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洛,外邊發生什麽事了?”楚依坐在**,身子還是有些虛弱,但卻已經能偶爾下床走走。此時,她坐在床邊看到美洛神色匆忙的從外邊回來,似乎發生了什麽事一樣。

“西夏伏軍被圍剿了,聽說雖然絕對會勝利,隻是現在外邊太亂,也沒別的事情!”美洛微笑的走過來,扶著楚依坐到一處這兩天特意為她準備的梳妝台邊,拿起梳子輕輕的為她梳著頭發。

楚依沒有拒絕美洛的服侍,隻當美洛是好姐妹,在她身體不好時照顧她而己。看著鏡子中已經憔悴的嚇人的自己,她沒有什麽感覺。女子是愛美,但此時的她還有什麽資格去美?她的心裏隻有一個疑問,在她醒來後的這幾天,耶律德光一次都沒有出現在她的麵前,甚至連軍賬都沒有回來過。

突然的寧靜和舒適,讓她幾乎有些不適應。美洛的悉心照料,每日豐盛的食物還有補身子的藥都讓她有所懷疑,但美洛卻常常解釋說這些都是朗木叫人送來的,說耶律德光最近忙著軍中的事物還有對付西夏伏軍的事情沒有時間回來。楚依不笨,她看得出來美洛說這些話時的神情有些不對,卻也沒有多問,活的一天是一天,就算什麽時候馬上讓她死了,她也不怕。

美洛將楚依的頭發梳好後,楚依說不用挽起來,就披在身上就可以,她也沒多說什麽。收拾了一下就要出去幫她準備一會兒要喝的藥。

楚依呆坐在床邊,看著這空****的軍賬,又看了看對麵塌前桌子上擺滿了的兵書,想了想,就又站起身,緩步走到了桌旁,狀似無聊的整理那一堆兵書。她沒有去想自己為什麽要整理耶律德光的東西,她心裏覺得這是中原的東西,不應該這樣胡亂的放著。剛剛將書擺好,脖子上去突然一涼,楚依一驚,想回頭看一下,卻聽到一句冷冰冰的話:“別動!”

是個陌生人!楚依聽這聲音就知道,這是她從來沒有聽過的聲音。但是她不服氣,既然不是耶律德光那個和她有仇的惡魔,那別人憑什麽還要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說不讓她動,她偏動。她轉身看向身後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將放在她脖子邊的刀向旁邊移了移,雖然蒙著麵,但眼中的驚訝還是沒有逃出楚依的眼睛。

楚依看著眼前這個黑衣人,突然不知從何開口,她以為是這裏的士兵或者是誰,卻沒想到是一個黑衣人。

“你……?”楚依呆了半天,才開口。

“你是中原人?”那黑衣人也楞了一下,收起刀,卻仍是是謹慎的看著麵前這個瘦弱的女子,雖然瘦弱,卻美的驚人。她一臉的憔悴慘白,但眼中卻不似懦弱的小姑娘那樣,而是對他有著疑問。

見黑衣人說的中原話很標準,楚依雙眼放光,驚訝的問:“你也是中原人嗎?”

“你是誰?”黑衣人看著這個似乎不暗世事的小姑娘,放鬆了些警惕:“耶律德光在哪兒?”

“我不知道。”看出眼前人身上那種肅然的冷氣,楚依也收起了對中原朋友的好感,覺得這個人很危險。

“你不知道?那你怎麽會在她的軍賬裏?”黑衣人冷眼看著她,看到她雙手緊揪著自己的衣裙,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小姑娘般睜著大眼看著他:“你是他什麽人?”

“奴隸……”楚依實在不想承認這個稱呼,但是他們的確都這麽叫她,她早已經是耶律德光的女奴了,她改變不了。

“奴隸怎麽會住在耶律德光的軍賬裏?你說謊!”說著,那把放下的刀又一次舉起,雙眼迸發出殺意。

“你是殺手嗎?”楚依沒有在乎那把很可能會要了她的命的刀,隻是一味的問著她。

“是,所以,你會死!”黑衣人臉上的寒冷出現了一絲裂縫。

“殺我可以,但你一定要殺了耶律德光!行嗎?”楚依咬著唇,但眼裏卻放射著無限的光彩,這個黑衣人是要來殺耶律德光的,太好了!

“什麽?”黑衣人楞住,不敢置信的看著楚依:“你求我殺了他?”他突然覺得自己哭笑不得。

“嗯!是!殺了他吧!殺了他後如果你也想殺了我,我也不會跑,真的!”楚依點著頭。

黑衣人慌忙的收回刀,這器官的小女人也不怕脖子上的刀,這麽大力的點頭,如果不是他收的快,很可能她已經死了。

沒時間和一個小姑娘多扯,黑衣人又冷下臉來看著楚依:“耶律德光在哪兒?”

