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見過這人,但,陸今安實在使他感受到了危機感。

“喔,我是陸今安,是陛下的國師。”他毫不心虛地做著自我介紹。

“國師?”他目光再次落在兩人牽著的手掌,怕是男寵吧!

“陛下。”他望向顧喜樂,想聽聽她的說法。

顧喜樂不明所以,喊她做什麽,陸今安不是講了嗎!

“好了,長生剛剛要說什麽,你愛誰?可是想讓陛下為你和阿樂賜婚?”盯著長生淩冽的目光,陸今安神態自若。

“阿樂是誰?”顧喜樂有些好奇。

陸今安看向長生黑了的臉,笑的眉眼彎彎,“喔,阿樂是長生家中的一個侍妾吧,長生可喜歡她了。

喜樂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可是誤會了。”

他明知故問,把長生想藏的,抖了個徹底。

“不是,不是這樣。”長生氣的雙手握拳,他怎麽會知道這些。

“那是如何,還是說,長生喜歡的是喜樂,那這個阿樂……”陸今安驚訝地捂著嘴巴。

及時顧喜樂再遲鈍,也聽明白了他的未盡之意。

“難怪,大家都說,這阿樂,和你有幾分相似,我本是不信的。”他暗自嘀咕,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三人聽到。

長生的隱秘的心思被戳破,如今,就被攤在顧喜樂麵前,任她審判。

那種屈辱的感覺,快把他逼瘋。

“陛下,臣請你,為我和阿樂賜婚。”他指骨捏的哢嚓作響,狠下心,喊出了這句。

但內心盤算著,如何把陸今安,悄無聲息地弄死。

陸今安眉頭微挑,真是個識時務的。

“喔,喜樂快準了吧,你看看,長生可真是個好孩子。

都興奮的渾身顫抖了。

長生狠狠剜了他一眼,他那是興奮嗎,明明,明明是生氣。

“好。”

顧喜樂沒有絲毫猶豫的態度,更使得他惱火。

“怎麽了,長生,你還不走嗎,還有什麽別的事嗎?”陸今安語氣溫和,趕人的話語,愣是讓他說成了關心。

長生咬著後槽牙,從牙縫擠出來一句,“那臣,就退下了。”

他還沒走遠,就聽見兩人的嬉笑聲。

那麽的刺耳!

“喜樂,你養的,這是個狼崽子呀!”他翻身抱住顧喜樂。

他好說歹說,才把人騙上床。

顧喜樂身形一僵,她並不習慣和人這般親近。

“陸今安,要不然,你還是變成貓吧!”她想念那如雲朵般的手感。

“哈哈哈。”陸今安輕笑出聲,“說正事呐!”

他可不想變回貓,連話都說不了。

“他可能對你心懷不軌。”

心懷不軌?

“怎麽說。”

“他太偏激的。之前,我曾見過他買貓貓狗狗。”

“這怎麽偏激了?”

“你何曾見過他身上有一根貓毛!”

貓毛?

養過貓的人都知道,貓貓不掉毛是不可能的。

“可能他愛幹淨吧。”

“那好,就假設他很愛幹淨,衣服上的貓毛,都打理過。

那,他的府宅,總會有貓吧!”

“你還進過他的府宅?!”

“啊……閑的時候隨便轉轉。”陸今安才不肯承認,他是專門跑去找茬的。

“他府宅裏沒貓狗嗎?”

“活的沒有,死的一堆。”

“他喜歡吃貓狗肉?!”

“喜樂,如果隻是這樣,我就不會說他偏激了。”

“那他……虐貓?”顧喜樂震驚極了,她不是沒見過這種衣冠禽獸,她隻是沒想到,長生會是。

“嗯。長期處於權利低位,被欺淩的人,獲得權利後,往往會重複霸淩者的行為模式。

他這樣,勉強算好的了,起碼,還沒有對同類下手。”陸今安聲音中帶著笑意。

但顧喜樂知道,他那是嘲諷。

他是無論什麽時候,都喜歡笑的家夥,有時候是嘲笑,有時候是譏笑,有時候是冷笑,但都隱藏在他那張溫和的麵皮之下,令人難以辨別。

“那你呐,你總是說別人,那你呐,蘇九,這是你的真名嗎?”

顧喜樂語氣悶悶的,她也是他口中曾經處於權利低位的家夥。

“你為什麽總是帶著麵具,為什麽總是用謊言來偽裝自己,為什麽總是那般遙不可及。”顧喜樂一口氣,說了很多。

明明這人就在他眼前,明明她有能力把人徹底困下,但她總感覺,這人隨時都會消失,是她用盡一生也趕不上,留不下的人。

“我?喜樂終於對我感興趣了,等有時間,我把我的所有事情,講給你聽。

今天,太晚了,快睡覺了。”陸今安眸光黯淡了下來。

過往,那是多麽遙遠的存在,他都快不記得,他原本,叫什麽名字了。

甚至,他感覺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他曾經也有願望來著,是什麽呐……

過往,過往如雲煙。

但心為什麽還是這麽疼呐!

“警告,警告,宿主情緒波動劇烈,是否要使用鎮定劑。”

“使用。”

他是一個鎮定劑上癮的家夥。

“是否清空過往數據。”

“這是第幾次了!”

“第1000444次。”

“清空吧!”

他又成了沒有過往的人,這種感覺,怎麽說,是自由無束縛的感覺。

他喜歡這種感覺,他不認為自己是意誌足夠堅定的人,他也不想再去直麵那些如地獄惡鬼般的過往。

“陸今安,你個膽小鬼,你個騙子。”顧喜樂猛然起身。

陸今安依舊臉上掛著笑容,“阿樂又聽見了,對不起,我實在是缺乏勇氣。

所以,我羨慕你,羨慕你頑強的生命力和一往無前的勇氣。

對於我這般人,對錯早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去的信念,那種如鑽石般堅不可摧的意誌,我隻在你身上見過。

我想,隻有你可以救我。”

月光照在他看臉上,映出死人的慘白,那雙淡漠的眸子,此時眼中盛著柔光。

顧喜樂辨不清真假,但對他,真的感到心疼。

她一直以為,他眼神淡漠,隻是因為早就看破紅塵,超脫於世間而存在。

但,不是,不是,他眼神淡漠,隻是因為他對什麽都不感興趣,那不是保守風霜的老者滿懷智慧的看淡,那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對世界的求救和呐喊。

“所以,我要怎麽做。”顧喜樂軟了嗓音。

哪怕她知道,這可能是他為了攻略她,而設的陷阱,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