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倆人都沒說話。
路停舟少有的坐在副駕駛上。
門一關上,路停舟就聞到了一股不太尋常的味道。
“江望。”
“怎麽了?”
“你,沒有噴阻隔劑嗎?”
“沒有,有味道嗎?”江望拎起自己的領子嗅了嗅,但很可惜Alpha聞不到自己的信息素。
淡淡的琥珀香一點點包圍了路停舟。
路停舟下意識去想江望在最後一項體檢時做了什麽樣的運動。
鼻息間隱隱發燙。
路停舟打開了車窗,別過臉去呼吸窗戶中透來的新鮮空氣。
胸口處的鈍痛和涼風,讓人心下的溫度降了不少。
路停舟想到自己曾經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計劃,忽然有些忐忑。
他能這麽做嗎。
為了股份,為了自己,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這麽做,與路登雲,又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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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傷還是要靜養,路總再喜歡賺錢,也得等傷好了再說。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電梯裏,江望提醒了一句。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任務還沒結束,路停舟就提前嘎了。
路停舟沒有看江望,隻靜靜看完林助理發來的資料才放下終端。
受傷的事沒有對外公開,隻有路登雲的人和兩個助理知道。
按理說在家靜養的這幾天該請個護工,但這種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路停舟抬頭看了江望一眼,很快又收回自己的目光。
江望把從醫院買回來的藥放在進門的鞋櫃上,順道去樓下買了點水果和肉,把路停舟幹幹淨淨的冰箱囤滿。
路停舟坐在沙發上,看著江望的倉鼠行為,隻涼聲道:“我不會做飯。”
他從來不會浪費時間做飯,眼下就更沒力氣去做飯了。
江望一邊往冰箱裏填東西,一邊道:“外賣油水大,不利於恢複,總得做著吃點兒。”
江望說完關上冰箱門,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
路停舟在咳嗽,分明咳嗽的很厲害,卻因為會扯動胸口的傷得憋著。
實在憋不住了,就隻能痛苦地蹙眉,然後斷斷續續的咳嗽。
平日裏那麽強大一個人,受了傷多少也是有些脆弱的。
Alpha天生愛嘴硬逞強,路停舟也不例外。
江望深知這一點,所以沒明著說自己可以幫忙,隻安置好所有的東西,才坐在路停舟的身邊問他:“路總需要護工嗎?”
換藥,開車,以及日常生活。
路停舟的總裁不是超人,不可能一個人完成。
路停舟垂了垂眸,隻說了“不用”兩個字,剛說完,又開始咳嗽起來。
有些人全身上下都是軟的,隻有嘴是硬的。
江望不明白路停舟的自尊心為什麽這麽強,說出去的話都是給外人聽的,何苦來口直心非為難自己呢。
“路總,真的不要嗎?”江望的聲音壓低了些,似曖非曖的穿傳人耳朵裏,讓原本就虛弱的人頭腦發暈。
路停舟討厭Alpha,可江望在他嚴重,已經不僅僅是一個Alpha。
“你在臨城有靠得住的人嗎?”路停舟問了一句。
“有,我啊。”
路停舟聽見這句話,抬眸看了一眼江望。
江望的眼眸微彎,看向人時整個眼睛裏便都是對方。
深邃又透亮的一雙眼眸,很容易讓人陷進去難以自拔。
這個人,不簡單。
“隻要路總的價格合適,任何事都可以為路總代勞。”江望的話很坦然,坦然到讓人挑不出錯處。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江望給人的曖昧感,那種滿心滿眼都是你的錯覺,全都是因為這一層雇傭關係。
他的話說的好聽,他的心卻是非分明。
他們是兩個完全相反的人,一個外頭冷,一個心裏冷。
路停舟在這一瞬間也感覺到,自己確實是個大方的雇主,不然江望不會願意為自己做事。
既然這樣,不如就把江望的價值發揮到最大。
“你隨意開。”
路停舟揉了揉額頭,腦袋有些掙懵的痛感。
那是一種身處於困境時,沒有人鼎力相助的感覺。
他身邊的人很多,但足以信任甚至倚靠的,寥寥無幾。
作為路家最優秀的木偶,這麽些年一直是他一個人走在前頭。他以為自己習慣了這樣的路,沒想到有一天會期待一個得力助手的到來。
“江望,你,很好。”
路停舟道了一句,這一句讓江望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看得出來路停舟累了,眉眼間都是往日見不到的疲態。
他受傷了,裹在身子外的高牆也有了裂縫。
江望看了路停舟許久,才聽見這人開口道:“把另一間屋子收拾一下,你住那兒吧。”
既然要充當護工的角色,不如就住下來。
江望看著路停舟,思量了一會兒才道:“路總去我那兒住吧。”
“你那兒?”
