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明明已經結束了的戰鬥竟然有了重新打響的趨勢,江嘉意趕緊過去把老媽給拉了回來。
而那個被媽媽稱作小明的少年,此時也聰明了起來。
他將糧袋背在了背上,騰出了一隻手挽住了江母的胳膊,用笨拙的普通話說:“姨,咱回家吧,別吵了。”
江母原本就是被秦阿婆給氣的,此時被兩個人拉著,趕緊就坡下驢轉頭回了家。
隻留下秦阿婆一個人站在家門口跳著腳的嚷嚷,指天發誓非說小明她認識,以前來過巷子,就是個賣糧食的。
隻可惜她現在說什麽也沒有用了。
別管江母之前的那套說辭大家信不信,楊主任已經認定了那就是江家的親戚,也就不會有人再抓著這事兒不放。
畢竟現在小商小販多了去了,偷偷賣個糧食也不是什麽罪。
就算是有人信秦阿婆的話,也隻會在心裏後悔,怎麽自己沒先遇到那個少年?
回到家江母第一時間把院門給關上,然後她也顧不上和女兒解釋,直接衝那少年說:“你打開讓我看看你的糧食,要是好我全要了。”
少年應了一聲,把麵口袋放在了木桌上,然後把袋口敞開。
江嘉意也跟著湊過去看,然後看到那裏麵是磨好的麵粉。
那麵應該是來之前才磨出來的,此時聞著還有濃濃的麥香味兒。
江母伸手過去捏了一把搓了下,然後滿意地點了下頭,說:“行,就按之前咱倆商量好的價,我全要了。”
男孩兒臉上之前的緊張全都不見了,他答應了一聲,咧嘴笑了笑。
這一笑露出了兩排白白的細牙齒,很有幾分少年氣。
江母在隨身拿著的布袋子裏掏了掏,然後從裏麵掏出來了一杆稱。
稱很新,明顯是今天出門才買的。
江母很熟練的鉤起麵袋,稱出了重量,然後給少年付了錢。
少年將錢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衣服內側的口袋,然後擦了一把臉上的汗,衝江母道:“阿姨,那我先走了。”
而此時江嘉意已經端了杯隨時備著的酸梅湯走了出來,對他說:“你坐會兒,把這杯子酸梅湯喝了再走。不然你現在出去,沒準兒還得有事兒。”
聽了這話,少年立刻停下了腳步。
他道了聲謝,接過酸梅湯小口抿著,然後慢慢地喝完了。
在他喝著酸梅湯的時候,江母也沒閑著。
她坐在少年身邊,把他的情況差不多都打聽清楚了。
江嘉意坐在兩個人旁邊,也聽了一耳朵。
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那少年是南江附近村子裏的村民。
他們的村子和雲州島不同,他們並不靠海,所以還是以農耕為主。
這個少年今年十六,還是名高中生。
因為要籌集開學後的生活費,他利用暑假時間做起了倒賣糧食的生意。
這不是他第一回來市裏,也不是第一回來巷子這邊。
秦阿婆說得一點沒錯,她之前確實見過這個少年,她甚至還從他手裏買過糧食。
今天之所以鬧起來,也是因為秦阿婆看到江母和少年一起回來,又看見少年手裏拎著的口袋,就想也換一點糧。
但在巷子口的時候,江母就已經和少年說好了,這些糧食她都包圓了。
少年跟著過來一是江母背不動,二來也是他還要把糧食袋子拿回去。
這種情況下秦阿婆再攔住二人,又怎麽可能買到糧?
江母之前並沒有想與秦阿婆吵架,她隻是在秦阿婆攔住他們時說了句:“這是我們家親戚,來我家玩兒呢。”
誰知道秦阿婆當時就鬧了起來。
不僅戳穿了江母的話,還一口咬定那少年就是個投機倒把,倒賣糧食的。
她大概是以為如此就能把兩個人嚇住,然後自己可以從中分一杯羹。
可秦阿婆並不了解江母的脾氣,這也是個一點就炸的!
江母壓根就不受這份威脅,不僅不受,還主動跟著鬧起來。
告訴了全巷子的人——這就是我家親戚,就是來我家的。
秦阿婆是看見有人給我送糧食嫉妒,誣陷好人!
不用說,論起來還是江母的陽謀更有用一點兒,不僅幫少年擺脫了麻煩,還光明正大的買到了糧食。
少年喝完酸梅湯後就離開了,江母看著換回來的糧食一臉的滿足。
江嘉意走過去問:“媽,是不是這糧食還挺難找的啊?”
江母白了她一眼,然後氣不過還伸手在江嘉意的腦門上戳了下:“這真是安清給你慣的了。你才來南江多久,竟然能問出這種問題!
糧食什麽時候買起來不難?”
說罷,老太太哼了一聲抱著她那放著麵粉的瓷盆去了廚房。
揉揉被母親戳疼的腦門,江嘉意有點尷尬。
如果不是剛才那件事,她真的沒有意識到買點糧食竟然還得如此鬥智鬥勇。
家裏的米麵糧油從來都是丈夫操心。
以前在島上的時候,是趙前行按月往家裏送。
江嘉意知道那裏麵有一部分細糧還有油是高價買的,但她也隻是覺得貴一點,並沒有意識到有可能會買不到。
來到南江之後,這更是變成了丈夫和母親之間交接,根本沒有讓她管過。
江母把麵粉放進缸裏後重新從廚房出來,然後就看到女兒揉著腦門站在院子裏,一臉的迷糊。
看到這副場景,她歎了口氣,可同時心裏有湧上了一種說不出的欣慰。
雖然她嘴上說得凶巴巴的,可卻壓根沒生一點氣。
女兒為什麽能對這種眾所周知的事情完全沒概念呢?說白了還不是女婿寵的?
有人寵有人疼的人才能這麽萬事不操心。
想想女兒前些年受的那些苦,再看看她現在過得生活,江母真是越想越熨帖。
對女婿的欣賞越來越多,甚至看著傻乎乎的女兒也更順眼了幾分。
她走到院子中間,推了下站在那兒發愣的江嘉意,一臉嫌棄地說:“走走走,幹你自己的事去吧。糧食的事兒不用你管,我自己解決。”
江嘉意有心想再問幾句,可沒等她開口,院門就被人從外麵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