“他在……”楚依眨了眨眼,然後皺起了眉頭:“我不知道,好像聽說是上戰場了……”

“你耍我?”他的刀又舉起。

“我沒……”

“啊!!!!”碗摔在地上的聲音使在對峙的兩個人雙雙看向門口,美洛驚恐的看著黑衣人架在楚依脖子上的刀,剛想大叫,黑衣人卻轉身瞪了一眼發呆的楚依,飛身離開了軍帳。

美洛見那人走了,忙跑過來抓著楚依的胳膊檢查她的身子:“他沒傷到你吧,依兒?”

“沒有。”楚依淡笑一下,眼神卻看向帳外,那人早已沒了蹤影,她心裏卻在一起想著,什麽時候,耶律德光會死呢?她應該會很高興吧?自己或者會高興到死……

……

“什麽?西夏敗了?”藍爾娜驚訝的看著匆匆跑回來的貼身宮女達娜,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什麽叫敗了?達娜?契丹的士兵不是不知道紫湖上的人嗎?”

“公主,聽說契丹士兵早就做了防備,所以敗了。”達娜被藍爾娜抓得疼,小心的向後退了一步。

“敗了?居然敗了?”藍爾娜咬著唇,心裏恐懼萬分,如果耶律德光不知道她來的目地還好,如果知道的話,她會不會馬上淪為階下囚?

“公主,要不我們逃吧!”達娜擔心的小聲說。

“逃?能逃到哪兒去?”藍爾娜無奈的笑了一下,坐在**靜靜的想著自己應該怎麽去和耶律德光解釋,她來的目的可不止是迷惑他而己。

耶律德光這時揭開藍爾娜的賬簾,笑著走了進來。達娜慌忙的退下,藍爾娜有些驚訝的看著耶律德光那看不出是喜是怒的神情,有些不安的站起身子。

“哎,公主,怎麽了這是?”耶律德光笑著拉住她的身子,仿佛在安慰她似的將她摟進懷裏:“怎麽了?”

“元帥,我聽說西夏士兵偷襲了……”藍爾娜故意的低下頭裝做不知所措的樣子。

耶律德光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卻沒有被她發現,隻是摟過她:“公主不必怕,我知道公主隻是為了言和而來,也許西夏現在不守諾言而偷襲的事公主並不知情,我不會怪罪在公主身上的!更何況你這麽漂亮,又這麽愛我,我怎麽會不相信公主呢?”

藍爾娜一楞,隨即微笑著抬起頭,滿眼含淚的趴到耶律德光的懷裏大哭了起來。

耶律德光溫柔的安慰著她,又是一夜的纏綿,但是他今夜的眼神,卻是萬分的冰冷。

第二日——

“元帥,不拔營回上京嗎?”朗木看著耶律德光。

“先把那個西夏公主的目的弄清楚,更何況……”耶律德光轉頭看了一下許久未入的自己的軍賬方向:“依兒的身體應該是還很虛弱,暫時不能承受的住車馬勞頓之苦。”

朗木會意的離開,知道耶律德光會另有安排,一方麵是觀察西夏的動靜,還有那個藍爾娜公主,另一方麵就是楚依姑娘的事了。

很多天沒有看到她了,也不知她是不是還在**躺著,有沒有出來轉轉。最近也隻是聽到美洛的回報,但什麽也沒有自己親眼看的真實。心念一動,便大步向自己的軍賬方向行去。

走到軍賬門口,聽到楚依和美洛兩人在裏邊說著女兒家的悄悄話,那剛要揭開簾子的手又放了下來。耶律德光有些頹然的看著自己的手,怎麽突然成了這樣,連看都不敢看她,害怕麵對她痛恨和懼怕的目光,害怕看到她在看到他時眼裏的絕望。

該死的!耶律德光策馬跑出軍營,在那天追逐楚依的草地上狂奔著,跑了一會兒,馬兒停在一棵樹的不遠處,耶律德光下馬後便躺了下來。這裏就是那天將楚依壓在身上狠狠懲罰的地方,這裏就是沾滿了她的眼淚的地方,但是他躺在這裏,卻是難得的安心。

心裏,很沉重,萬惡的源頭的就是自己的仇恨,自己的不理智,自己的狠心,自己的狂暴,最後,竟是落得自己滿心的傷。

沒幾日,楚依得到了一個消息,耶律德光準許她偶爾出帳走走,但不允許離開軍營半步,美洛告訴她,軍營的門口,現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似乎有些什麽事情在變化著,楚依沒有多想,好不容易有幾天平靜的日子,她隻想這樣一直靜靜的,平靜一些的活著。盡管這些突然的“恩賜”讓她有些迷惘,但她不願去深思,一如她不願去想耶律德光究竟是個好人還是壞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