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你可真是個大好人，要不是你願意讓我們搭車，我倆還不知道要走多久！”
李求娣一上車就給王茂生發好人卡，剛剛她瞧見徐紅氣呼呼的回去，肯定心裏頭不知道咋酸她有騾車坐呢。
“鄉裏鄉親的，幫個忙是應該的。要不是你倆東西不多，我這車也拉不了。”王茂生道
薑為國和李求娣地裏的紅薯跟別人差不多，收得多、大塊的少。
他們才是最需要用錢的，家裏倆孩子上學，而且明年還得蓋房，要是能多存點錢，興許也能住磚瓦房。
挑來挑去，撿出兩筐大的紅薯，怎麽也能賣個塊八毛的。
啪啪啪，薑為國鼓掌，把還想再說兩句漂亮話的李求娣嚇一跳。
鼓完掌，用粗粗的手指頭戳她肩膀，“瞧瞧人家村長的覺悟多高，這就叫互相幫助！打從前些日子就讓你跟村長學著點，你學了嗎？”
李求娣沉默片刻，眼珠兒微微往上翻，有這回事嗎？
好像是有，啥時候說的來著？
“……學、學了。”王茂生在這呢，她哪能說忘了，模糊的答道。
李衛國略微吃驚，呦，他媳婦知道進步了嘛！
“那你給村長匯報匯報，學會啥了？”
李求娣：“……”
我哪知道我學會了啥？
薑為國眼睛一瞪，李求娣生怕這二百五讓自己下去跟著車跑去縣城，他真能幹出這樣的事，連忙道，“你讓我好好順順話，我肯定是學了！”
“……學會了……幫忙，看見誰摔跤了扶一把，看見誰家雞死了拿回……不是，撿起來給人家送回去，不能偷偷吃了！”
這嘴，差點說禿嚕了。
薑為國沉吟，“也還行，唉，你這麽蠢，能知道這些就不錯，比三歲小孩強！下回該跟四歲小孩比了！給你也鼓個掌。”啪啪啪。
李求娣：“……”
她本來就比三歲小孩強！
不是，她最小的閨女都六歲了，成天跟三歲小孩有啥好比的？
李求娣懷疑薑為國在變著法的罵她。
“媳婦啊，為了讓你更深刻的知道啥叫幫助人，你今兒就幫泥鰍賣紅薯去吧！”
李求娣：“……”
今兒薑為國到底犯啥病，一出出的，弄得她總反應不過來，比戲台子上唱大戲的還會來事。
“我幫泥鰍買紅薯，咱家的咋辦？”
“有我啊！”薑為國拍拍胸脯，“咱家才兩筐子紅薯，我又不是不識數，咋不能賣了、交給我有啥不放心的？”
李求娣心想，就是讓你自己去賣她才不放心！
萬一看見誰順眼，說兩句話就跟人稱兄道弟，直接一毛錢不要都送給人家咋辦？
“要幫你去幫，我看咱自己的攤兒。”賣東西賺錢是大事，堅決不能讓薑為國瞎胡鬧。
薑為國眉毛一挑，“我幫完了，提高的覺悟是我自個兒的，又不能轉移到你那去。我說媳婦，你該不會其實根本就啥都沒學到，覺悟跟耗子腦仁似的隻有棗核那麽點，在這鼻子插大蔥，裝大象呢？”
“我沒……薑為國，你罵我是豬！”李求娣反應了過來，這人真的是在罵她！
“媳婦，你快別這麽誇自個兒！豬吃一年的飯，養一身膘到了年底能賣好幾十塊錢呢，把你賣了，都值不了這麽多！剛不是說了嗎，你頂多就是那老鼠。”
李求娣：“……”
她轉回頭，在身子後麵的筐子裏頭扒拉。
“你找啥呢？”薑為國問。
“我刀呢？氣死我了，說我連豬都不如，薑為國，你怎麽不跟豬過日子去！”她的命真是太苦了，咋嫁了這樣的缺德玩意，成天就知道氣人。
要不是知道他的嘴就這樣，李求娣都要懷疑薑為國是故意想把她氣死，好娶更年輕的新媳婦呢。
“你咋又犯蠢，咱是去賣紅薯的，哪帶刀了，秤砣倒是有，我要砸你一下嗎？興許砸兩下你這腦袋就靈光了，”薑為國拿起一個秤砣裝模作樣的哈氣，“過來，我給你開個光！”
李求娣：“……”
這哪是開光，開瓢還差不多！
吵吵嚷嚷、熱熱鬧鬧的到了縣城。
“大哥，不用大嫂幫忙了，我自個兒忙得過來，興許我比你們賣的還快呢。你跟大嫂好不容易抽空來一趟縣城，賣完也好好逛逛。”
不管是分家前還是分家後，薑為國和李求娣都很少往縣城跑，最近縣城變化挺大的，正好家裏沒啥農活，當然得好好逛逛。
他先前賣過魚，相比於他們，也算是老手了。
見薑泥鰍笑起來還是以前憨厚的樣子，沒有生氣，李求娣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又跟我客氣。看看人家泥鰍多大氣，再看看你，咿，小肚雞腸，說的就是你！還不快點改改臭毛病，回頭全家就你覺悟低，你還有啥臉管閨女，讓閨女們管管你得了！”
別人家薑為國不管，在他們家，誰覺悟高，誰就是一家之主，不看輩分不看年紀。
嘖嘖，這個蠢媳婦，真是沒救了！
讓薑桃薑梨管她？
“她們敢，我是她們的娘！哪有閨女管著娘的！”
薑為國成天欺負她就算了，丫頭片子們也想騎她頭上？反了天了！
“那有啥不敢的，我說行就行，你以為你現在能管得住她們？”
哼，她薑為國的閨女，打小就要有自己的主意，更要有反抗精神！
年齡不是問題、輩分也不是問題，誰說的有道理、誰就是對的！
李求娣沉默。
薑桃跟她說話，整天就把“我不”掛在嘴邊上，氣的想抽她都抓不著人，猴子似的。
薑梨不言不語，看似聽話其實蔫兒有主意。
突然感覺這日子過的，沒啥意思，誰都管不了，個個都是大爺，都得要她伺候著。
肩膀被拍了兩下，轉頭瞧，是薑為國。
“媳婦啊，你也不用難受。”
這家夥終於會安慰她了！李求娣居然有些激動，眼眶發熱。
就聽他接著說道，“你這腦子，不管嫁給誰，這輩子都這樣了。還不如跟著我，起碼閨女們隨我，聰明，要不然真是娘熊熊一窩了，一家子笨蛋，後半輩子你還能指望啥？”
李求娣：“……”
別人可能不信，她居然生氣都沒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