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各個重要的地方都是有陣法的,這些陣法和護城大陣相連,僅供在危急關頭開啟,而這些陣法地開啟都是有極其嚴格地限製的,一旦事後被查出是無故開啟或者危險程度不夠開啟地,那絕對是會殺頭地。

可鍾長社這人就是這麽果斷,就是這麽自信,經曆過活死人地他知道活死人不可能一個人出現,一旦活死人出現那必然是成群結隊,而且在這個宣讀遺詔的時候出現活死人意味著什麽他不知道,他隻知道很危險,極其危險,於是他果斷的開啟了陣法。

一開始所有天牢的士卒都在責怪鍾長社,陣法的嚴重性他們知道,就一個活死人,殺掉就行了,哪裏用得著開陣法。

事實證明鍾長社賭對了,陣法開了一天之後就有源源不斷的活死人朝這邊湧來,那些責怪鍾長社的士卒嚇得臉色發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攝政王去欽天監開啟遺詔,自然要帶上最厲害最值得信任的守宮槐,等那位老人一走,李承德就帶著南山的活死人進入了京城。

他們一進入京城就被盯上了,所以一開始在各個地方活動的活死人都是境界不高的,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活死人的數量越來越多,雖然境界高的活死人都被拖住,可其他的活死人已經漸漸形成規模。

活死人這種存在最怕的就是形成規模,一旦成軍那就是災難,現在京城之中隻有幾處是安全的,皇宮、順親王府、白羽和虎豹兩營的營地,城衛軍的四處城門、國子監。其餘全部被活死人占領了。

這些地方隻有白羽和虎豹兩騎的營地處於優勢,其他都是隻能抵抗。

徐潁川一路繞著活死人走,趕到天牢的時候看到的是天牢四周密密麻麻的活死人,徐潁川頭皮發麻,這些活死人聚集在一起給人的視覺衝擊極其恐怖,尤其是他們身上散發的味道讓人作嘔。

強忍著心中的不適,徐潁川跑帶了高處,一看到天牢的情況徐潁川心中一喜,看來這活死人沒有攻破天牢,這真是一個好消息,隻是自己怎麽進去?

陣法一開難保活死人不會集體湧入,那可真是得不償失,徐潁川忽然發出一聲長嘯,引得那些活死人紛紛朝自己藏身的這邊看來。

徐潁川立馬從原地消失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天牢之中的士卒都在擔驚受怕,這麽多活死人一旦衝進來那就是一個字,死,看著天牢之外的活死人越聚集越多,鍾長社終於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什麽?你瘋了?這是殺頭的罪”其中一個年歲比較老的獄卒立馬反對,獄卒是沒有資格處決那些關押在天牢裏的囚犯的,鍾長社莫不是瘋了。

鍾長社冷靜的說道:“你們不了解活死人,他們此來必有目的,肯定是為了天牢裏的囚犯來的,隻要將他們都殺了,活死人自然會散去。”

那個年老的獄卒有些猶豫:“可是按照規矩”話沒說完就被一人一把推開:“規矩規矩,都死到臨頭了還規矩,那些活死人進來了,我看規矩還能不能救你”那人說完大手一揮:“兄弟們隨我去把牢裏那群早就該死的雜碎剁成肉醬。”

鍾長社想了想說道:“不願意去的兄弟留下看著活死人,願意去的給我走”年老獄卒想了想,一咬牙:“我跟你去”

最後留下了三分之一,這些大多是剛來的,讓他們拿刑具嚇唬嚇唬人還行,殺人什麽就不行了。

鍾長社帶著獄卒隻撲天牢見人就殺,也不管這人如何哀嚎,反正能下天牢的都不冤枉。

“都殺了?”片刻之後,鍾長社滿身是血的站在天牢裏詢問在場的人,在場的人也是滿身鮮血,麵目猙獰,猶如從地獄爬出的一般。

“都殺了”殺了人之後的獄卒連說話都變得有些陰沉,鍾長社低聲說道:“相互去其他人的牢房檢查一下,沒死透的補上一刀,最好將所有人的腦袋都砍了,活死人隻要沒有了腦袋就不行了,你們三個和我下去”

天牢不止一層,實際上天牢有三層,第一層是關押普通的重犯,比如貪官啊,比如江洋大盜啊這些。

第二層關押的就有些危險了,都是在大古國作惡多端的人物,每個人手上都有百十條人命,換句話說沒有百十條人命根本就沒有資格被關押在第二層。

鍾長社進去的時候,第二層的罪犯都用一種看到死人的眼神看著他們,這種眼神足以讓剛入這個天牢的獄卒嚇得褲子都濕了。

鍾長社何許人也,戰場上殺的人比他們殺的多多了,隻不過鍾長社殺的是敵人,他們殺的是百姓,因為一些原因他們並未被處死。

鍾長社二話不說直接一刀刺進了最靠近他的一個罪犯,冷哼道:“早就想殺了你們這群雜碎了,你們三個小心點,用長弓,千萬不要開門,他們死了不要開門,還有就是不要太靠近牢門,他們這些人手段很多,你們別把自己的命給搭上了”

