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初聽完,微歎一口氣。
郭昌誌這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有些人的本性,哪怕幾輩子都是一個樣。
上輩子他回來的時候,年紀已經很大,性格完全定型,將景從夢和陳蘇生搞得破產後,雙雙抑鬱而亡。
這輩子找回他的事情,提前了好多年,他現在還這麽小,隻有10來歲,她以為他這麽早回到親生父母身邊,他呆在溫柔且又善良的母親身邊,他會改變。
聽完他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林雲初覺得她之前的想法有點天真和理想化。
“夢姐姐,針對這些事情,你先生想法是怎樣的?”
“他這段時間心情也非常不好,之前他教育孩子後,我和他吵了一架。我現在很後悔,可能是因為我的心軟和寵溺才導致他這般的放肆。”
“那你現在還寵溺嗎?”
“……”景從夢愣了一下。
“還有他現在如此強烈地希望你們撤訴,希望你們寫諒解書,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行,你和他的關係會怎樣?”
“隻會更惡劣。”景從夢淚如雨下地道。
“那你現在是堅決的打算繼續告下去,還是心裏已經想要依著他?”
林雲初繼續問。
景從夢麵露為難,可她還是堅定的道,“這件事情我不會依著他!我不可能原諒這些買賣孩子的人!我更不感謝買了我孩子的人。”
“孩子不是物品,我沒有請他們幫我養。他們心術不正,歪門邪道。我如果原諒了他們,那我以前受過的苦難算什麽?”
林雲初點頭,“夢姐姐,我很高興你心性如此堅定。”
“但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人可能真的和自己無緣,哪怕他曾經是你身體中的一部分。”
“……”這話讓景從夢有一種撕裂般的疼痛。
“你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這個孩子也是我想了一些辦法才找到的。情理上,我應該好好開導你。可就這孩子現在這種情況,我真沒有辦法開導你。”
“有些環境給人造成的影響是根深蒂固的,不可改變。他生活的邱家灣,殘害婦女,對婦女非打即罵,這些事情他司空見慣,所以他的心中沒有任何對女性以及對母親的尊重。”
“那個地方偷買孩子是常態,在他心中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東西,所以他拿著你們房間的東西偷偷賣掉工廠的東西後,從來沒有意識到,這是一件違法的事情。”
“哪怕你們責罵強調之後,他也沒有半點改變,反而變本加厲。”
“這樣的孩子如果繼續以這樣的態度待在你們身邊,破產是小事,更有可能讓你們家破人亡。”
林雲初不帶任何情緒將書裏發生的事情說給景從夢聽,“我說的話可能過於殘酷,但是你想想如果你和你先生辛苦打拚的工廠被他敗掉巨額債務,你身邊的親戚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而一個個去世,你們最後落魄流浪街頭。你先生因為想不通,而走上絕路,這些事,你願意麵對嗎?”
林雲初的話太過於直白,尖銳,景從夢整個人想爆炸。
這些天,她一直處於深深矛盾中。
上次因為陳昌誌,她男人氣沉默許久,和她說,“如果這孩子真養不熟,養不好,扭轉不了心性,咱們就當沒生過他。”
這決絕的話,讓她氣爆炸,又和她男人吵了一架。
“雲初,他隻是孩子?他真有這麽大危害嗎?”
“他不是孩子!別人家的十來歲的孩子,都在母親懷裏撒嬌。但他已經學會,利用你的愧疚,你十來年的悲傷,將你拿捏得死死的。”
“他敢對你出言不遜,敢威脅你。他之所以敢這樣,都是因為知道你舍不得放棄他。”
景從夢心沉入穀底。
林雲初分析得太對了。
“你如果還是下不了決心,我給你出個主意。或許你會豁然開朗。”
“雲初,你快說。”
景從夢期待的道。
林雲初附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景從夢呆呆坐了好一會兒,神情有些恍惚。
她再出來,已經是傍晚。
“你怎麽這麽晚才出來?我都在車裏麵睡了一覺!”
陳昌誌惱火的衝景從夢發脾氣。
“我有事。”
“你是不是和他在裏麵商量如何將他們判得重一點?他們都被關了進去,你們怎麽這麽不善良?一定要將人往死裏整?”
“陳昌誌,你是我兒子,我生的!你被人偷走,你爹你娘悲傷了十來年,我們和你才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這件事,你為什麽從頭到尾都不想我們的感受?”
“你們不是開了工廠,你們有那麽多錢,能有多難受?”
景從夢手捏緊拳頭。
白養了。
真是白養了。
“陳昌誌,你雖沒長在我們身邊,可你得有最基本的是非觀,善惡觀。”
“我就這樣。這事你如果不答應,我不會喊你們!喂,你去哪裏?車在這?”
陳昌誌見景從夢不開車,一個勁兒往前走,大聲喊道。
“我不開車,我要走走。你想幹嘛,你幹嘛去!”
景從夢腳步暴躁往前走。
陳昌誌跟在她身後。
天色開始變黑,景從夢一直往前走。
走著走著,她整個人頭暈目眩,暈倒在馬路邊上。
陳昌誌快步走過去,喊了她一聲,“喂……”
景從夢沒任何反應。
陳昌誌蹲了下來,手在景從夢鼻子上探了探,還有氣。
看著眼前好似死屍一般躺著的女人,陳昌誌眼神倏地一冷。
撿起她身邊的包,將他包裏麵所有的票據、錢幣都掏了出來。
而後咬破她手指,將她出血的手指往他身上諒解書上按出一個手印。
一係列動作完成之後,他目光沉沉地看著地上的景從夢。
思索片刻後,他彎下腰,使出大力,將景從夢從路邊拖到路中央。
她對他還算可以,他不會下手。
但如果那些車不長眼睛,從她身上碾過去,那就怪不了他了。
她命大不大,全靠她自己。
陳昌誌左右觀察了一下,發現周邊確實沒人,拍了拍手,瀟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