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總,醫生說您得多休息,今晚早點睡吧。”林助理提醒了一句。
“還不能睡。”江望看了一眼時間,正好到二十分鍾。
他按響床頭的鈴聲,護士很快到達病房。
路停舟的腕子被抬起來仔細看了看,片刻後護士對幾人道:“過敏了,藥得分四次打。”
“四次?”
“對,隔二十分鍾打一次。”
“這麽麻煩。”林助理有些驚訝。
隔二十分鍾打一次,不是折騰人嘛,護士病人都折騰。
“可以一次打完嗎?”路停舟問了一句。
護士聽見這句話,很有耐心地跟幾個心急的人解釋:“藥品不能討價還價,過敏反應是很嚴重的。”
更何況路停舟本身就是易過敏體質。
見幾個人不再反駁,護士又道:“如果沒有疑,我可以開始打第一針了嗎。”
“可以。”路停舟沒有再堅持。
“那請您稍微抬一下身子,這位家屬幫忙把褲子往下拉一點。”
“褲子……”路停舟愣了一愣,在場的兩個“家屬”也愣了愣。
打屁股針。
總裁也是凡人,居然也得打屁股針。
林助理不太敢動手。
他怕自己今天動了手,明天路停舟想起來,給他算賬。
“我自己來吧。”路停舟伸手鬆了一下褲子,費力把下半身側了側。
看這人不能太用力,江望上前一步托住了他的腰。
護士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完成了藥物注射。
“好好休息,等會兒還會再見的。”護士說完,帶著托盤離開了病房。
路停舟沉默著拉上被子,神色有些輕微的不自然。
林助理見狀,隻安慰道:“沒事的路總,在醫生護士眼裏,您就是一塊肉。”
“嗯……”路停舟沒回別的,隻悄悄看向江望。
江望的神情很正常,眼底甚至沒有一絲波瀾,比剛才的小護士都要淡定些。
林助理說他在護士眼中就是一塊肉,難道在江望眼裏,他也沒什麽不同嗎。
來回折騰了四趟,一劑藥才注射完。
路停舟在想江望,江望卻在想那夥兒人的來曆。
他想等路停舟睡下,然後給礪北那邊的人打個電話,但等了半個鍾頭,路停舟始終沒有睡覺的意思。
按理受傷的人不是應該很困嗎。
江望記得自己上次受傷住院那會兒,一天恨不得二十四個小時都用來睡覺。
“路總,不困嗎?”
這句話問道路停舟心坎上了。
他很困,困的要命,但眼下還不能睡。
他跟江望相處的時間有限,要是現在睡下,一覺醒來就不再是他了。
第一人格分明不喜歡江望,卻可以和江望相處這麽久。
“我不困。”路停舟回了一句。
“那,我有些困了,我先去睡會兒。”江望找了個不太完美理由出門。
路停舟看著江望的背影,眸中有些許失落。
江望剛到門口,終端就收到了肖擇顏的信息。
【舅舅:受傷了?】
【江望:不是我,是路停舟】
【舅舅:傷勢】
【江望:外傷】
這個回答剛發出去,肖擇顏就發來了通話請求來。
“肖導這麽擔心任務目標?”江望調侃了一句。
肖擇顏那頭歎了口氣:“眼下你們兩個,確實是他更重要點,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路停舟進手術室封了幾針。”
“縫針了,具體怎麽回事。”
江望把當時的狀況說了一邊,肖擇顏沉默了許久才道:“這個路停舟有點意思。”
勇氣可嘉,就是身手差了點。
前幾個助理都氣走了,江望能讓路停舟給他擋刀,看來也是有點優勢的。
他確實沒看錯人。
“那些人你不用擔心,我派人去查,你隻要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路停舟就好。”
肖擇顏改變了保護對象的順序,在路停舟會給江望擋刀的前提下,江望保護好自己也是很重要的。
畢竟江望是可控的,路停舟不可控。
“你這回怎麽不讓我自己查了。”
路家那點子事,居然也值得親信隊的隊長親自出手。
“情況不同,策略要跟著變。不說了,你好好工作。”
肖擇顏很快切斷通話。
江望回到病房時,路停舟已經睡著了。
白天看起來冰冷冷的人,這會兒陷進被子裏。
這讓江望想到了那天在酒店時,路停舟洗完澡睡在**的樣子。
也是在這會兒,江望有一種路停舟很孤單,很脆弱的錯覺。
這種想法一出來,江望自己都覺得沒道理。
路停舟怎麽會脆弱呢,他這人扣別人全勤的時候可一點不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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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先醒過來的依舊是路停舟,是第一人格重新占領身體的路停舟。
還沒睜眼,胸口就傳來很強的鈍痛。
他的記憶在感受到那一陣異樣後,就徹底沒有了。
