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陳娟看到江綰還很高興,她在醫院一直努力想像之前一次一樣複健恢複過來。

但這一次無論陳娟怎麽配合醫院治療,她都沒辦法重新站起來,她的所有希望所有努力都是無用功。

她無時無刻不活在懊悔和怨恨之中!

她恨閆芙蓉!恨江大衛!恨江蘭茵!

也恨她自己!

“怎麽了?”

“發生……發生……什麽事了?”陳娟擔心起來,她遇到什麽事了?

是不是江蘭茵欺負她了?

是不是乘風他們不聽話去找她麻煩了?

陳娟心急如焚地看著她,急切地追問:“江……蘭茵欺負你了?”

該死的!該死的!

陳娟氣息急促,眉骨裏都在絞痛不已,可偏偏身體的沉重禁錮著她,她的無能為力,她的無能狂怒,隻會讓她更加崩潰絕望。

江綰烏黑眼仁裏寒潮密布,“你催眠了江乘風他們?”

陳娟瞳孔中猛地一縮,發白的嘴唇顫抖起來。

以往引以自傲的能力,卻是將她推入了深淵!

“我……我……對不起你……”陳娟痛苦地看著她,滿目悲痛,滿心酸澀。

江綰垂著眼,眼睫投下濃鬱的陰影,“你知道江蘭茵做了什麽嗎?”

陳娟瞪大了眼睛,心中有種不好的直覺。

江綰:“你們家剩下的三十萬被她偷走拍電影了。”

不管陳娟心裏是如何酸澀輾轉,苦痛扭曲,她仍然說道:“你……別管。”

說完發覺這話有些其他的歧義,急得她又道:“他們……老爺子管……你不管!”

她知道江綰不想管他們,也知道他們一家子現在是累贅,是拖油瓶。

也是因此陳娟不準江乘風把江綰的身世說出去。

除非江綰自己承認,不然誰都不準說她是她的親生女兒。

江綰目光冰冷地看著她,“陳娟,事到如今你後悔嗎?”

“你以為你算計了閆芙蓉母女,實際上不但你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你的兒子女兒都被她們母女玩弄於鼓掌之間。”

陳娟睜著滿是血絲的眼睛,她怎麽會不後悔……

她悔得恨不得立即死了!

可她死了,她留下的爛攤子還在,她連死都不敢死,死都不能瞑目!

江綰說道:“你想不想知道當初我為什麽忽然改變了對你們的態度?忽然變得像個瘋子?”

不論是江綰臉上寒冰似的冷笑,還是她眼裏驚人的寒意,都在提醒接下來的話對陳娟來說怕是一種煎熬。

可陳娟現在每時每刻每一秒都活在懊悔和痛苦之中,她想象不到還有什麽能比她現在還要悲痛欲絕。

最重要的……

她想多看看江綰,多跟她說說話,多聽她說說話。

“我……想知道。”陳娟貪婪地看著江綰,一點都舍不得移動。

江綰眉目昳麗,脖頸如白玉般修長,就算早前是在鄉下長大的醜小鴨,待她長大,她依然長成了白天鵝。

是的,在陳娟眼裏,曾經她看不上的‘缺點’如今都成了她無盡歡喜的優點,無一不讓她喜歡。

這是她的女兒啊……

這點讓陳娟又喜又痛,又悲傷又絕望。

江綰眉眼之中蓄積了涼淡之色,“因為我重生了。”

似是說了一件沒什麽大不了的事。

陳娟毫無防備,初聽以為她在開玩笑,觸及她平靜到冷酷的無情目光,心跳漏跳了一拍!

江綰仿佛不在乎她相信不相信,傾身在她眼前,如惡魔一樣在她耳邊低語:“你想知道上一輩子發生了什麽嗎?”

陳娟不相信,人怎麽可能會重生?

即便有下輩子,那也是重新投胎,重新做人。

可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懼恐慌正在她的心底擴散著……

江綰嘲諷地看著她,“上輩子我沒有這麽幸運,我絕食七天成功嫁給了秦墨為,江蘭茵嫁給了傅青陽。”

“江蘭茵背靠傅家,秦墨為靠著江蘭茵……”

“我的親生父母不在乎我,看不起我,視我為恥,恨不得我去死,好讓江蘭茵身上沒有一點黑點……”

“閆芙蓉施舍我一點虛偽的母愛,控製我替代江蘭茵被那對父子吸血糾纏……”

“江蘭茵前世影視歌三棲明星,名氣非常大,她自己也很享受在聚光燈下當個名人,所以她不願生孩子。

她不生孩子,也看不慣我生孩子,暗示秦家人不想看到我生孩子。

在秦家人眼裏江蘭茵是秦墨為的真愛,因為我的存在,因為我的恩將仇報,算計了秦墨為,才阻擋了他們兩個有情人在一起。

我的兩個孩子先後在秦家人的不小心之中流掉了……”

陳娟喉嚨中痛苦絕望的嗚咽聲越來越大,沙啞又蒼涼。

江綰目光平靜,對陳娟如此的痛苦仿佛看不見一般,隻問她,“還要聽嗎?”

陳娟雙眼因痛苦和眼淚混濁一片,一字一字地艱難道:“我……想……聽……完。”

江綰也成全她,“前世你們從來沒有帶我去過本家,我也從來沒有見過老爺子,連江家二房每個人都有的玉珠……我也沒有。”

曾經那顆玉珠……她做夢都想要,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有。

“你告訴我,玉珠是江蘭茵的玉珠,我不配拿。”

“你告訴我,江家永遠是江蘭茵的家,我不配和江蘭茵相提並論,我不配和她比。”

“你給她買的一條新裙子破了,她說是我弄的,你就覺得是我幹的,讓我跪三個小時給她道歉。”

“我不願意替她嫁到傅家衝喜,想嫁給自己的未婚夫,你罵我沒有教養,不知廉恥!罵我是下等人!罵我長得騷人盡可夫勾引男人……”

原以為能平靜對待這一切的江綰也沒有她自認為的這麽平靜,腦海裏冒出什麽記憶片段,她就說什麽,沒有邏輯,顛三倒四。

“最後一次……”江綰清明的目光仿佛帶著能將一切都燃燒殆盡的火焰。

陳娟忍住大腦裏瀕臨崩潰的痛苦,無望又顫栗的等待著,等待著最後的宣判。

“最後一次我懷孕,明明是雙胎,他們收買了大夫,告訴我是單胎。

他們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在我知道他們是故意的時候我就有了防備。”

“我沒有通過他們,偷偷去了其他醫院,我這才發現我懷的是雙胎。

如果這次保不住孩子,我以後將沒有機會再有孩子了。”

“我當做不知道是雙胎,找了借口發作要離婚,從秦家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