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酸背疼地睜開眼時,周圍的燈都盡數關了,韓言在座位上移動了一下身體,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機艙內一片寂靜,除了些許雜音之外還能聽見前排人輕微的鼾聲。

上了飛機以後手機就關機了,這時候安安靜靜躺在口袋裏,韓言忍不住伸手去觸摸,腦海中又回想起方才陸亦則送他們來的時候。

進安檢前那平時話少冷漠的男人忽然變得絮絮叨叨,囑咐著一些到了國外要注意的小事,表情正兒八經的,認真的要命。

原本韓言就覺得讓陸亦則一個人待在家太委屈他,後麵看見他這副模樣就更心疼他了。

雖說他又不是什麽小朋友,可韓言覺得自己剛上飛機就已經這麽想他了,他一定也跟自己一樣吧。

想到這他有些小難過,想找旁邊的徐荊年聊天,一扭頭卻看見那廝帶著眼罩睡的正香。

這會兒前麵傳來一對小情侶窸窸窣窣的小聲聊天聲音,聽得韓言越來越難受。

“你好,能幫我看一下這是什麽字嗎?”

右側傳來一道別扭的男聲,韓言一扭頭就看見一濃眉大眼的男人,看長相應該是M國的,這會正指著一本書扉頁的四個大字,一雙深邃的眸子眨也不眨盯著他,透著求助的意味。

韓言探頭過去一看,見他指著第一個字,便小聲跟他解了惑:“曇花一現。”

“哦!曇花一現!”男人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道:“謝謝你,我在Z國待了這麽多年,還是有些字不認識。”

韓言禮貌朝他一笑,正好閑著無聊便跟他聊起天來:“你是M國人嗎?”

“是的,我這次就是回家。”男人說到這裏一拍腦門,很懊惱地補充:“還沒做自我介紹呢,你可以叫我喬。”

他朝韓言伸出一隻寬厚修長的手,韓言見狀便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韓言。”

“是諺語的諺嗎?”喬一雙眼直直看著他,禮貌地握了一下手便鬆開了。

“言,第二聲,語言的言。”韓言朝他笑笑,忽然覺得這個人還挺好玩的。

M國的人長相與他們國家截然不同,都說水土養人,像喬這種就是很典型的,他們大多身材魁梧,長相也有很大的辨識度。

濃眉大眼,五官立體,毛發旺盛,骨架也很大。

而這時候喬側著頭跟他說話,濃密又纖長的睫毛就讓韓言有些羨慕,還有突出的眉骨,襯得那雙眼更加深邃立體,看著人的時候也很有威懾力。

好在麵前這個人看起來性格很溫和,否則冷著臉的樣子一定看起來很凶。

他打量喬的同時,喬也在正大光明地審視他,半晌又以讚美的語氣說:“你們國家的人長得真好看,像娃娃一樣精致漂亮。”

“你也很漂亮。”韓言禮尚往來,一雙眸子笑的微微彎起。

喬眼睛裏透著分明的豔色,臉上的笑也越來越和煦。

在飛機上睡不著是一間比較無聊的事情,偏生韓言身體也不太舒服,在快要啟程去旅遊的前幾日,陸亦則雖然絕口不提自己對他的不舍,卻在床事方麵發了狠。

按他的話來說就是“你要走一個月,讓我一個人獨守空房,是不是得先支付一些利息”,偏生韓言自己也有些舍不得他,於是便任他**,造成了現在的結果。

而此時腰酸背疼得不想到處亂看,隻想找個人聊聊天,而喬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兩人在寂靜的空間內小聲湊近了說話,經過一番了解以後韓言發現他的家與外公家十分近。

喬聽過以後也很高興,表示回頭要去找他玩。

沒聊幾句又有些無聊,韓言便先轉頭戴上眼罩睡覺,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了。

徐荊年醒過來以後看見一個大帥哥,很有興致地跟他攀談了幾句。

三人拉著行李到了機場門口,一輛帥氣的越野就停在最中間,副駕駛車窗搖下露出韓一潔的臉。

“喲,剛好你們一起來了。”韓一潔下車來迎接他們。

韓言一看見她的裝束就被驚豔了,他一直覺得韓一潔就屬於禦姐風,但每次回來都是穿著很淑女的小裙子,這會原來在國外放飛自我呢。

“一潔,你今天真性感!”喬雙眼放光,朝她吹了一聲口哨。

韓一潔穿著軍綠色背心,下身是一條修身牛仔褲配上皮靴,一頭灑脫的齊耳短發襯得她長相愈發帥氣,一時間竟然有些雌雄莫辨。

“姐姐好,你好帥啊!”徐荊年剛把行李給扔上車,看見她這副樣子也不由得誇讚。

韓一潔笑眯眯地摸了一下他的腦袋:“小年年真會說話,上車吧,一起回去。”

喬自來熟地上了副駕駛,將後座留給了韓言和徐荊年。

“姐,你們認識啊?”開始行駛以後,韓言從後座探出頭,看著喬和韓一潔來回掃視,還以為這兩人有戲。

可韓一潔一開口就打斷了他的想法:“喬是我們鄰居的兒子,這次剛好你們同一個航班,就讓我幹脆把他一起捎回去。”

失落地歎了口氣,韓言還以為他們倆能湊個一對呢,沒想到還是失望了。

這時候喬很神秘地朝著韓言眨了一下眼,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接著清清嗓子故作無意問:“一潔,你跟皮洛交往的怎麽樣了?”