這麽說從那之後占據身體的,一直是第二人格。
他做了什麽,為什麽身上會這樣痛。
路停舟睜開眼,發現自己纏了滿胸口的紗布,以及睡在旁邊**的江望。
路停舟的手摸到終端,備忘錄裏的留言,讓他心下很是惱火。
第二人格為江望當了一刀。
還真是每天都有驚喜。
他現在甚至有些慶幸,第二人格隻是擋了一刀,而不是給他帶回來一張妊娠診斷證明。
不過按著第二人格的進度,也是早晚的事。
路停舟調整好心態,正準備起身,胸口傳來一陣很尖銳的痛感,讓他又躺了回去。
江望被細碎的聲音吵醒,一睜眼就看見了正蹙著眉的路停舟。
這人一天到晚不是沒表情就是皺著眉頭,就沒個高興的時候。
“要去衛生間嗎?”江望問了一句。
路停舟很不想示弱,他眼下他真的需要去衛生間。
“對。”
“我扶你吧。”
“林助理呢。”路停舟問了一句。
他實在不想讓江望留在房間裏,看到一個處於弱勢狀態的自己。
隻有同為Omega的林見月,才是最靠得住的。
“昨天讓他先回酒店拿東西了,他忙裏忙外的總得休息,我留下就行。”江望解釋了一句。
路停舟聽到這句話,直接摸出終端給林助理發了消息。
江望看他這慢條斯理的樣子,也不太是想讓廁所,索性又坐了回去。
路停舟糾結了許久,才開口道:“麻煩你,扶我一下。”
這人會用敬語了,還真是稀奇。
路停舟上前幫他坐了起來,剩下的路停舟自己就能解決。
站起來的人咳嗽了一聲,扯動胸前的傷口,眉頭又緊了幾分。
路停舟緩了好一會兒才往衛生間走去。
兩個人之間雖然隔了一道門,路停舟心下卻很是別扭。
他現在寧願去公共衛生間,也不願意跟江望離這麽近。
林助理很快送了電腦過來。
即使身中一刀,還能繼續工作,這種夜以繼日的勁兒,江望挺佩服。
路停舟受傷的消息沒有向外透露,隻讓林助理用水土不服的理由推掉了今天的行程。
臨近中午的周鳴發來了慰問,路停舟沒事人一樣回複著他的話。
江望坐在一邊剝橘子,一邊吃,一邊在心下感概。
要說這生意人,往來的話套路深的很,打太極似的。
路停舟雖然平時跟人不怎麽熱絡,眼下放了周鳴鴿子,倒是會說的很。
將近一個鍾頭的時間,路停舟放下終端時,整個人看著都虛了一倍。
林助理正好從食堂打回飯來,見路停舟醒著,把飯放到他床邊的凳子上。
“路總,您看是你自己吃,還是我喂你呢。”
林助理覺得路停舟現在這個狀態,不太合適自己動手,但要真的去喂飯,他也不敢。
所以就先試探了一下。
路停舟自然不會讓人喂自己吃飯,隻抓著桌子的邊角緩緩坐起來。
林助理見狀,在**撐開了簡易的折疊桌。
江望看了許久,忽然問道:“路總不懷疑周鳴嗎?”
“不是他。”
路停舟像是心下已然有了答案,眸光垂了一垂,還沒說下一句,忽然又咳嗽起來。
每咳一次,胸口處都像被刀刃砍進去一樣。
如果沒有突發的結合熱,他不會那麽受製於人。
這不是他該來結合熱的時間,一定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
昨晚飯局上的菜沒有動,隻喝了酒,就說明不是酒就是餐具被動了手腳。
什麽樣的藥劑,居然這麽烈,能在短時間內勾起人的反應。
也正是因為意識路停舟的異常,江望才問了出懷疑周鳴的話。
他記得路停舟剛下車的時候,看起來挺能打的,不應該會忽然處於下風。
晚香玉的味道忽然湧上心頭。
江望的眉頭蹙了一蹙,忽然問他道:“路總,昨晚是不是突發……”
“突發”兩個字,讓路停舟的心緊了一緊。
“突發的易感期。”
這句話讓路停舟的心瞬間放鬆下來。
江望看路停舟不說話,也就默認了這一點。
“是酒有問題?”
“可能。”
除了酒和杯子,路停舟想不到第二種可能。
“什麽酒?”林助理不太明白。
江望聞言,回憶了一下昨晚飯局上的場景,中途小秘書把酒接了過去。
酒是周鳴帶來的,兩個人都喝了。
這種能夠在短時間內勾起易感期和結合熱的藥劑,對人體有很大的傷害。
甚至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造成易感期和信息素紊亂。
每個處於易感期的Alpha症狀不同,有的渾身無力,有的則表現出很強烈的攻擊欲。
路停舟顯然處於前者。
周鳴和路家合作的時間不短,謁川是最大的終端製造商,應該不不至於下這樣的黑手。
藥物,車子,襲擊,以及幾個身強體壯,容易被信息素吸引的Alpha。
路停舟的外形極其優秀,甚至到了能吸引Alpha的地步。
若是聯想上次地下車庫發生的意外。
不排除幕後黑手想拍點兒小視頻,來威脅路停舟的可能。
這樣的手段雖然下作,但對於一個有頭有臉,自尊心又強的Alpha來說,是最有效的威脅手段。
沒有人願意自己最難堪的一麵,暴露在公共視野中。
把高嶺之花拉入泥淖,真是卑劣的很。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