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和修行界那條線的內外站滿了人。外麵是大古國的軍卒,手中執銳,裏麵是蒼藍劍宗地修行者,人人負劍。

對峙了一個月,雙方都是沒有動手,哪怕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這種情況在攝政王李建德帶兵到來之後發生了翻天覆地地改變,李建德先是站在山下讓人宣讀了一下蒼藍劍宗的罪行,然後直接抽出長劍大聲喝道:“上山”

金陵城打頭陣,三千士卒結陣跨過了那條線,一時間刀兵四起,蒼藍劍宗地劍修紛紛倒退,即便那玄奧地飛劍麵對這一萬三千人地大軍也是如同泥牛入海,隻要你飛劍敢進入人群自然會有隱藏在人群中的修行者出手阻攔。

以有心算無心,在損失了好幾把飛劍之後,蒼藍劍宗知道了厲害,帶隊的長老大喝一聲:“撤回山門”

第一次山上和山下的接觸以山下大夥全勝告終,這裏所謂的大獲全勝意思是金陵城死傷了五百人,京城來的那一萬人死了三百人。

這個傷亡對於李建德來說絕對可以接受,隻是對黃瓷來說就不能接受了,自己金陵城的兒郎難道就不是兒郎了?

黃瓷走到李建德麵前正色說道:“王爺,我們還要這麽打下去?”

正處在勝利之中的李建德眉開眼笑:“黃城主何出此言?我們贏了,而且我們將一路贏上去,一直到我大古的馬蹄踏上那蒼南劍宗的祖師堂”

黃瓷歎了口氣,此時的李建德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這一場輕而易舉的勝利讓他整個人都處在一種亢奮之中。

於是黃瓷問了個問題:“納蘭先生沒來麽?”

李建德猛地轉過頭看向黃瓷,納蘭清音的存在是一個秘密,他從未和任何人說過,就連見麵都是在密室裏見麵的,這黃瓷怎麽會知道。

驟然間李建德才記起,金陵城同樣有一位智謀超群的人物,‘陰謀’羽嘉子。此人和納蘭清音並稱,在鎮北軍和北莽的對陣之中大放異彩,雖然最後鎮北軍失敗了,但是也不無法掩蓋羽嘉子的光芒。

李建德半眯著眼:“那羽嘉先生沒來麽?”黃瓷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建德現在總算是回過神了,他目光炙熱的看向山頂,他要上去。

李建德手中長劍一揮:“去蒼南劍宗”

蒼南劍宗內,蒼海已經感受不到憋屈的感覺了,隻是有一種做夢的感覺,怎麽短短的一個月,變化就如此大,自己從那萬人敬仰的修行界知命境劍仙淪落到如此地步,就差成為修行界的笑柄了,究竟錯在了何處?

蒼海自認為自己行事沒有問題,實力,知命境劍仙還要如何有實力,宗門實力?門下一百名一品境界劍修,在修行界也算個中下的門派了,怎麽會落到如此田地。

大古國的軍隊還在上山,蒼海已經可以預見自己接下來的結果了。

如果沒有人出手阻止,蒼南劍宗就會在這幾天傳遍修行界,聲名狼藉。

祖師堂內隻有兩人,除了蒼海還有另外一名劍仙,正是那位已經入了知命卻藏得極深,對普天之下人說是洞玄上境的劍仙。

隻是此時,他這位隱藏極深的劍仙也沒有了用武之地,在大古國的鐵蹄麵前,好像除了束手待斃沒有任何的辦法。

蒼海轉過身,背對著祖師堂那些師祖的畫像惆悵說道:“怎麽辦?”

誠然,這兩位劍仙隻要鐵了心不管蒼南劍宗,以他們的實力,大古國奈何不了他們,可蒼藍劍宗乃是這麽多年的心血,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

再者說,沒有了宗門,去其他宗門做客卿麽?且不說沒有宗門敢收留,就算有宗門敢收留,自己能咽的下這口氣?

咽不下的。那就打吧。

其實蒼藍劍宗現在隻能打,一方麵大古國已經兵臨城下,另一方麵修行界也想打一場。

所以蒼藍劍宗隻能接下這場戰鬥。

李建德站在蒼藍劍宗的宗門前,麵對著門口那兩個形同虛設的守門人從懷中摸出一個錦囊。

在看清楚上麵的字跡之後,李承德苦笑,這納蘭清音是鐵了心將蒼南劍宗往死裏逼啊,李承德咳嗽了一聲,然後朗聲念出了字條上麵的字:“蒼藍劍宗違我大古國律法,先勒令蒼南劍宗宗主蒼海去我大古國金陵城請罪,同時宣告天下,否則,不日之內,本王必將馬踏蒼藍劍宗。”

李承德改了紙條上的兩處地方,一處是將原本的三日改成了不日,另一處將紙條上的“金陵城”改為了‘本王’

李承德相信這樣一改霸氣多了,也更好的體現自己這位攝政王的地位。

金陵城邊上某處地方,既不算城內也不算城外,有一方桌子,桌子上放著兩個不算精致的茶杯,桌旁坐著兩個人。

其中一人問道:“你為何不進城?”另外一人回答:“你為何不出城?”

