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盛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傻逼。
他對著眼前那一小塊淺色的床頭板歎氣。
一個人,隻要你親他的時候他不反抗,甚至沉迷,那他肯定對你有好感。這麽簡單的道理,自己怎麽就不懂?
真是個大傻逼。
比那個姓鄭的還傻逼。
那個姓鄭的,竟然能勾引到十九歲的許順和。
而他到現在還沒成功,他怎麽這麽傻逼?!
他傻乎乎的哥哥,那樣子的一個渣男,在最難堪的時候一點擔當都沒有、拋下他哥逃跑的懦弱男人,竟然也能看得上!
隻要一想當時十九歲的許順和,**著身體,被人圍觀、嘲笑,楊家盛就心痛如絞。如果是自己,一定衝過去,把那些人都踹出門。自己一定抱住許順和,親他安慰他,帶他一起離開定江。
姓鄭的真是個大傻逼,他曾經得到了許順和的感情,卻放棄了。
大傻逼!
難怪許順和前段時間從定江市回來之後,瘦了那麽多。楊家盛以為他哥是為了家裏催他找對象煩心,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哥家裏那麽狠心,生死關頭走了一遭,還是拒絕見同性戀兒子。
再想一想,十九歲的許順和麵對家裏的責罵、毆打,被趕出定江,孤身一人來到南州,一點一滴打拚奮鬥出現在的“包你喜歡”……
不能想,一想,楊家盛就感覺要窒息,心疼得厲害。
許順和說,楊家盛喊他一聲哥,他得對楊家盛負責,他不想楊家盛再經曆一遍他經曆過的事。
楊家盛覺得自己明白了,徹徹底底明白了,他這回真的明白了,他絕不會再傻逼了。
他稍微挪了挪手腳,趴太久了,有點難受。
他已經趴五天了,背不那麽痛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需要吃止疼藥了。但醫生說還不能亂動,要靜臥半個月。小臂也得打一個月的夾板固定,到時候就算順利拆除夾板,也不能搬動重物。傷筋動骨一百天,得休養三個月才能正常活動。
包子店的活哪能耽誤三個月!許順和想了想,決定招一個兼職的小工,早上六點到十點,負責顧客點單、店裏的打掃。小工昨天招到了,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剛來南州沒多久,很勤快聽話。早上五點半就過來店裏幫忙了。她來了,許順和終於鬆了口氣。這幾天,把他累壞了,又要照顧楊家盛,又要做包子。
楊家盛就住在許順和的房間裏,許順和不許他亂動,刷牙洗臉都把臉盆端上樓,許順和再拿下樓倒。許順和怕他來來回回亂動,影響傷口恢複。除非必要,否則不許楊家盛下樓亂動。夜裏睡覺,許順和不放心,就在房間裏打地鋪。每天都是許順和給他擦藥、擦澡、倒水、送飯,來來回回,一天上下樓無數次。
楊家盛想,什麽樣的人能做到這樣?
