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簡直想把身邊這個廢物弄死。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什麽牛兒馬兒的，那明明是個人。”師爺轉移話題，企圖混過去。
“是是是，小的看錯了，小的見他長得壯實，跟頭牛似的，嗬嗬。”小廝配合道。
盧若男才不會任由二人打哈哈，今天就是要把百姓們的心抓過來，跟她們統一戰線。
她推搡著牛二，對著眾人道：
“各位，昨晚我逛街的時候，被他們的人抓住了，當時被抓的還有好幾個姑娘。”
“說是要把我們賣到很遠的地方。”
“也是我命好，天生力氣大，醒來後找機會帶大家逃了出去。”
“長得特別好看的，還會提前被縣令弄走。”
“考慮到姑娘們的名聲，我不好指出昨晚跟我一樣被綁走的姑娘，但你們若看到我，就該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還有這個看守我們的人，我專門抓了起來，就為了給自己討個公道。”
現場嘩然，沒想到竟然有苦主親自站出來指認縣衙的肮髒事。
大家看著上方的師爺和衙門，都覺得諷刺。
“人家苦主都站出來了，衙門還有什麽好說的？”一個讀書人憤懣道。
他的未婚妻上個月也不見了，到現在都沒找到。
這事要真是縣令幹的，他一定要去京城申冤，給未婚妻一個公道。
“把人交出來，交出來。”
“還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嗚嗚嗚。”
“我嫂嫂也不見了，他們簡直不是人。”
“將狗官交出來，交出來。”
“……”
師爺將小廝拉在身前遮擋百姓扔過來的東西，讓衙役將這些人堵在階梯之下，免得自己被傷到。
此刻，他感覺心裏有火在燒一般，讓人生氣得緊。
尤其下麵那個小娘們，竟然敢公然跟衙門作對。
活得不耐煩了。
“胡說，都是胡說，這個女人隨便找了個人胡扯一通就要定衙門的罪，誰給你們的膽子？”
“她說是就是，她那麽厲害，怎麽她不去當官？”
師爺指著盧若男訓斥道。
縣令大人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衙門都被堵了還不回來。
盧若男不會再給他反口的機會，她狠狠捏了一把牛二的胳膊，讓他主動點說話。
不然當場廢掉他。
牛二下意識夾緊了雙腿。
縮頭也是死，伸頭也是死。
他還沒個後呢，不能當廢人。
“師爺，這幾天關押的那些姑娘，都，都跑了。”牛二看著師爺忐忑地道。
“縣令大人也被綁了，不知道現在人在哪兒。”
眾目睽睽之下，師爺如何敢認？
怕不是要被打死在這。
“你是哪來的潑皮，收了誰家的錢，受了誰的指使，竟然敢公然汙蔑朝廷命官？”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師爺指著牛二，威脅道。
這個賤人，竟然敢胡說八道，命是不想要了。
等抽出空來，看怎麽收拾他。
牛二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要不然也不會夥同他們幹出這事。
反正說都說了，對方答應配合他們將縣令拉下來，就給他一條活路。
那個主事的姑娘好像大有來頭。
牛二一想，拚了。
當即朝著眾人跪下，磕了兩個響頭，扇了自己幾巴掌：
“各位父老鄉親，我牛二其實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之前欠了錢，一不小心走上了這條路，我開始也不知道他們幹的是這樣的齷齪事。”
“可是上了賊船，不是我想不幹就不幹的，久了我們這些小嘍嘍難免知道一些。”
“尤其昨晚一個粉色衣服的姑娘，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被，被人帶走了。”
“那人是，是縣令的心腹。”
此時，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個老頭子，他身形消瘦，麵容枯槁。
老人家抓著牛二的胳膊，眼睛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希望：“我孫女兒，我孫女兒是不是也被你抓走了？”
牛二關押的姑娘多了去了，還真不一定記得這老頭說的姑娘是誰。
“你家姑娘什麽時候丟的，當天穿的什麽衣服，有什麽特征沒有？”
老人家趕緊說出細節：“上個月中，當天穿的一身墨綠色的短衫，長頭發，臉圓圓的，給人送豆腐的路上沒的。”
牛二低著頭想了想，半晌遲疑的回應：“是不是鼻子上有顆痣？”
老頭瞬間驚喜：“對對對，是有顆痣，你知道是不是，求求你告訴我，我家就這一個孫女兒。”
“你幫我找回來，我家的東西你都拿走，都拿走。”
牛二看著老頭眼神有些躲閃。
盧若男見狀，心中歎息，上個月丟的，怕是早就不在這了。
她踢了踢牛二的腿，讓他如實說。
牛二狠狠心，告訴他真相：“老伯，你，你還是別找了，你家姑娘，早就沒了。”
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師爺一眼，沒錯過師爺那殺人的眼神。
眾人不忍心看老伯那副破碎的樣子。
尤其在場的人中，不止一家丟了姑娘。
“沒了，沒了是什麽意思，你能幫我找到我孫女兒嗎？”
“我有錢，我有錢。”
老伯掏出身上所有的銅板，塞進牛二的手裏，隻求能知道孫女兒在何處。
盧若男轉過頭，心裏堵得難受。
白發人送黑人，讓人家以後怎麽過？
“牛二，你要是知道老伯的孫女兒在哪，就告訴他吧。”
就算人沒了，也能找找屍體。
牛二下意識看了師爺一眼，其實屍體倒是好找。
“你都做到這地步了，有什麽可瞞的，說吧。”
左右搖擺有啥用。
看著老伯那雙期許的眼睛，牛二閉上眼睛，狠狠心：“你孫女兒的屍體在師爺家的院子裏埋著。”
眾人不敢置信的看著師爺。
這個道貌岸然的東西，方才還一個勁地狡辯。
沒想到連人命都害了。
老伯渾濁的雙眼似有流不盡的淚水，他踉踉蹌蹌的起身，口中呢喃：
“院子裏埋著，埋著。”
老伯拚盡全力，撲在師爺的腳下，扯著師爺的衣擺：
“你把我孫女兒的屍身還給我，你還給我，我給你錢，我給你錢。”
被師爺氣的一腳踢開。
之前的那個讀書人怒火中燒，他沒想到自己的家鄉竟然是如此藏汙納垢之地。
那他的未婚妻怕是也……
“諸位可敢跟我一起去師爺的家中？”
“是真是假，咱們把院子挖了不就清楚了嗎？”
寧秀才扶起老伯，對著眾人吆喝了一聲。
不管出於何種心理，很多人都願意一同前往。
他們現在隻想要個真相。
師爺趕緊讓衙役攔著他們，不能去，絕對不能去。
一旦發現屍體，那就徹底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