“是屬下辦事不力”李建德擺了擺手:“繼續查探,對了金陵方向如何了?”

金陵方向現在乃是探子的死地,自從南朝十八國承諾不派一兵一卒前往大古之後,這天下的探子隻有一家了,那就是大古國自家的探子。

可就是這自家的探子,在入了金陵那座城之後便如同石沉大海,無一例外。黑衣人曾有過親自去查探的念頭,可最終被屬下打斷了。

這幾個月,大皇子鎮守京都,京都之外的勢力一直是他在奔走,他不能涉險。他還對皇子有用。

京都之外的各大軍鎮他都接觸過了,有好消息也有不好的消息,接觸下來之後他愈發的覺得站在大皇子這邊是對的。

那二皇子李元德,隻是一介書生,能治國?況且二皇子繼承大統也是於理不合,這二皇子不爭天下還好,還能封個閑散的王爺,要是爭天下,可就別怪自己手辣了。

至於四皇子,這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對他愛護有加,作為最小的弟弟也對兩位兄長毫無反心,最重要是這位四皇子沒有任何勢力支持啊,應該是能善終的。

以後大古國就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了。

黑衣男子還是不免有些擔心,這繼承大統可是大事,誰知道這些讀書人能做出什麽事情來。

不過摸到腰間長刀刀柄的時候,他就安心了,什麽讀書人,且讓他們伸出頭顱來試一試,看能禁得住幾刀。

而在稷下學宮的二皇子還是對著冬湖飲酒,身邊沒人作陪,好像對這天下大統一事毫不上心。

可是隻有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書童知道二皇子心中到底有多急。

作為二皇子,從小便沒有繼承大統的希望,除非大哥犯了特別嚴重的錯,可是自己這位大哥啊,謹小慎微,辦事滴水不漏,對自己這幾位兄弟也是愛護有加,深的李仲意賞識,若不是李仲意覺得自己還能多活些年,早就將大皇子立為太子了。

李仲意駕崩對於大古,對於李建德都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但是唯獨對二皇子來說是個機會。

身邊書童低聲說道:“殿下”二皇子立馬屏退左右美貌女子,隻留書童一人:“說”

書童看了一下四周沉聲說道:“金陵城來報,陛下今日接連閉門不見客,已經從三日一見延長到十日一見了”

二皇子點了點頭,李仲意的確是死了,否則自己也不會繼承這大古國的氣運,金陵處那位李仲意肯定是假的,但是在一眾高人眼下假扮李仲意並非易事,需要龍氣和大古國氣運做支撐。

二皇子不確定那假扮之人有沒有這兩種氣運作為支撐的,但是他肯定的是這假扮之人肯定假扮不久。

事實也正如二皇子所料,羽嘉子一開始假扮李仲意便遭到了不少的反對,可隨著羽嘉子出現在眾人麵前幾次均為漏出破綻,知情的眾人也默許了這種行為。

畢竟李仲意活著對大古國意義重大。

隻是很快羽嘉子便發現了,李仲意的屍身殘留的帝王之氣消散的很快,自己無法再扮演李仲意,很快就要對天下宣布這件事情。

到時候儲君之事該如何?

李仲意死的很突然,沒有設立太子,沒有設立輔國大臣,就這麽忽然死去了,留下一地的爛攤子給金陵,給羽嘉子和從北莽趕回來的黃瓷。

二皇子用小拇指挑著那酒壺笑道:“我那位大哥以為掌握了兵權就掌握了主動權,可是他似乎忘記了,這天下還是掌握在讀書人手中。我大哥的那些密探恐怕連金陵城都進不去吧”

書童笑道:“的確如殿下所料,那些密探全部死在了金陵城外,屍體都快將金陵城外鋪滿了。”

知道書童說的是誇張之語,二皇子還是笑的很暢快,在金陵,自己可不止一兩個耳目。

金陵城城主府內,黃瓷和羽嘉子還有陳九霄對著李仲意的屍身悵然若失。

黃瓷率先開口:“陛下是為了救白澤而死,我們一定不能讓大古國亂起來”

