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了起來,楚依輕輕錘了一下有些酸脹的脖子。然後看著手裏那個已經差不多成形的小管子,淺淺笑了出來,一個晚上的努力,雖然手上劃了很多血口,但至少完成了!
耶律德光昨夜醒了一次之後,就一直在沉睡著,不再是昏迷,隻是睡著。感覺到身上的疼痛,神智漸漸回到了腦子裏。他皺了皺眉,掙紮的要睜開眼睛。身上的傷口幾乎可以牽動著他每一根神經。
“嗯……”因為自己想要抬手的動作,肩上突然一痛,他呻吟出聲。
楚依聽到聲音,忘了放下手上的刀,慌忙的站起身往床邊跑去。
耶律德光看著走近的身影,還未來得及看清,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在那個走進的人的手裏,看著那人走到床邊。那把刀在提醒著耶律德光危險的逼近,盡管身上又痛又虛弱,但從小練就的防備之心還有人在遇到危險時會突然產生的力氣使耶律德光大眼開眼,猛一使勁一掌拍上床邊的人的心口。
楚依剛跑到床邊,想看看耶律德光是不是醒了,卻沒想到剛跑過去,耶律德光突然坐起身一掌打向自己。來不及躲閃的楚依被打中心口,頓時血氣上湧,眼前發暗,被打飛了出去,嬌小的身子重重的落到了不遠處的桌下邊,大口大口的鮮血自口中湧出。她弄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難道自己想錯了,耶律德光對自己根本就有從恨轉變成感情,他還是想折磨她?想在她放棄掙紮想要去關心他的時候,狠狠的傷害自己嗎?
心口……好痛……
楚依感覺眼裏一陣濕熱,又哭了,劉楚依,你什麽時候變的這麽懦弱?哭什麽?哭什麽啊???
耶律德光擊出了一掌後,身子再無力氣,閉著眼睛正在緩著氣息。
軍帳的簾子突然打開,軍醫和美洛一同走了進來。
美洛看到楚依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著血時,手裏的藥碗頓時摔在了地上,她奔過去扶起楚依的身子,緊張的看著在她嘴裏一次一次湧出的血,嚇的大叫:“依兒,你怎麽了?”
“這是什麽了呀?”軍醫顧不得那摔在地上的藥,也走到楚依身邊把起了她的脈。
依兒?正在調整氣息的耶律德光一驚,猛的睜開眼睛終於恢複了神智,看向他們的方向,待看到在軍醫和美洛中間那個口中一直在吐著血的人兒時,頓時感覺到了天崩地裂!那是……剛剛自己出手打的人是……是依兒!!!
忍著身上的傷痛,耶律德光揭開被子,隻著著裏衣奔下床,疾步走到楚依身邊,蹲下身心顫抖的看著她。剛剛拿著刀的是她嗎?難道她後悔了?想要在他受傷的時候殺了他?
“依兒,究竟怎麽了?”美洛哭著用手捂著楚依的嘴,但卻還是止不住一樣,在她的指指裏滑出的滾燙的**,讓美洛完全的嚇住了:“依兒你不要嚇我!不要再吐了……依兒……”
楚依雙眼無神,口中湧出的血止也止不住,血裏還夾雜著她眼裏滑出的淚水。她輸了,真的輸了……她真的把自己的心也給出賣了……然後,是他狠狠的傷害……
“依、依兒……”耶律德光蒼白的唇有些顫抖,他看著落在楚依身旁的刀,好想問一問她究竟為什麽,為什麽在放棄了那一次機會後還是要殺了他?可是……不應該啊……看著楚依頻頻吐著血,仿佛要把身體裏的血吐幹一樣,耶律德光那毫無血色的臉被嚇的更加蒼白。
“心脈具損!”一直在安靜的把著脈的軍醫放開了楚依冰涼的手腕,站起身,無奈的說著。
“什麽?”耶律德光睜大了眼睛看著軍醫:“她、她……”
“元帥,你剛醒,快回去躺著!”無論如何,元帥的命才是最重要的,這是軍醫的根本理念,他拉過耶律德光的胳膊,想扶著他回到**。
哪知耶律德光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揮開他:“我死不了!快救她,我讓你馬上救她!”
自己又出後傷了她嗎?上次,她說過隻要她在這裏,不管她是怎麽死的,都絕對是因為他。隻因為自己的戒備,隻因為自己沒有看清人,隻看到了那把刀就直接打在了她心口。可是,這是依兒啊,他不允許她死!
“混蛋!還愣著幹什麽?救她啊!”耶律德光大吼著,雙眼充血的看著軍醫。
軍醫擦了擦汗,忙又轉身去歎那靠在美洛懷裏已經一動不勸的人兒的鼻息,又顫抖的摸了一下她的脈,臉上的汗越來越多。現不是他不想救,而是……他回天乏術了……
“依兒……依兒……”美洛哭著擦著楚依嘴上的血,終於不再吐了,可是她渾身冰涼一動不動的靠在自己懷裏,更讓人擔心。
“王,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依兒突然這樣了?她不是還好好的在這裏照顧你嗎?早知道這樣,我就在這裏和她一起守著就好了……”美洛抽噎著,淚眼看著耶律德光。
“她昨夜是守著我?”耶律德光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美洛,然後看向楚依泛青的臉:“那她手裏的刀是怎麽回事?我剛醒來時沒看清她,隻看到她手裏的刀了,所以我……”
“王?是您傷的她?”美洛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耶律德光:“是您?”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耶律德光緊纂著拳頭,不敢上前去捧一下楚依,聲音發顫的問著美洛。
“王,您受傷昏迷這麽久,一直都是我和依兒一起守著您啊!依兒擔心您有事,已經好幾天沒有合過眼了,那刀,那把刀……”美洛看向落在一旁的刀,哭著說:“楚依是想用樹枝做成小管子,好方便給王你喂藥,所以她手裏才有刀!”
心口,加上身上傷口的疼痛瞬間糾集在一起。耶律德光看向楚依,悔恨萬分,終究是自己又傷了她,終究是自己又傷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