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薑魚是在魏大花家吃的。

這兩天薑泥鰍回家的時間不定,偶爾中午能回來、偶爾回不來,要是回不來,她基本就在這裏吃。

孫軍也是個好喝兩口的,不過他的酒量比孫紅旗大,硬是把自家親爹灌趴下了,他自己還半點事都沒有,頂多就是臉有些紅。

“你呀你,看把你爹灌的,還說下午去幫泥鰍幹活呢,這還能幹啥?一回來就壞事。”

孫軍好委屈好委屈,噘著嘴,“我這不是看爹高興嘛,就多喝了點,誰知道都這麽些年了,爹的酒量還是……”

被魏大花一瞪,後頭的話沒有說出來。

其實在村裏,孫紅旗酒量也還可以,但孫軍那是啥?那就是頭牛!喝酒跟喝水似的,再能喝的也拚不過他。

“爹幹不了,我去幹吧。”

本就是莊稼地出身,種地那套他熟啊,也許幹的不如他爹好,但也不至於弄出把菜當草給拔了的事情。

“幹娘你不要罵哥哥啦!爹說了,地裏的活兒不忙,少幹一兩天沒事。哥哥剛回來,不要讓他去幹活啦,爹不會生氣的,爹生氣就讓他來找我!”薑魚抱著孫軍,擋在他跟前。

孫軍裝模作樣的抽了抽鼻子,抱住薑魚讓他坐在自己胳膊上,“還是妹妹心疼我,不像娘,信裏頭多關心我呀,讓我要吃飽穿暖,等回了家,就翻臉不認人了。小魚,往後哥哥就跟你相依為命了,咱倆真可憐啊!”

這裝模作樣的,氣的魏大花又抽了他一巴掌。

“去你的,淨瞎說!”

這孩子太鬧騰,大概就是遠香近臭,還真就是這樣。

他在外頭的時候魏大花想啊盼啊,怕他擔心家裏還不敢在信上多說想他什麽的,等到了眼跟前用不了幾分鍾就嫌煩。

這皮猴子也就部隊那種地方有人能治得了他,否則要是在家,還不知道要作多少禍。

“打是親罵是愛,我知道娘其實是疼我的!我也疼娘!”

魏大花翻白眼,“真疼我就把小魚放下,給我把桌子收拾了、鍋也刷了!”

養那麽大的兒子,這一身腱子肉,不幹活在家白吃飯?

剛剛那頓飯一口氣就吃了八個大饅頭!比豬還能吃!

要不是當兵,家裏都養不起他!

“遵命長官!”

孫軍把薑魚放在炕上,挺胸抬頭敬了個禮。

別說,真是很精神,讓村裏人瞧瞧,肯定要說多好的大小夥子。

隻可惜僅保持了四五秒,就嘻嘻笑著收拾那一桌狼藉了。

喝醉酒的孫紅旗躺在炕頭上呼呼大睡,下午魏大花還得繼續蒸饅頭。

孫軍這飯量,不蒸根本就不夠吃。

有他在,揉麵這個費力氣的活就不需要魏大花了,揉進去一塊上午剩下的肥,也就是上一頓發好的麵團,揉好後蓋上高粱杆做的蓋子,放在炕頭上。

雖然天冷,但炕頭很熱,要不了多久就能發好。

“娘,我想洗個澡,火車上擠啊擠的,身上都臭了。”再加上喝酒,聞一聞孫軍自己都嫌棄自己。

男的洗澡簡單,頭發又短,有點熱水就夠用。

“爐子上有熱水,我給你提去,你自個兒去拿洗衣裳的盆,就在院子裏。”

“用不著熱水,涼水就行!我都習慣了!”

部隊駐紮的那邊比這裏還冷,戰士又多,都紮窩子洗,後麵的熱水根本供應不上,流出來的根本就是涼水。

不僅如此,還會在雪地裏埋伏、訓練,甚至冬泳,洗個冷水澡根本不算啥,更別說家裏還生爐子。

“那哪行,感冒怎麽辦!冷水哪有熱水舒服!”

一句習慣了,讓原本在生氣的魏大花眼眶有點紅。

都誇她兒子光榮、羨慕每個月能寄回來那麽多津貼,也不瞧瞧她兒子受的什麽罪!

這孩子信上從來不說這些,看來受的罪隻比她想得多、不會少。

“我聽娘的,洗熱水、熱水好!”被瞪了眼,孫軍哪裏還敢說啥。

都怪他嘴快,剛才就不該說的。

拿好大盆和換洗的衣服,他當然要去自己那屋洗,看見小魚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瞅著他。

“小魚,跟哥一起洗澡不?讓你瞧瞧哥的肌肉,等長大了找對象,絕對隻能比哥好、不能比哥孬!”

這話被提完水、過來讓他快點去洗澡的魏大花聽見,抄起炕掃帚,照著他屁股就去了。

“嗷!”孫軍捂著屁股發出狼嚎。

就見魏大花拿著炕掃帚指著他,“混蛋玩意,再給我說一句試試!就會教壞小魚!”

“那啥,娘我不說了,我洗澡去了!”

看著他把門關上,魏大花氣的,混蛋玩意,這才到家一天,她就恨不得立馬把他趕回部隊去!

對了,他啥時候走來著?都忘問了。

薑魚看的倒是捂著嘴咯咯笑。

“魏大姐,聽說軍子回來了?軍子在家嗎?”薑為國進了門就喊著問。

“是泥鰍和為國來了,他在家呢。”

魏大花瞅了眼,迎他倆進來。

村裏人就算知道孫軍回來了,最早也就明天過來看看,畢竟他們一家也需要團聚、孫軍需要休息。

要是年底太忙,多等兩天拜年的時候也瞅見了。

也就薑為國能急哄哄的趕來,腦子裏頭沒有打擾那根弦。

不過他就這樣,接觸多了就知道,這人其實腦子挺簡單,人並不算壞。

“太好了,咦,人不在屋裏呀。”屋裏就那麽大點大,一眼就能瞅見。

魏大花剛要說話,孫軍就打開了裏麵那扇門。

他剛洗完澡,頭發還濕漉漉的,大冬天的,也沒好好穿衣裳,穿著條長褲、光著膀子就出來了,也不嫌棄冷。

“我在家,誰找我?”

孫軍的頭發就是普通的板寸,而且長度很短,回家前剛理了發。

水珠從鬢角往下流,路過被熱氣熏得薄薄的、透著紅的耳垂,緩緩滑動的喉結,以及麥色健壯胸膛,最後沿著八塊腹肌消失在褲頭處。

薑為國咕嘟,吞了口口水,這身材,就算是男人看了都羨慕。

薑泥鰍:壞了!

“軍子啊,你這身腱子肉,真厲害,是真的不?讓我摸摸。”

薑為國伸出手,輕輕的抹上胸口的肌肉。

“嘖嘖嘖,你這一拳頭就算打不死老虎、也能打死頭豬了吧,啥時候退伍了,當殺豬匠都用不著刀了。這身板、這肌肉,也就是在部隊能熏陶出來呀。”

“我這輩子是不行了,讓我也跟著蹭蹭你身上當兵的氣兒,真香!”

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