之前問話的那人繼續問道:“你確定你那位攝政王殿下會按照你的錦囊行事?”另外一人搖了搖頭:“我確定不會”

這兩人正是羽嘉子和納蘭清音,原來納蘭清音也隨軍悄然來了金陵城,卻沒有進城,他不進城羽嘉子也沒出城,於是兩人就在這塊地方見了麵。

李建德的反應在納蘭清音的意料之中,卻在羽嘉子的意料之外,他本以為憑借納蘭清音的手段,這李建德應該是言聽計從的。

兩個聰明人說話,自然不用那麽多彎彎繞繞,納蘭清音直接說:“我去京城的時間太短了,我們這位攝政王殿下從來沒把我當做自己人。要不是?”

納蘭清音自嘲一笑,問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這局你打算怎麽解”

羽嘉子皺起了眉頭,說實話,他沒有辦法解納蘭清音下的這一局,這個陽謀借了天大的勢,不是人力可以扭轉的。

看到羽嘉子皺眉,納蘭清音笑了:“那這一局算我贏了?”

羽嘉子點了點頭:“是你贏了,不過接下來,你沒棋子了”羽嘉子說的沒錯,天下大勢之下,修行界和人世間必有一戰,攝政王李建德必須在三年之內掃平修行界,行那萬古不可能之事,可在這三年之中,不管是朝廷還是山下王朝,或者是大魏都會阻止李建德做這種事情。

尤其是秦王李元德,更是不會放任攝政王如此行事,首先可以預見的就是那些讀書人的口誅筆伐。

大古國勢必風雨飄搖,在這種情況下,納蘭清音將再無大勢可以借,隻能任由羽嘉子施展手段,納蘭清音隻能接招,這對擅長陽謀的納蘭清音來說非常不利,而對於擅長陰謀的羽嘉子來說是如魚得水。

納蘭清音笑道:“我儒家聖人為天地立了一個規矩,所有人都在這個規矩裏行事,才是最大的自由,我為這亂世開了個頭,也算是立了個規矩,以後你不管如何施展,都是在這規矩裏的,你同意麽?”

羽嘉子隻能同意,因為納蘭清音說的是事實。

兩人喝完茶,將剩餘的茶水倒在了地上,自此分別。

蒼藍山上,那兩位守山門的修行者聽著這話都不敢往上傳,其實也不用他們往上傳,蒼海通過山門陣法自然而然的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軍卒,聽到了那囂張至極的聲音。

李建德讀完那個錦囊裏的內容之後頓時感覺神清氣爽,從李建德記事起就沒有這麽和山上人說過話,父皇一直教導自己要對人客氣,待人以誠,私下裏下狠手不重要,麵子上一定要讓人覺得你不錯。

李建德也一直是這麽做的,他始終覺得父皇這樣做不太對,大古國和山上修行界本就是水火不容的,這麽些年維持表麵上的互不侵犯已經很累了,為何還要委屈自己呢?

對於納蘭清音的提議,很符合這位大古國新晉攝政王的心意。

異變突起,一道劍光從蒼南劍宗頂端劈向李建德。聲勢浩大,連躲在周圍觀戰的那些修行者都被震驚到了。

這是一擊真真正正的知命境的攻擊,還因為處於自己的主場所以蒼海這一擊顯得尤為淩厲。

金陵城外一處茅屋外,一位女子看著這邊的劍光點了點頭,這一劍有點意思了。

一個聲音在黃瓷腦中想起:“宿主請注意,請救下李建德,提示,這一擊非常厲害,非常厲害”

黃瓷罵道:“你TM知道厲害還讓我去救”不過來不及多思考,黃瓷飛身上前,手段盡出,一時間黃瓷的身前佛光、寶山、法相、甚至連那不完全的佛國的釋放出來了。

那尊通天徹地的白骨眼中的火焰透漏出對這個世界的渴望,下一麵白骨見到那劍光陷入了沉思,好像在質疑黃瓷這貨把自己拉出來送死幹嘛。

劍光極快,幾乎剛從山頂出現就到了李建德麵前,好在黃瓷反應極快。

最先觸碰到那道劍光的是黃瓷的佛國。那尊白骨雖然疑惑但是對危險的本能反應讓他直接調用佛國全部力量凝聚在白骨的劍身之上,那柄有些灰暗的白骨長劍發出了更加灰蒙蒙的光芒和那道從山上而來的劍光觸碰到了一起。

‘哢嚓’一聲全場可聞的聲音,那個通天徹地的白骨轟然倒塌,變成了一堆碎裂的白骨回到了佛國之內。

接下來就是黃瓷的法相,黃瓷的法相有些奇異,乃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法相,手持玉淨瓶,瓶中插著楊柳枝,這本是佛門觀音菩薩的法相,可黃瓷這尊法相的奇異之處在於那玉淨瓶是放在法相之前的,而且無比巨大,巨大到你隻能看得見玉淨瓶,仿佛那玉淨瓶才是法相本身。

又是一聲“哢嚓”聲,觸碰到劍光的玉淨瓶上麵產生了絲絲裂紋,這讓黃瓷心疼無比,黃瓷立馬調用全部的靈氣湧向了那玉淨瓶,以保證他在與那道劍光爭鬥過程中不破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