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與理智是兩個容易相悖的詞匯。

路停舟今天一衝動, 就跟著江望來到了栗山。好在是周末,除了兩個會議也就沒別的事。

“路總睡醒了?”江望把拿上來的飯放在桌上,心道路停舟不僅僅是睡醒了, 順道連會也開了。

衝動, 但也不完全衝動。路停舟是那種能一邊被他抱著,一邊應對下屬電話的人,開個會就更不在話下了。

路停舟點了點頭, 趁著江望換衣裳的時候, 打開了帶上來的飯。

江望換上睡衣後,直接躺在了**。

“不吃飯嗎?”路停舟問了一句。

“累了, 先睡一會兒。”

江望從前跟著路停舟的時候,沒什麽大事一天能睡很久。眼下出來沒日沒夜的拍戲, 又在栗山和臨城間一來一回, 確實有些撐不住了。

路停舟見狀, 放下手裏的東西, 坐在江望身側,忽然道:“要不,別拍戲了。”

“怎麽說。”

“回我那兒也可以。”路停舟說完這句話,自己先沉默了。

他忽然意識到江望進這個圈子,可能也不知自己的意願。

有肖擇顏在背後推著,跟親信隊沾邊的人,就不能休息。

江望看他不說話, 也知道路停舟是回過味來了。

他睜開眼睛, 翻了個身道:“把這件事解決了, 我應該能休息很久。”

從他被牽扯進這件事開始, 已經過了快四年。

當年肖擇顏安排他進謁川, 一是為了讓路停舟能免遭洛懷山的黑手, 二是保證科研所和謁川的交流暢通無阻。

肖擇顏實在是太聰明了,他十分了解年輕學生對執行任務的熱血和衝動,所以才不會告知全貌。

也正是因為這份小心謹慎 ,才讓計劃得以順利實施。

洛懷山犯下的事太多,不論是路停舟遭襲,還是科研所藥物丟失,細查起來都跟他脫不了關係。

開拓終端市場隻是為下一步計劃做鋪墊,江望有預感,科研所裏一定還有洛懷山的內鬼。

上次那個因為藥物丟失,背了黑鍋的研究人員隻是最邊緣的一個。

“我知道你要查風行的老總,那洛聞川呢,這個人看起來並不簡單。”路停舟道了一句,眸中流露出些許擔憂。

洛聞川是個很聰明的人,聰明到願意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代價。

跟這種人打交道,是很危險的。

畢竟洛聞川是從兩手空空走到今天,應該不會介意魚死網破。

這個人跟大哥洛書培不一樣,洛書培富貴了小半輩子,行事是有顧慮的,洛聞川卻半點顧慮都沒有了。

這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江望聽見“洛聞川”這三個字,冷聲道:“說實話,如果不是被限製著,我真想送他進去坐幾年牢。”

洛聞川的行為怎麽定性,要看洛聞川最後的覺悟。

如果洛聞川能配合警方和親信隊的調查,他攻破青禾係統的事,就算作是親信隊的安排,不止沒有懲罰,甚至還會有獎勵。

江望對洛聞川沒有一丁點兒的好感,盡管洛聞川是個難得的人才,但這種人才太過於沒有底線,很容易失去控製。

論才智,路停舟其實跟洛聞川是不相上下的,差就差在路停舟有很強的自尊心和道德感,跟洛聞川這種瘋狗不能算作是一類人。

“你在擔心我嗎?”江望看路停舟不再說話,很快察覺到了他的心思。

路停舟點了點頭,躺下來,用胳膊支著身子,對他道:“我實在想不到該怎麽解決風行的事,這種事一損俱損,即便是從內裏敗壞,也沒有想的那樣簡單。他們也沒有反目成仇的理由。”

“快要有了。”江望道。

“什麽意思?”