他給許順和添了太多麻煩了,現在更是躺**不幹活,還得老板照顧他。就因為他,包子店這些天生意都受影響了,未來一兩個月內,估計也都要受影響。
楊家盛歎氣,他是真沒用。
“歎什麽氣?吃飯了。”十一點了,許順和把做好的麵條端上來。
楊家盛慢慢坐起來,自己把小桌子擺好,一碗香噴噴的打鹵麵放在他麵前,還有一大碗黑豆燉豬尾骨。這是老街坊教許順和的,說黑豆燉豬尾骨,補骨頭。老顧客們幾天沒見楊家盛,問小許老板人哪去了。許順和解釋說,摔傷了,輕微骨裂,養著呢。一個個開始出謀劃策,燉大骨頭、燉魚膠、燉雞湯的,什麽都有。
送完了飯,許順和才下樓自己吃午餐。
楊家盛把麵條跟一大碗湯都喝完了,許順和上來收拾的時候,楊家盛歎了口氣。
許順和說:“又歎氣,無聊自己玩會手機。”
“哥,我是不是很沒用?”楊家盛盯著許順和問。
許順和瞄了他一眼,不理他,收拾了碗,趕緊走了,但耳朵尖紅了一點。
那天楊家盛問許順和,拋開責任,有沒有一點點喜歡他。許順和沒回答這個問題,這幾天也一直躲著楊家盛的眼神。楊家盛覺得自己開竅了,變聰明了。他知道他哥不會回答他的,別看他哥說了什麽,要看他哥做了什麽。
從他受傷以來,他哥這麽照顧他,幾天來沒有一句抱怨,罵他也是因為擔心他。要是他說疼,他哥就緊張、擔心,立即查看他的傷口、冰敷。
楊家盛一邊覺得自己沒用,一邊又覺得自己受傷太值了,如果沒有傷得這麽嚴重,他都不知道原來他哥這麽在乎他擔心他。明明已經為了拒絕他,讓他搬到了出租房,現在又為了照顧他,讓他搬回來了。
楊家盛不知道他哥會不會接受他,但他知道,從現在開始,他不能強,他得示弱,不斷地示弱。
他哥會舍不得。
吃完晚飯後,楊家盛實在憋不住了,想衝澡。南州六月已經很熱了,雖然有開空調,但是也有流汗,這幾天都是擦澡,沒有淋浴,憋到第五天他真的憋不住了。
“哥,我背已經不怎麽痛了,真的,我要衝澡,渾身難受。”楊家盛求他哥。
許順和想想也是,同意了。衝澡前,把楊家盛打著夾板的手臂用保鮮膜包了一層又一層,深怕進水。
楊家盛一隻手不能動,且不能淋水,洗澡的難度驟增。
兩個人在小浴室裏弄了半天,決定還是許順和幫忙拿花灑,楊家盛坐著,把受傷的手搭在架子上,艱難地衝澡。
一開始脫衣服的時候沒什麽,畢竟許順和已經幫楊家盛擦了四天的澡了。
甚至**都幫楊家盛脫了。
楊家盛單手擠了沐浴露,自己搓。
洗著洗著,就有點不對勁了。
或許是因為許順和用的也是這款沐浴露;或許是因為許順和在旁邊小心翼翼看著他;又或許是前兩天背太痛了,根本沒心思想其他的,而今天背好多了,幾乎不痛了……
總之,澡洗到一半,尷尬的情況就發生了。
許順和不可能沒看到,但他裝作沒看見。
小浴室實在是太小了,小得根本擠不下兩個人,許順和隻能拿著花灑站在門邊,幫楊家盛衝水。距離如此之近,楊家盛仿佛能聞到他哥身上的味道,還有那滾燙的皮膚。他知道他哥肯定看見了,小浴室太小了,根本沒有可以躲避的角落。他控製不了自己,實在沒有辦法,反而因為一直在意著他哥的反應,越來越誇張。
等到衝完澡的時候,他得擦幹身體了。毛巾放在架子上,他站起來拿幹毛巾,瞥見許順和微微偏過頭,耳朵紅得厲害。
單單意識到他讓他哥不好意思了這點,楊家盛就完全激動了。等到他艱難擦幹自己身體,隻能等著他哥給他穿衣服的時候,他的身體反應已經可以說是無恥了。
許順和給他穿好睡衣**,臉紅得可憐。
他哥皮膚實在是太白了,隻要紅了一點點,就很明顯。
楊家盛舉著手,無恥地**著自己的身體,任由他哥幫他穿褲子。
即使穿上了褲子,他的身體依然把褲子撐出了一個令人吃驚的弧度。
許順和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腦子裏天天想什麽呢?!”
“想你啊。”楊家盛說。
許順和驚呆了,慌得罵楊家盛:“胡說八道!”
他還不能走掉,他還得幫楊家盛拆掉包著手臂的保鮮膜。他紅著臉,先擦幹保鮮膜上的水,再小心翼翼地一層層拆保鮮膜,生怕弄疼了楊家盛。
楊家盛心髒像被揪緊了。
他傻乎乎的哥哥,太好了,太溫順了。他連一秒都無法想象這樣的許順和不屬於他,而在未來屬於某一個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