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搖了搖頭,表情真摯道,“姐姐,府裏沒人叫長生。
之前倒是有條狗,名字是長生,不過現在已經死了。”
“那狗的主人是誰?”
“嗯……
它是條野狗,因為偷吃,就被人給打死了。”
“怎麽會?”
顧喜樂輕捂嘴巴,眼神中有點困惑,又有一些狐疑。
難道,是她記錯了嗎?
可是,她確信自己看畫本時,那女主的謀士,就是叫長生,出自蘇府,好像是個家生子什麽的。
但,怎麽會沒有呐!
顧喜樂俯身,眼睛微眯,半是懊惱半是威脅,點了點他的腦袋,質問道。
“小孩,你是不是騙我了。
我好心救你,你卻騙我,這屬於恩將仇報,一點都不仗義。”
小少年原本就模樣淒慘,聞言,又一下子紅了眼眶,不安地揪著自己的衣角,一低頭,眼淚就掛在眼角,要落不落,看的顧喜樂內心愧疚不已。
她尋思,她也沒說啥呀!
“算了,算了。
你屋子在哪,我就好人做到底,給你送回去吧!”
“為什麽?”
麵對顧喜樂的好意,小少年第一反應不是感激和接受,反而瞪著一雙黑眸,如同一隻狼崽子,戒備又疏離地看著她。
“啊?
什麽為什麽?
果然,小屁孩最討厭了。”
顧喜樂拍了拍自己的腦殼,隻覺得自己不該當這個爛好人。
盡管如此,她還是一邊不耐吐槽,一邊霸道地把人輕輕抱起,左右尋找可能的住所。
小少年在她懷中掙紮了幾下,沒有成功。
感受到這人沒什麽惡意,他才悄悄鬆了口氣,雙手緊緊抓著她本就不寬的袖口,偷偷打量這黑衣蒙麵女賊。
這人,似乎不算壞人。
但被她說成小屁孩,他心中自然不服,攥了攥拳頭,開口,弱弱反駁道,“我今年就18了,才不是小孩子了。”
“喔。”
這小少年抱起來很輕,個子也不算高,頂破天,也就12歲的模樣。
但顧喜樂這具身體很虛,再加上太陽灼熱,她隻是隨便走幾步,就熱的滿頭大汗,語氣凶巴巴道。
“瘦的跟細狗似的,還說自己不是小孩。”
細狗?
小少年雖然聽不懂,但能聽得出對方的嫌棄。
他委屈地咬著下唇,細長的睫毛不安地顫動著。
那模樣,仿佛顧喜樂再多說一句,他就能哭給他看。
顧喜樂隻覺一個頭兩個大,這小孩,怎麽這麽容易哭呀,後麵還是哄一下吧。
“好了好了,小大人,東邊的那排房子,是嗎?”
“不是。”
小少年聲音甕聲甕氣的,他抬起頭,對上顧喜樂的雙眸,語氣遲疑道,“姐姐,你確定,你要送我回去嗎?”
“快說吧,小大人。”
顧喜樂真的討厭,囉囉嗦嗦的小孩。
小少年突然破涕而笑,乖乖回複道,“好吧。
那姐姐先往前走,在第一個岔路口左拐,再左拐,就是我是房間了。”
跟著他的指示,顧喜樂很快就來到了,一座滿是灰塵,雜草叢生的院落。
走進去臥房一看,簡直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除了一張床,一個被子,一張桌子,一個凳子,和一個水壺,其他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小孩,你怎麽住在這裏?”
“喝水嗎?”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子邊,倒了杯水,遞給顧喜樂。
看著那顏色奇怪的茶水,顧喜樂果斷搖了搖頭。
在她震驚的目光裏,小少年一飲而盡。
他坐在**,把凳子讓給了顧喜樂,笑的璀璨,語氣淡然道。
“我從出生就住在這裏呀。”
顧喜樂並不懂府宅之事,以為是他們一家被分配到了這個地方,還好奇道,“那你父母呐!”
“都死掉了。”
他回答的幹脆利落,眼神黯淡了下來,帶著些落寞,單薄瘦削的背,微微顫抖,似乎在難過。
顧喜樂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她可以殺伐果斷,但她沒有哄人的經驗呀。
“那個,對不起……
我不知道你父母,唉,我,這人反應遲鈍,不是故意提它的。
你別難過呀!
要不,你罵我一頓……”
小少年忽然抬起頭,眼眸還閃著淚光,卻兀自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姐姐,你好單純呀。
如果別人聽到我父母雙亡的話,他們會罵我一句野種,然後再踢我一腳。”
這下子,真該顧喜樂驚訝了。
一個人,到底經曆過多少次痛徹心扉的絕望和無助後,才可以把這事,說的如此風輕雲淡。
而且,這小孩,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同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