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渲哥哥, 我聽司燃哥說你們後麵會演出《流離》這首歌是嗎?”

溫渲朝冉羽點了點頭。

“真好,溫渲哥哥。”冉羽笑容溫軟,又有些小心地和溫渲講起:“我有看節目。我以為、以為隻有一直很幸福的人才能在那樣的舞台上發光, 但是、我後來…有看到溫渲哥哥你的采訪, 我真的很欽佩哥哥…”

溫渲起初沒有出聲, 隻是認真看著冉羽聽他磕磕巴巴的表達,冉羽的眼睛一會兒亮起火焰,一會兒又如火山一瞬噴發後回歸黯淡。

“小羽,你也可以閃閃發光的。”

溫渲的語氣好像沒有什麽太大的起伏, 可冉羽一抬頭就能對上溫渲堅定卻毫不淩厲盡是溫柔的眼睛。溫渲似乎天生就帶著一種春風化雨的說服力。

“我嗎?我、我感覺我可能是家裏的累贅…”

“怎麽會呢?樓梯轉角那裏掛的是小羽你畫的畫吧?還有我剛剛進來的時候看見外麵走廊上擺的一幅幅水彩,我當時就覺得很特別很好看,雖然我不太懂,但也覺得有惹眼的靈氣讓人看著就喜歡。所以你看,你明明這麽優秀, 將來肯定也能夠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發光發亮的!”

溫渲先前便看到樓梯轉角那裏的畫的署名, 不過他說的也是真心話,他進來的時候就感覺外麵胡亂擺的畫架上的畫很漂亮。

果然,冉羽臉上都暈染上活力的紅暈:“真的嗎?可是、我性格那麽差, 我知道我很軟弱。”

“冉羽, 性格不會是永遠不變的。在我看來, 你已經很棒了,你並沒有因為別的原因丟掉你的善良品質。我當時呀、我想想,我性格才叫差勁呢,又偏激又執拗。但你看我現在不也是好好的嗎?你才十七歲,還有很長的時間讓你變成很璀璨的人呢。”溫渲好看的眸子映著暖意。

“溫渲哥哥, 我真的好喜歡你呀。”冉羽湊到溫渲耳旁悄悄說:“溫渲哥哥, 你一定能夠把這首歌帶給更多人, 我到時候在家看你的舞台!”

“嗯!我一定!那冉羽小朋友也要趕快養好身體,到時候可以來現場看我和你哥哥呢!”

“不是,外公你一把年紀了慢點走成不。”熟悉的嗓音傳來,卻偏偏帶著笑意與無奈。

“去去去、別攙著我,我健步如飛著呢,臭小子別這個時候來表孝心,不年不節啊,我都見不著你人,現在倒管起我來了。”

一位頭發花白穿著唐裝的老人先走了下來,雖然腳步慢了些,但精神氣很好,仍可見年輕時候的硬朗與風貌。老人家原本嫌棄看著身後外孫的臉色一轉頭見到溫渲立刻變得和藹起來:“哎呀,好白淨俊俏的小夥子,你就是溫渲吧?”

溫渲立刻站起來,非常有禮貌地問好:“您好,今天過來打擾您和黎姨了。”

眼瞧著老人想坐到對麵沙發上,溫渲不著痕跡地雙手攙扶上他的一邊手臂,讓老人更好地過去坐。

剛剛還強硬拒絕司燃攙扶的黎老樂嗬嗬地就著溫渲扶他的動作坐下:

“小同學坐,不用拘束,就當在自己家一樣。”

溫渲雖然有點緊張,但也沒有很繃著也就還是坐在冉羽旁邊。司燃從樓梯上下來,看溫渲旁邊沒位置了,順勢直接坐在靠著溫渲這邊的沙發扶手上,長腿點地,整個身形都罩著溫渲。

“哎呀,現在的小孩兒真好看呐,還乖乖巧巧的懂禮貌,看著就招人喜歡。”

溫渲被黎外公誇的有點不好意思,司燃在旁邊開著玩笑說:“瞧您說的,我也是小孩兒,我就不乖了?”

“你還小孩兒呢?”黎老一臉嫌棄:“小渲瞧著就是個學生,你再倒回去個七八年也是一股街溜子氣,我說了你多少回,現在來裝小孩兒,怎麽還和小渲這樣的好孩子比?”

溫渲垂下頭,肩膀一抖一抖忍不住在笑。司燃出道最鮮明奪目的特點不就是他那狂拽酷炫、天涼王破的氣場嗎,溫渲聽到黎老評價為「街溜子氣」隻覺得好笑。司燃看著身側的溫渲,心裏又氣又軟:

“是啊,我確實不能和小渲比。他是最好的。”

溫渲刹時回頭看他,隻想著司燃怎麽這麽大膽,這話倒也罷了,關鍵是司燃不加掩飾的口吻其中的曖昧與繾綣心照不宣地表露無遺。司燃看向溫渲溫潤的眼睛,這下還是溫渲先偏頭:“是嗎?是誰前兩天一直說我唱不好的?”