“對,你這兒的衛生間在一樓,臥室卻在二樓,上上下下的,不方便。”
“嗯……”
路停舟無法反駁,江望這人考慮的挺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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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很快來到江望所在的小別墅。
這套房子是路停舟曾經住過的。
因為懶得打掃也不願意讓保潔收拾自己的東西,所以幹脆換了更小的公寓。
房子被江望照顧的很好,客廳多了些花草,還有些樣子可愛的機器人。
江望一房間就開始歸置路停舟的東西。
他隱約感覺到路停舟曾經住過二樓最裏麵的房子,但還是把路停舟的東西全部放在了客房。
路停舟看著忙裏忙外的人,忽然問他道:“你會做飯?”
既然推薦自己勝任護工的職位,就一定是會做飯的。
“不會。”江望沒有給路停舟一點期待的機會,他看著站在樓梯口的人,補充道,“但我好學。”
在江望眼裏沒什麽是難的,做飯而已,僅僅是把食物弄熟罷了。
路停舟聽見這句,沒再問別的。
江望是個很有價值的人,不會做飯,也沒什麽關係。
很快江望就給路停舟展示了自己的好學。
瓷白的高級餐具裏是看不清用料的粥,另一個盤子裏有烤糊的麵包片還有培根。
“這是什麽。”路停舟指著麵前的碗問了一句。
“蔬菜粥,你的晚餐。”
“你放了什麽?”
“醬油,耗油,還有雞精……”江望數了很多,越是陳列,路停舟心下就越發的沉。
人無完人,江望沒有做飯的天賦。
“以後不要做飯了。”路停舟沒有給江望一點麵子。
這種賣相的東西,光是看著就沒有食欲。
“我試過,不難吃。”江望試圖把自己的傑作安利給路停舟。
路停舟並沒有一絲被打動的苗頭,隻拿出終端給餐廳發了消息。
“想吃什麽?”路停舟問了一句。
“包子。”
江望選擇妥協。
很快餐廳就有員工送來了包子。
江望以為是街邊隨處可見的包子,等接到手才發現是臨城一家酒樓的特色。
有牛肉餡的,羊肉餡的,蟹黃餡的,種類數都數不過來,甚至還點了海鮮粥。
不得不說,卷王在這花錢上真的很大方。
“我記得醫生說,你不能吃羊肉和海鮮。”江望提醒了一句。
“你吃。”路停舟說完,隻從送來的餐品裏拿了一份白粥。
粥吃了一半,嘴裏沒什麽滋味。
路停舟抬頭時,恰好看到對麵的人在往嘴裏塞包子。
小包子比平時的小籠包要大一點,江望依舊可以一口一個,看起來味道很是不錯。
這個人吃什麽東西,都讓人覺得很有食欲。
路停舟自己沒了胃口,索性就靠在椅子上看江望吃東西。
他從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第二人格會喜歡江望這麽個毛頭小子。
今天看著倒是覺得這人莫名順眼了些。
盡管江望的目的也不單純,但表現的狀態卻足夠收獲對方的信任。
“好吃嗎?”江望塞完最後一個蟹粉包,路停舟問了一句。
江望點了點頭,然後遞了一個包子給路停舟。
“我不吃蟹粉包。”
“牛肉的。”
江望的手依舊伸在眼前。
路停舟猶豫了片刻,然後用碟子接過了江望遞來的包子。
他低頭看著麵前的包子,許久沒有說話。
路停舟是個不愛說話的人。
江望也漸漸習慣了這人的沉默。
吃完晚餐後,兩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江望給肖擇顏匯報了一下路停舟的傷情。
肖擇顏沒說別的,隻讓江望以後多注意一下路家的動向。
江望仔細梳理了一下路家的關係。
謁川是由路老爺子一手創立的,這麽些年路老爺子隻有一兒一女。
一個是路登雲,一個就是路停舟的母親路凝。
路凝是個Omega,能力和見識都遠在路登雲之上,除了終端行業,手底下有幾個名聲不小的珠寶品牌。
隻可惜生下路停舟後,身體一直沒回複過來,沒幾年就去世了。
路停舟是被路老爺子身邊養大的,高中畢業後去國外上大學,三四年前才被接回來,坐在這個位置上。
在路停舟回來之前,公司好些事都是路登雲負責的。
因為在一場交易中出了差錯,路老爺子才把路停舟這個精心培養的外孫接了回來,徹底斷開了路登雲和總公司的聯係。
路登雲對這個驀然回來替代自己的外甥,不可能不恨。
他們之間除了這件事,一定還有其他的聯係。
許多事路停舟不願意告訴他,就隻能自己去探尋。
江望深吸了口氣,剛放下終端,就聽見隔壁傳來一聲響。
江望起身過去,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卻並沒有人回應。
這人別是滑倒了。
江望想到這兒,用蠻力拉開房門。
隻見路停舟坐在倒在地上,後背微微弓著。
原本穿在身上的浴袍散了一大半,濕漉漉的頭發下是一雙略顯空洞的眼眸。
江望的目光向下,隻他原本白皙的大腿上多了無數片淤青,看著叫人心驚。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