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輕舟眸子垂了垂。

她如果能夠問得了父親,還至於在這裏跟秦淮開口嗎?

“你問的這些問題我都不能說,我秦家還有幾百條人命呢,可不想早日登上那斷頭台。”秦淮無奈的笑了笑,這次他是真的幫不上這個忙。

“你膽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這些話無論說出來,哪一個都是誅九族的死罪,我覺得這些話你以後都不要再提了,如果你想要李家好好的,就不要提任何有關懿文太子的事。”

當年的事,其實秦淮知曉的並不多。

懿文太子死的時候,他才剛出生,能知道多少東西?

那都是二十年前的舊事了,當年那個時候,如今的皇帝也不過隻是個世子。

雖然說二十年不長也不短,但是卻能夠改變太多人的命運了,一代皇朝更迭也不過就在這一瞬之間。

“我沒想到你也會怕。”李輕舟還以為秦淮的膽子能夠大到什麽程度,可結果對於這件事,他還是不敢說。

“我膽子再大,我也得要命啊,更何況這牽連的還是我全家的性命。”秦淮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他能夠諒解。

因為李輕舟的年齡小,她並不知道這些話究竟能夠掀起多大的風浪?

更不知道當年金鑾殿之前流了多少血,撞死了多少人,也不清楚當年被血洗的世家,一個接一個,以至於有多少世家大族全部都被滅門。

“但是我能夠告訴你,當年李家和懿文太子走得非常近,你祖父是太子少師,有這一層關係在,你覺得如今劉氏皇朝會待見你們嗎?”他這話說的還是輕的,更重的話他沒有說出來罷了。

其實當年的血洗名單裏,就包含了李家。

然而那時候,李老太爺病逝多年,李家在青州多年,也從來沒有在摻和朝堂的事。

更何況,當年李家主明哲保身,為了能夠保住李家,他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甚至讓李家在其他各州省的所有勢力,全部都交還給了劉氏。

隻有青州因為是他的大本營,所以才保住了原本的勢力。

這麽多年來,李家深居簡出,為的是什麽?就是不想要再招惹任何人的眼。

當年皇家一紙詔書下來,讓李家送孩子去上京,美其名曰是要拉近關係,讓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以後能夠為國家效力。

然而,誰人不知道這是要讓人為質子?

強大猶如李家,可以堪稱是整個天啟第一世家,門下子弟成千上萬,然而卻還是把孩子交出去了。

這是為什麽?

不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命脈嗎?

“所以李家是必死之局。”李輕舟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然而,秦淮卻在一旁搖了搖頭。

他看向李輕舟,覺得這人還隻是一個小姑娘,沒有分得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

他拿起一旁的樹枝,在地上畫了畫,然後看向李輕舟,開口解釋道:“也不一定是必死之局,你父親一直在想著破局,隻可惜這隻有兩種選擇……”

李輕舟一聽到他說這話,瞬間眼睛一亮,還有什麽辦法?

“這第一個辦法,就是你我兩家聯姻,皇帝目前不敢動秦家,我們手握漠北兵馬,他若是敢有什麽想法,直接就可以造了他的反。而你李家本就是世家大族,門下子弟無數,一文一武,相得益彰。隻有強大到一定的地步,才能讓他們敢怒不敢言。”秦淮一本正經的分析著局勢。

他並不是一個傻子。

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也知道為什麽李家想要和秦家聯姻。

但是他們家老爺子不反對,反而很讚同這個事,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李家的處境,但是他們依舊做了這個選擇。

秦家不害怕和李家綁在一條船上,畢竟秦家有權有勢,即便是皇帝,也要忌憚幾分,而且爺爺的手上還有一個大把柄,即便是他劉家皇室也得掂量掂量清楚敢不敢動。

這個辦法,李輕舟自然是知道的。

“那第二個辦法呢?”李輕舟看向秦淮。

她很想要知道這第二個破局之法是什麽?除了這個,難道還能從別的地方殺出一條血路?

“第二個辦法啊……”秦淮笑了。

他察覺了一下四周,確定的確沒有什麽人,這才開口:“天塌了,地陷了,還有誰有時間管你們?”

“原來秦少將軍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李輕舟對秦淮另眼相待。

她沒有想到,秦淮連天塌地陷這種話都敢說出來,膽子可謂是真的不小。

“我說什麽了嗎?我什麽都沒有說,你什麽也沒有聽到。”秦淮才不承認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他相信李輕舟是一個聰明人,能明白他話裏麵的意思。

他並不是說要造反,畢竟他知道李家百年清譽,怎能毀於一旦。

他所指的不過是如今老皇帝纏綿病榻已久,隻要等他死了,然後扶持一個勢力登上那個位置,那李家豈不就是安全下來了。

然而,這是一場豪賭。

如今大家都在盯著那個位置,誰都想要坐上去,各方勢力的爭霸不過是才剛剛開始。

而如果李家要選擇,隻能從那些沒權沒勢的皇子中抉擇一位,而且這個皇子一定要信任李家,不然到最後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至於那些有權有勢大熱門爭奪的皇子,則根本不可能被納入這個選擇之中。

因為他們的後麵有屬於自己的勢力,哪裏用得著李家?

李輕舟的想法和秦淮的想法不謀而合。

她之所以要去上京,就是想要這樣做。為李家能夠殺出一條血路,找出另一個能夠活下來的辦法。

竹林之上,落葉紛紛灑落。

兩個人肆無忌憚的說著話,全然沒有注意到,那林子的上方,還隱藏著一個黑衣人。

十三簡直是聽得頭皮發麻。

這兩個人膽子還真不小,說著他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一個屍體。

幸好自己跟著過來了,不然這兩個人的談話內容怕是得被透露了出去。

倒是不怪他們,沒有察覺到自己,畢竟自己這流雲輕身術,可以說是天下獨步,也就隻有公子能夠是自己的對手了,至於其他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