溫渲沒有任何責怪的意味,隻想用一個玩笑打鬧的方式讓這個話題揭過去。其實如果是兩個人,溫渲可能已經習慣了他們之間說不清的關係。但司燃的家人都在,溫渲沒由來的心虛,下意識地掩飾。

司燃笑了笑沒說什麽,隻是神情間有一分落寞。

黎老還是和藹地笑著,看著兩個晚輩的眼裏透著些深意。

黎姨招呼著一家人吃飯。溫渲發現黎家雖然是富貴世家出身,但完全沒有繁文縟節的禮儀,黎老和黎姨都溫和熱絡地招待著,但不會讓溫渲感到惶恐,往往都是圍繞著溫渲的學業、事業在聊,也全然沒有去問溫渲的家庭或是情感方麵的隱私。溫渲是真的能夠感受到幾位長輩真心的關愛的。

吃完晚飯後,司燃帶著溫渲和老爺子一起下棋。

“會下嗎?”司燃拉著他問。

溫渲誠實搖頭,他隻會五子棋,小時候學過一點象棋基本上忘光了都。“那看著我下。”

“哼,今天小渲第一次來,要不要我今天讓著你一些啊,別讓你丟臉啊?”黎老對著自己這個外孫想來嘴上不饒人的。

“算了吧外公,我讓您還差不多。”司燃懶洋洋地笑著。

連著三局都是司燃贏的,黎老氣得胡子都翹了要:“臭小子,下棋還是這麽不給自己也不給別人留餘地,明明是我教出來的,你這這麽狠厲的路子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學來的。不下了不下了沒意思。”

“要不,我來和您下一會兒?剛剛看著對下棋有點以前的印象了,您也教教我。”溫渲突然說道。

他不好當麵直接和司燃講讓讓黎老,他能看出來司燃下棋的路數根本不知道怎麽讓也沒法讓。黎老也知道司燃青出於藍,也不需要小輩捧著,可下棋聊以休閑的哪有喜歡局局被殺的片甲不留的,長輩又哪有不喜歡和小輩有來有往地相處的呢?

溫渲也是真的才思敏捷,他雖然坐在司燃旁邊,但觀察的整個棋麵布局,雖然兩個人都有自己下棋的風格和路數了,但溫渲還是拾起了一些基本功。

黎老也高興,有著教小輩的心,但他很快發現溫渲下棋也不是毫無章法,甚至表現得完全不像一個新手。雖然溫楠`楓渲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走得謹慎,讓人挑不出錯。甚至發現黎老破綻的時候,溫渲也躊躇了一下,然後棋子出其不意地落在了另一個地方。

司燃瞧見了還偷偷湊近提醒他,哪知溫渲眼睛都沒轉一下就朝司燃手背上一拍:“別打擾我,遵守紀律!”司燃哪敢再鬧,乖乖地像隻被馴服好的德牧待在一旁靜靜地看。

黎老卻若有所思地看了對麵這個溫柔如水的少年,再一次心裏感慨後生可畏,芙蓉麵鑽石心,如若他想,當是這俗世最鋒利的劍。可少年卻難能可貴的純良,隻做一把綿軟的剃刀。怨不得那個把誰都不放在眼裏的小子會一顆心栽在他身上。

溫渲走一步留三步,每一子落下都是在給對麵下套,又給自己留後路。但黎老究竟是老手,溫渲的技法還是能勘破的,淺下兩局都是黎老贏的。

“還是您厲害,我在您這兒根本不夠看。”溫渲笑得軟和端坐著。

“你是個有天賦的啊。”黎老感慨到,又和坐在溫渲旁邊高出一頭的司燃說:“你以後不回來都沒事,把小渲多帶過來玩玩。”

黎姨突然喊司燃過去,想給溫渲和他帶點水果走。司燃和溫渲對視一眼:“我先過去,你再玩一會兒,八點鍾送你回去?”

“嗯。”

司燃走後,溫渲一個人和老爺子兩個人對著坐還是有一點小緊張,哪知黎老一句話讓他愣了一下。

“難得投緣呐,小渲,其實、你更像我想要的黎家這一輩孩子的樣子。”黎老喟歎道。

“您謬讚我了。”

黎老搖搖頭,把玩著手裏的棋子:“黎家旁係的幾個孩子不談紈絝,其他的都是做出一點成績心氣就上天了的,太過浮躁。小羽又太弱氣了。司燃是我最看重的,雖然難脫傲氣,但也有能力,做事沉得下去。但他太自主,從小就是最有自己主意的人。要麽就是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和感受,要麽就是全部的感情就投到一處去。”

“你不一樣。”

溫渲睫羽微顫,看著棋盤不知在想什麽。黎老卻沒繼續說,隻道:

“小羽既然喜歡你,你也偶爾來看看他。”

“至於司燃,你在他旁邊看著,我也稍稍放心些。”

“我…”

溫渲對上老人家滄桑卻仍舊銳利的眼睛,隻覺得黎老是能洞悉一切的。

“我會的。”溫渲聽見自己的聲音。

司燃帶溫渲回去後,黎老還在棋桌旁邊端詳著剛剛的棋局。

“您怎麽還在看呀,爸?”

黎姝怡好奇地問道:“您很喜歡溫渲吧?”

“他、是很不錯的孩子。”

“那您也該放心了,司燃這孩子從小都是自己拿主意,感情的事也隨他們去唄。”

司燃這次帶溫渲回來之前就和外公還有黎姝怡透過底的,兩個人也都心知肚明。黎姝怡也是很喜歡溫渲這樣有理有節的孩子,還心憂著自己父親會不會太傳統不同意這樣的事。

黎老卻轉換了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你瞧,小友其實是給我留下了一個微不可察的破綻啊。七竅玲瓏心,這孩子、太聰明了。”

黎姝怡卻有些摸不著頭腦。

黎老輕歎一聲:“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啊。小輩有他們自己的路要走。”

作者有話說:

注:“綿軟的剃刀”是《風流去》中對張良的評價。

想問一下大家,會不會覺得情節有點拖遝呀?因為後麵還有好些內容,我在考慮要不要加快進度,還有大家想看什麽情節可以給我留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