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母後的荒唐?
但看母後準備離開,阿梨義無反顧點頭,“總之,您到哪裏,我也和您到哪裏,先前咱們就在山裏頭穿梭,如今算是朝花夕拾了。”
見阿梨如此隨遇而安,又這般樂觀開懷,方氏自然是笑容滿麵。
收攏好一切,方氏到底還是到了榮喜堂。
太後看著這魔怔的女子,一時間卻不知說什麽好,“在皇宮,總可以狗安富尊榮的生活,你非要外出。”
“陛下還沒回來呢,臣妾日日如芒刺背,如坐針氈。”
聽到這裏,輪到太後如鯁在喉了,她歎口氣,“在皇宮裏,如今有嬪三十,貴妃三,還還有不計其數的女子,但大家合起來也遠不如你一人。”
皇後看著地麵,“兒臣暫且認為您這是在讚美了。”
太後走到皇後麵前,用力抓住皇後的手。
她是叮嚀,但也是囑托,“半年內你務必回來,哪怕你不是哀家的兒媳婦,但也依舊是哀家的女兒,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其實,就太後這話來分析……就算皇帝死了,方氏也必須回來。
方氏看向太後,點了點頭。
太後瞄一眼阿梨,“七公主,路上要照顧好你母後。”
阿梨點頭,【但願不是母後照顧我,但言而總之,隻要是阿梨能做的事情,總要親力親為,皇祖母放心好了。】
太後看看兩人,“如今你們去了,哀家定會好好處理朝廷的事,演員已就位,一切順理成章,你們放心去就好,記住,隔一段時間就要和哀家連線一次。”
“是,兒臣知道了。”
方氏下跪後這才離開。
從榮喜堂出來,阿梨吃驚地看著方氏。
方氏一個勁兒往前走,並未回頭,但儼然內心依依不舍,充滿了某種複雜且奇妙的感情,阿梨盯著母後的臉看了許久,“您哭了。”
“太後並未針對過我,太後對你也是極好的,如今在這千難萬險的窘境裏,我就這麽和你離開了,未免一意孤行。”
阿梨笑了,“但人這一輩子總要做點兒瘋狂的事啊。”
“娘親帶了你去找你父皇,此事算瘋狂嗎?”
阿梨點頭,樂滋滋地笑,“玫瑰無原則,心動之上啊。”聽到這裏,方氏用力攥住了阿梨的手,“那就祝福咱們好運連連。”
兩人出宮後,辭別了陸瑤和安寧,陸瑤也建議讓她時常送消息回來,眾人依依惜別。
馬車朝黑水城而去,出函穀關後,約摸著走了十八裏,這裏有一家叫十八裏鋪的客棧,三人住店去,到屋子後,方氏這才說:“咱們還需要偽裝一下,否則很快就會被識破。”
“偽裝?”阿梨摸一摸下巴,凝眸看看方氏,“您叫我偽裝,阿梨且看看如何偽裝。”
方氏為阿梨更換了發型,將粗布衣拿出,兩人更換後,方氏卸妝,這麽一看,阿梨才注意到方氏眉梢眼角停留著的細密的魚尾紋。
左耳後皺紋刺痛了阿梨的心。
【哎,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阿娘成這樣的狀態了。】
倒是方氏,自打離開皇宮以後,她看上去可比之前開心多了,在皇宮裏,她時時刻刻擔心危險會降臨,但在這裏,明明每一步都是絕對的危險,但方氏嘴角卻噙著愉快的微笑。
在她看來,如今的自己每靠近一步遠方,就等同於靠近了穆連城。
關於外界盛傳的什麽穆連城可能已經死於非命之類,倒成了不攻自破的謊言了,阿梨看向方氏。
【其實,自欺欺人也沒什麽不好的,接下來的半年時間裏,阿梨真希望可以調查點兒什麽蛛絲馬跡來。】
方氏看看外麵的夜色,笑著揉了揉阿梨的頭。
“委屈阿梨在這裏借宿了,好了,已是黑燈瞎火,咱們也好好休息休息。”
阿梨這才點頭。
很快時間到了次日,洗漱完畢,陳木送了吃的進來,三人飽餐一頓,這才繼續上路,到黑水城那邊就比較危險了。
如今大戰剛剛結束,還屬於草木皆兵的狀態,因此陳木很是小心翼翼。
今日走了三十裏,馬車已出雁門,阿梨看著往來的波斯人,暹羅人以及第三國人隻感覺好玩,他們是從蕉風椰雨的良國都城出發,如今已到了陌生的環境,將來還要朝陌生而去。
阿梨一路上和母親說說笑笑,在方氏看來,阿梨就是個花蝴蝶。
而阿梨呢,自然也想要將方氏變成蝴蝶一樣自在的靈魂。
次日,繼續朝東南而去,過萬水千山,找客棧休息,七八日後的黃昏,車子抵達居庸關,戰爭結束後,這裏幾乎土崩瓦解。
他們的馬車才靠近,就有無數的百姓拖家帶口走了過來,那一隻隻倉黑的手落在了窗口上,“貴人娘子,您行行好,給一口吃的,就一口幹糧。”
“我好幾日沒吃東西了,如今無家可歸。”
方氏看大家可憐,恨不得將自己儲備的糧食都拿出來,眾人千恩萬謝,各自去吃了,之前阿梨也來過居庸關,那時印象最深不外乎是沙漠。
但如今,沙漠中的房子灰飛煙滅,這裏像極了影視基地。
拍攝聊齋的影視基地。
越是靠近黑水城,阿梨心頭的感情就越是複雜。
【到底能不能順利找到父皇呢?如今咱們就算是找到了那座山去,但時移俗易,滄海桑田,更何況那日發生了回祿之災,一整座山都被夷為平地,果然能僥幸找到父皇嗎?】
這一切始終都是未知數。
方氏卻歡快了不少,麵色也紅潤起來,送了吃的給本地百姓後,方氏就和他們攀談起來,聊起林相,百姓們無不切齒咬牙。
但聊到穆連城,大家卻惋惜起來,方氏經過口口相傳終於打聽到了那座山在何處,有人指了指不遠處,“就是那座山了,你們去那邊找。”
陳木抬頭看看,見遠處那座山已光禿禿的,還沒上山阿梨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其實自打穆連城失聯後,龍虎營幾百人夜以繼日就在尋了。
但不要說屍體之類,甚至於蛛絲馬跡也沒找到,說起來,這一切也沒什麽撲朔迷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