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清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他緊緊的摟著江嘉意,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他努力地在心中告訴自己,剛剛那不過是一個夢,一個莫名其妙,根本不可能發生的夢。
可不知道為什麽,在他的意識裏卻總覺得那個夢過於真實,仿佛夢中的一切都曾經在他的身上一一演繹過。
這讓陸安清的內心一陣驚恐,也讓他更用力的抱著妻子,好些怕一鬆手眼前的這個人就會消失一般。
江嘉意感受到了丈夫的恐懼,這讓她很是奇怪。
她也沒有多想,而是用手在丈夫的腦袋上胡嚕了幾下,嘴裏念叨著:“摸摸毛,嚇不著,摸摸耳,嚇一會兒,摸摸手,魂兒不走……”
當她的手拉住陸安清的手揉搓的時候,陸安清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將頭埋到妻子的肩膀上,說:“你把我當小孩兒哄呢。”
“可不是小孩兒嘛。”江嘉意也跟著笑:“多大人了,還能被夢給嚇著。”
她說著又在陸安清的背上順了幾下,然後問:“好點了嗎?”
陸安清坐直了身子,反手握住了妻子的手,目光溫柔中帶著深深的眷戀。
他忽然輕笑了一聲,笑自己竟然被一個夢給嚇到了。
夢永遠都隻能是個夢,現實中的美好才是真正屬於他的。
陸安清從**下來,然後看了一眼手表,發現已經快要兩點了。
他轉頭朝妻子伸出了手,想要扶她下床:“差不多該去醫院了。”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江嘉意的表情忽然就有了變化。
她先是有點不敢相信地朝**看了看,然後身體開始發僵。
不等陸安清出聲詢問,她深吸了一口氣道:“確實得去醫院了,我好些破水了。”
陸安清的神色立刻也跟著變了。
他下意識就要來抱江嘉意,卻被她推了一把:“你抱我幹什麽?你快去找我媽!”
“哦哦!”陸安清答應著就往門外麵衝。
一向沉穩的他在出門的那一刻竟然差點被門檻給絆得一個趔趄。
緊接著,江嘉意就聽到外麵一陣雞飛狗跳。
而此刻的她則已經冷靜了下來。
江嘉意重新躺回了**,按照之前醫生交待的那樣用枕頭墊高了臀部……
之前因為身體的變化以及對於即將生產的恐慌讓她變得非常焦慮,可現在真到了時候她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江嘉意這邊剛剛躺好,那邊江母和李姐已經跑到了她的房間。
看到她已經做好了準備,江母的表情明顯一鬆。
她快速跑到女兒跟前安慰:“嘉嘉不怕啊,安清去推車了,咱們馬上去醫院。”
聽到母親連說話都帶出了顫音,江嘉意安撫地握住了她的手:“沒事,媽我好著呢,你別擔心。”
一句話說得江母瞬間就濕了眼眶。
好在陸安清的速度很快,一轉眼的功夫他就去隔壁將三輪車給推了過來。
李姐和江母拿出事先早就準備好的褥子墊在了車上,陸安清則用毛巾被將妻子包好抱了進去……
這下也不用考慮要不要提前剖腹產了,江嘉意被送到醫院後很快就進了產房。
當江父和江母還有李姐抱著生產後要用的大包小包緊跟著趕過來的時候,正聽見醫生衝著女婿問:“保大還是保小?”
江母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裏。
雖然和女兒女婿在一起生活了這麽久,彼此已經很了解,她對於女婿的人品也沒有絲毫的質疑。
可身為一個母親,這一刻她的心還是像被人給捏住了一樣,隻覺得快要無法呼吸了。
所幸的是,根本不等江母再想更多,就聽到陸安清語氣堅定地說:“當然是保大!”
他看著醫生道:“大夫,一切都以我妻子的健康為重,隻要能讓我妻子好好的,其他所有的都不是問題!”
江母忽然就鬆了一口氣,身體一軟直接靠在了丈夫身上。
江父也聽到了女婿的話,眸中全是欣慰。
他拍了拍妻子,然後說:“走走走,咱趕緊過去。”
然後三個人小跑著跑到了陸安清的身邊。
走到跟前之後,江父江母才發現此時女婿的臉色十分的蒼白,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江母拉過他的手拍了拍,然後竟覺得女婿的手比自己的還要冰涼。
聽了剛才的那番話,此時陸安清在江母的眼中已經變成了全天下最好的女婿,再也沒人能比上。
看到他這個樣子,也不由得心疼得要命。
她拉住陸安清就往手術室門口的那排長凳前走:“嘉嘉沒事的,她之前幾次體檢都是我陪她來的,醫生說她身體好得很。
安清你怎麽看上去比我這個當媽的還怕?別怕了,放寬心吧。”
陸安清被嶽母這麽說也有點不好意思,他扶著江母坐下,然後看向嶽父說:“爸,嘉嘉還要等一會才能出來,要不你去病房等吧?”
江父知道他這會兒是一分鍾都不可能願意離開手術室門口的,於是也沒有多問,而是問清楚了病房號後道:“那你跟你媽在門口等,我和小李去把東西送到病房裏去。”
說著他帶著李姐先上了樓。
手術室門口恢複了安靜。
南江第一醫院是南江最好的醫院,選擇在這裏生孩子的人很多,手術室裏此時同時就有好幾個產婦在待產。
外麵坐著等待的自然也不僅僅是陸安清和江母兩個人。
剛才他們一家子說話的時候那些人並沒有摻和,此時江父走了,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了,就有人湊過來八卦了。
湊過來的是一個大概和陸安清差不多年紀的男的。
他穿著一件土黃色的幹部服,就是那種有四個兜的,胸口的口袋裏還插著兩支鋼筆。
他大概是在門口等了有段時間了,等到著急,就想過來閑聊。
他先朝陸安清遞過去了一根煙,陸安清朝他擺了擺手,然後指了指牆上那個禁止抽煙的標語。
那男人的神情頓時變得訕訕的。
他將香煙夾在了耳朵上,可卻並沒有放棄閑聊。
他坐在陸安清身邊,碰了碰他,然後壓低聲音問:“這位……是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