江望見路停舟感興趣,幹脆坐了起來,看著他道:“三隊的人說,洛懷山出國療養了,洛聞川一回來,他就出國。兩個人連麵也沒見,可見是出問題了。”

“你是說,他們可能有矛盾。”

“對。”江望拿了枕頭,靠在腰上,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了一些,才道,“據我所知,洛聞川跟洛懷山這個親生父親的關係並不好。洛懷山也是聰明人,不可能看不出洛聞川的私心。”

洛懷山做事向來小心,洛聞川這個麽從小縣城裏調回來的“私生子”,不可能獲得他全部的信賴。

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會算計,早晚得敗在對方手上。

江望已經打算好了,先見洛聞川一麵,打探一下他的意思,再進行下一步。

他見路停舟仍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便安慰道:“你怕什麽,這件事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在做。”

路停舟聽江望這麽說,麵色依舊不曾改變,隻伸出手落在江望的腰帶上,沉聲道:“一無所有才不會怕,我眼下什麽都有了,自然要怕。”

他說完抬眸看了江望一眼,這一眼裏多的是話語中道不出的情誼。

江望心頭一動,握住路停舟的手,在他掌心親了一下,說了聲“放心”。

.

栗山酒店的一大特色是溫泉。

江望察覺到路停舟總是繃著神經,便趁著不拍戲把人帶去了溫泉館,打算放鬆一下。

路停舟有些心裏潔癖,江望便把人帶去了單獨的房間。

人泡在溫泉裏,很容易睡著。

江望淺淺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路停舟正趴在池邊發呆。

江望坐過去,抬手往路停舟的肩膀上撩了些水。

路停舟回頭看著他,腦袋依舊枕在胳膊上:“醒了?”

“醒了,還在想洛聞川的的事?”江望問了一句。

路停舟點了點頭,轉過身來對著他,這種事他不能不擔心。

他好不容易才回來的,如果江望出現什麽意外,他承受不起。

心下擔心,卻也幫不上什麽忙,這是最令他不安的一件事。

江望看他魂不守舍的,隻道:“早知道對你影響這麽大,就不該告訴你的。”

“還是告訴我,什麽都不知道,就更難受了。”

“好。”江望應了一聲,原本沉靜的眸子多了幾分笑意。

兩人不知道在池子裏泡了多久,路停舟的肌膚已經泛了淡淡的粉色,像醉了酒一般。

他本來皮兒就薄,這會兒就看為脆弱,一碰就要透了似的。

江望知道路停舟心下能藏事,這會兒必然在胡思亂想,便湊近了些,輕輕啄了一下他的鼻尖。

“你……”路停舟回過神來,耳根處忽然紅了個透徹。

他與江望日夜纏綿,但遇到這樣的動作,還是會忍不住心動又別扭。

“試試嗎?”江望問了一句,路停舟很快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他看了周圍一眼,壓低了聲音對江望道:“這裏都是用竹簾木板做的牆,會被人聽到。”

“那就看路總的本事。”江望低了低身子,讓路停舟靠在池邊。

路停舟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攬住了他的脖頸。

路停舟的本事確實不小,即便水麵**的厲害,也硬生生沒弄出什麽聲音來。

倒是水麵逐漸恢複平靜時,江望聽到對麵傳來點兒動靜。

聽著像是在做差不多的事,江望心下本來沒什麽波瀾,直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傳入鼻腔。

“等我一下。”江望說完,披上袍子出了房間。

人在走廊吹了會兒風,很快見到了隔壁的人。

走過來的人十分年輕,俊逸的麵龐上,是一對黑到看不出情緒的眼眸。

來人看到江望,略略蹙了蹙眉。

“你是……”

“江望,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洛總。”

江望。

洛聞川聽到這兩個字,原本蹙著的眉頭舒展了些許。他唇邊帶著笑意,脖頸上還留著些不清不住的痕.跡。

江望一下便能猜出,這兩個舊情人是又纏在一起了。

他這個表弟,還真是記吃不記打。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