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陸瑤這麽說,安寧這才點點頭,陸瑤將那打磨好的瓷片盤起在安寧的發髻裏頭,自己則如法炮製,將另一片和弄在了自己的發絲內,這才鬆口氣。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她才不怕呢。
後半夜,安寧是真的困了。
而陸瑤呢,反而警惕,沒怎麽休息好。
天亮後,幾個侍衛模樣的人送兩人進入車子,還沒上車,陸瑤就掐了一把安寧,“表演起來,不要苦大仇深,逆來順受的樣子,這不符合你的人設。”
“啊,好。”
安寧眉毛顫抖,五官亂飛—“我不去,我不去啊。”
不遠處,祿東讚在和林相竊竊私議什麽,經過這兩日的相處,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蜜裏調油,這邊嚷嚷聲被林相聽到了。
林相頓時惱羞成怒,朝那邊撇撇嘴。
有人會意,上去就要大耳巴子教訓安寧。
安寧這才安靜了下來,馬車內,陸瑤正襟危坐,發覺並無人觀察,這才湊近安寧耳朵,“昨晚徐大哥已經安排過了,如今咱們按部就班就好,保證可以順利脫困,這裏距離雲國不過咫尺之遙,一旦果然離了黑鯊口,問題就嚴重了。”
安寧掀開車簾看看外麵,果然是一片刀光劍影,危機四伏。
士兵們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她也明白,一旦離了黑鯊口,想要再次回國就難上加難了,“他們帶了多少人啊?”
“約摸幾十人吧,”陸瑤用尋尋常常的口吻說,安寧聞言,大驚失色,“你說什麽鬼話啊,什麽叫幾十人啊?你看看外麵,可是上千人的隊伍。”
“將在謀不在勇,兵在精不在多。”陸瑤握著安寧的手,“更何況,你我到底也還會一點兒三腳貓的武功,身邊這幾個看守還是有辦法對付的。”
“這麽說來,不算十拿九穩了,咱們需要奮力一搏?”
“皇帝的意思,到時陛下自己和你父王會救咱們,所以你也不要很擔心。”聞言,安寧定了定新神,“姐姐,我聽你安排。”
“養精蓄銳,稍安勿躁,藏器待時,待時而動。”
“啊,哦,好,我記住了。”
安寧急忙點頭。
祿東讚哈哈大笑,“如今這美人兒送到我國去,陛下勢必喜笑顏開,既是說好了協助您攻城略地到時您可不要出爾反爾啊。”
“不過燕雲十六州罷了,我焉能欺騙你們?放心就是。”
兩邊協議完畢,林相還將自己親筆書寫的東西送了給祿東讚。
祿東讚一看,大喜過望。
兩人依依惜別,車輪轉動,眾人朝雲國而去,出居庸關後,陸瑤忽地警覺起來,倒是安寧,她吃驚地指了指陸瑤。
“哎呀,了不得了,你發髻上有個五彩斑斕的蜥蜴。”那蜥蜴張牙舞爪,不時地震一下喉嚨,每當蜥蜴生氣的時候,喉嚨就會扁平且碩大。
起初,陸瑤自然美發現蜥蜴了,被安寧提醒,她伸手撫摸了一下,“你不要大驚小怪,這可不是尋常的蜥蜴,這是太醫院內張太醫送來給七公主的玩物,此乃金鈴子,將來咱們如何尋找七公主,全靠這蜥蜴了。”
“我們會失散?”
“這本就是奮力一搏。”多餘的話,陸瑤不想說了,免得給膽戰心驚的安寧增加不必要的壓力。
朝前麵而去眼瞅著是個峽穀,馬車到附近,四麵八方都安靜了下來,安寧看左邊,陸瑤看右邊,荒山上空寂著,一個人影子都沒有。
走到此處,祿東讚的兵馬大元帥示意大家原地待命,緊跟著,那大元策馬到了祿東讚旁,“主上,此地有殺氣。”
在高處,穆連城他們的隊伍已經一分為三,穆連城、淮南王黑鯊口東邊而去,至於傅昱凡則埋伏在黑鯊口峽穀上。
而徐少卿則在一線天,這麽一來,大家徹底分散。
阿梨和娘親在一起,兩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下麵這群士兵忽地停止了下來,【真奇了怪了,我們這裏隻埋伏了十幾人且還都是精兵強將,沒可能泄密啊,但為何他們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
阿梨止不住胡思亂想。
很快方氏就明白了過來,是啊,昔年在外,她也時常帶阿梨到崇山峻嶺內采摘藥材之類,每常出門就能注意到鶯歌燕舞,鳥語花香,而人類一旦埋伏在附近,鳥獸就自發性消失了。
至於這群士兵,都是一群萬金油。
因此在沒聽到鳥鳴聲後,陷入了懷疑。
就在此刻,方氏開始模仿灰喜鵲叫,那聲音惟妙惟肖,幾乎和真正的飛禽沒什麽區別。
很快,大家也開始模擬,這群人不少都草莽出生,很是琢磨過飛禽走獸的聲音,這麽一來,祿東讚的兵馬大元帥踟躕不前,祿東讚看著頭頂的綠色,噓聲說:“大約是你胡思亂想,倘若果然有埋伏,為何飛禽走獸也還在?最主要的,此乃居庸關,這附近的士兵可都是林相之人,如今咱們可是一家人了。”
那大元帥堅持要去勘察一下,但祿東讚卻擺擺手,“真是兩口子拜年——何必?”
大元帥被說服,倒感覺自己無事生非,索性也就停止行動。
等這群人頭尾相銜魚貫進入黑鯊口,此刻再看看頭頂,兩邊的綠色顯得幽深且叵測,似乎深不見底一樣,眾人就這麽繼續往前走。
馬車內,安寧慘叫一聲,“哎呀,我肚子疼,我要疼死了,我得上茅房。”
旁邊的陸瑤也哭喪了一張臉,“我肚子也疼得厲害,怕不是最近幾天吃壞了肚子,官爺,還請停車,我們要去方便啊。”
有侍女投個木桶進來,“出去做什麽?此地凶險莫測,還是在馬桶內解決。”
“那臭烘烘的,多難聞啊。”安寧捏住了鼻子,“我真的快憋不住了,如今你要我去方便,到時我倘做了皇後,我就提拔你做女官,豈不是好?”
陸瑤補充,陰惻惻地說:“到時我做了皇後,我勢必算今日的賬,不讓去就算了。”那侍女頓時心驚膽戰,她自然也知道這倆女孩未來是什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