鍾長社挑選的三人都是獄中待了不少年歲的年輕人,敢打敢殺,還有腦子,比一層的那些愣頭青好多了。

三人會意,紛紛解下長弓開始對著牢門空隙的地方射了過去。

“叮叮當當”第一輪的箭雨毫不意外的落空了,鍾長社眉頭一皺,奪過一柄長弓,用腳撐開長弓,一箭對著一人射了過去,那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這長弓射穿了胸膛。“抓緊幹活,我下去”

天牢的第三層沒有獄卒下來過,也沒有人下來送過飯,聽到鍾長社說要下去,一個獄卒立馬問道:“頭,那裏麵有什麽?”

鍾長社留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回答:“什麽都沒有”

開啟第三層的鑰匙和那陣法的鑰匙是一個,隻有鍾長社才能進進入。

第三層沒有牢房,第三層是一整個水潭,裏麵關押著唯一的一個囚犯。四肢和脖子全部用精鋼鐵鏈鎖著扣押在牆上,整個身軀沒入冰冷的水潭,隻剩一個頭顱露出水麵。

那人赫然是一個光頭,不知道是因為原本就是如此,還是因為在這冰冷的水中被凍得脫了毛發。

這是鍾長社第二次見到這人,第一次是在他剛來天牢的時候,他當時也問了那個問題,帶他來的人告訴他,你不用管他是誰,你隻需要知道不能讓任何人進來,而且一旦他醒了必須趕緊啟動陣法將他擊殺。

鍾長社詢問為何不直接將他擊殺,那人沒有回答,鍾長社感覺這是一個非常難以回答的問題。

鍾長社走到水潭邊上低聲說道:“別裝了,我知道你一直是醒著的”水潭中人不為所動,依然一動不動。

見到此情此景,鍾長社絲毫不以為意,如果這麽簡單就聽自己的也不會關押在這第三層了。

鍾長社坦然說道:“現在外麵有活死人,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活死人,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那群活死人就是為你而來的,被那群活死人盯上的後果就是變得和他們一樣,人不人貴不貴,整日就尋找血食,即便成為知命境界的存在也無法幸免,如果你想成為那樣的存在我現在就把活死人放進來”

那人依然一動不動,仿佛真的就是一個死人一般,但是鍾長社知道,此人不僅沒死,而且非常強大。

見此人沒有反應,鍾長社將自己心中的猜想說了出來:“先帝有位禦弟名姓已經無人所知,世人都稱呼其為三藏法師,三藏法師心懷天下眾生,一心要為眾生求取一部真經來渡化眾生”

鍾長社在說這個的時候悄然看著水潭中人的反應,片刻之後他微笑道:“三藏法師年幼時與好友入山尋仙訪道,在某一天回來的時候手中抱著一個嬰兒,然後三藏法師去了那座滿是桃花的小鎮,再之後三藏法師就閉關了”

那人終於緩緩睜開眼,盯著鍾長社,嘴角掛著一絲微笑,久經沙場的鍾長社居然被這一絲微笑看的有些心驚膽戰,他收斂了一下自己的心神繼續說道:“後有傳聞,三藏法師斬卻了自己的惡念,隻留下善身”

那人終於笑了,笑容中滿是慈悲意,他開口,水潭中便開滿了蓮花:“施主所言有理,可惡便一定是惡麽?善惡的標準是什麽呢?你為武將,戰場上殺人無數,是惡麽?你從天牢一路殺來,是惡麽?”

鍾長社無言以對,此人一語便說中了他的心中最畏懼的事情,鍾長社久經沙場,殺人無數,他不怕殺人,他怕自己殺錯人,戰場之上殺人他心安理得,戰場之外殺人他就覺得自己滿手鮮血。

善惡評判的標準究竟是什麽,猶記得多年前,鍾長社帶隊剿殺一個地方的叛軍,當他帶軍殺到那個所謂叛軍的營地的時候才發現這些所謂的叛軍不過是山中一些未開化的蠻人。

當年的他沒有任何手軟,全族剿殺,一個不留,事後他做了很多天的噩夢。這件事情一直被他當做心底最深的懷疑。

今天此人問他什麽是善惡,他回答不出來。

那人笑道,水潭中的蓮花開的更加豔麗,地牢第三層的慈悲意更加濃鬱:“這個世界本沒有絕對的黑和白,你隻要堅持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那你就是對的,施主,你是有何困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