羽嘉子點了點頭:“金陵城如今風起雲湧,兩位皇子的耳目開始慢慢往金陵城滲透,我故意放了一些進來,接觸過了一下,結果不太滿意,兩位皇子都有爭大統之意”

說道這裏羽嘉子眉頭皺了起來:“如果兩位皇子真的撕開臉皮,那大古國這些年就要陷入內部的紛爭,而那三皇子李承德已經越過了太平關,正在伺機而動,這件事情如果處理不好,大古國危險了”

黃瓷也皺眉說道:“無法處理,既然兩位皇子都想爭,那就不是靠言語能說得通的,隻有事情塵埃落定才行。”

羽嘉子自然知道黃瓷的意思,但是思路再三之後,羽嘉子麵露難色的說道:“不行,此事太過冒險,而且就算我們寫出了那道遺詔,兩位皇子也不會認的,說不準還會將我們當做反賊。”

羽嘉子的擔心不無道理,兩位皇子既然分別掌握了自己的力量,肯定是留有後手,就算遺詔出現,另一位也不會束手以待。

更麻煩的是,羽嘉子假扮李仲意試探過這些官員,通過這些天的接觸,朝中明顯分為兩派,武將多數站在大皇子一派,文官則是支持二皇子。

黃瓷忽然怒道:“這事就該白澤來選”羽嘉子眼神一亮:“對啊,就該白澤選”

黃瓷立馬說道:“他現在在哪都不知道,你怎麽找他?再說了我剛才就是氣話,這大古國之事怎麽能讓白澤選”

羽嘉子則不以為然:“陛下是為了救白澤才死的,說明在陛下心中白澤的性命比他自己的性命還重要,陛下不可能不知道大古國的危機,他還是選擇去救白澤,所以這事就該白澤來做”

雖然覺得羽嘉子說的有幾分道理,可黃瓷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好,畢竟一國大統怎麽能交由外人來決定,於是黃瓷問向一旁的陳九霄:“您覺得呢?”

陳九霄自從李仲意時候情緒一直不高,他擺了擺手:“隨便吧,和我沒什麽關係,誰當這個皇帝都好,我隻是想陪著陛下,別讓他走的不安心”

陳九霄的話點醒了羽嘉子和黃瓷兩人,誰做皇帝無所謂,重要的是大古國,如果大皇子做皇子能在短時間內穩住二皇子,大古國就能將李仲意駕崩的影響降至最低,同理,二皇子也一樣。

可問題是現在雙方都沒有短期內穩住對方的把握,按照羽嘉子的估計,一旦大皇子和二皇子開戰,至少三年方能穩定局勢。

如果到時候這三皇子從中挑事,那可就不是三年的事情了。

大古國很有可能就此分崩離析。還有大魏和西楚。西楚九江王當日重傷瀕死回到了西楚不久後就離世了,現在整個西楚都交由大魏拓跋餘。

大魏現在非常危險。沒有了共同的外敵,難保大魏不會再對大古刀兵相向。

現在的大古國可謂是內憂外患,而這決定權就在金陵,就在看著李仲意屍體的三人手中。

羽嘉子深吸一口氣:“再觀察一下,我應該還能撐兩個月,到時候在兩位皇子中選一個,現在開始準備皇帝駕崩後的事宜”

這些事宜比較負責,比如說金陵城作為皇帝駕崩的城池該如何處理,四皇子現在在離大魏很近的地方巡狩,是不是要召回來。大皇子和二皇子到底選誰,選擇了之後這兩人會有什麽手段。以及兩人在朝中勢力如何分布。

用兩個月去了解兩位皇子在朝中十幾年的根基人脈,就是羽嘉子也感覺有些不可能,這件事情居然讓羽嘉子生出了一種做到哪一步算哪一步的程度。

大古國之外的山上勢力都接到一個消息。

李仲意將會在年關的時候駕崩。

匪夷所思卻無比確信。

山下未動,山上已經開始風起雲湧。

山上的根基還是在山下,如果山下亂了,山上哪裏還能維持清淨。

於是活死人作亂都不怎麽下山的山上紛紛選擇了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