問到了八卦的氣息,徐荊年也悄無聲息地探過頭來。

韓一潔視線往後視鏡一掃就看見兩小屁孩興致衝衝盯著她,顯然是在等她的回應。

看見這一幕不由得有些想笑:“行了行了,想什麽呢,早就分了,不合適處不來沒辦法。”

聽後喬無奈地攤攤手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啊,我一直覺得皮洛長得很可愛,如果他做你的新郎一定很合適。”

“我反倒覺得他跟你要更般配。”韓一潔唇角掛著笑,不鹹不淡扭頭看了他一眼,“你難道不知道嗎?他其實還挺喜歡你的,從小的時候就是這樣。”

喬輕輕緩緩一挑眉,表情上沒有半分驚愕:“我知道。”

“哦~”韓一潔明白了他的意思,表情意味深長起來。

後座兩個小朋友聽著這混亂的關係,小臉都皺了起來,像是在努力分析人物關係。

喬一扭頭看見支在自己座椅靠背上那顆毛茸茸的腦袋,笑著說:“一潔,你弟弟真可愛。”

韓言被莫名其妙誇了一句,一瞬間有些不好意思,忙把頭給縮了回去。

誰知韓一潔似乎是在報複他方才看熱鬧,於是這會也從後視鏡中輕飄飄看了他一眼,笑著說:“嗯,他一直以來都很可愛。”

韓言:“......”

-

外公家是一座郊區莊園,不過雖說是郊區,其實又不是那樣荒涼。

因為風景好又安靜的緣故,許多人在這裏都擁有房子,這裏靠近海灘,背後還有一大片森林,空氣質量要比韓言他們剛下飛機到達的機場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地形像是個小山坡,越野不停往上行駛,最後開進一道又寬又大的鐵門。

裏頭便是花園,中間一個大噴泉正往外撒著水,最裏麵便是一棟大宅子。

縱使韓言小時候來過,可這麽多年也不知翻新過幾次了,這回似乎是田園風,給人一種很舒適的感覺,距離海邊也不遠,空氣中便有淡淡的海水潮濕味道。

車停在宅子外麵,裏麵出來一個男人,他雙鬢微微發白,氣場卻不可小覷。

“外公!”韓言跳下車,看見老人後雙眼放光。

“誒——”外公皺著眉,用手上的拐杖重重敲了兩下地,表情十分嚴肅,等韓言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他麵前以後才開始訓斥:“這麽大人了還是這樣調皮,萬一從車上跳下來崴了腳可怎麽辦?”

“我錯了。”韓言溫馴地低下頭,讓老人揉了揉他的頭發。

等嗬斥完了,外公表情又變得和藹:“長高了,變漂亮了,就是有點太瘦了。”

長輩的關注點永遠都是身高體重,韓言被他不輕不重地呼嚕毛,心尖也泛上暖意。

他記得小時候看外公的時候,隻覺得他身材魁梧,高大的像個巨人一樣,而現在再一看,時間過得真是快,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快要和他一樣高,而原先強壯到可以將他高高抱起舉過頭頂的手,此時也拄起了拐杖。

兩兩相望談話之間,韓一潔一行人也上來了,徐荊年第一次見到韓言的外公,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但老人溫和地跟他攀談幾句,很快便熟悉了關係。

等準備進門的時候喬一把抓住韓言的胳膊,十分不情願的表示自己得回家吃飯,並跟他約好明天傍晚一起去海邊玩。

跟他道別後韓言轉身進門,上了三樓以後發現自己房間還是小時候的那個,不過特意裝修過了,也是簡單的風格,有一扇很大的弧形落地窗,外麵正對著不遠處的海麵,風刮的洶湧。

等將東西收拾好以後他便下樓去看外婆,據韓一潔說今年外婆的身體越來越差,到現在已經臥病在床,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才出院。

記憶縱使久遠,可還是留下了痕跡,不需要任何人帶路,韓言輕車熟路找到熟悉的房間。

輕敲兩聲推開門,房間的大**儼然躺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

聽見聲音她艱難地扭過頭,看見韓言以後愣怔片刻,眼底劃過一絲迷茫。

“外婆。”韓言反手關上門,蹲在床沿邊上好讓她能清楚地看見自己:“我是韓言,我來看你了。”

老人茫然的雙眼微微眯起,似乎是在努力思考。

幾分鍾過後,布滿皺紋的眼睛徒然睜大,像是有些不敢相信麵前的畫麵。

“言、言言啊......不要回國啦,留在外、外婆這裏吧。”

說著老人伸出滿是褶皺的手一把攥住韓言的手,布滿滄桑的眼睛裏氤氳起淚水,“那一家子人,都不是好東西啊——”

這段結結巴巴的話說的莫名其妙,可卻讓韓言一瞬間掉下淚來。

雖然放在現在說出口怎麽樣都顯得有些好笑,像是一個記憶混亂的老人在說著胡話,可這些話語聽著卻是那樣的耳熟。

頃刻間便將韓言拉回了多年前自己快要回國的時候,外婆也是這樣拉著他的手泣不成聲。

可最後還是沒有辦法改變什麽,他本就不屬於這裏,離開是遲早的事情,可離別前老人的神情卻像是魔咒,一直印刻在了他的腦海中,導致多年以後的現在,一聽見這似曾相識的話語,便能想起當年的那個眼神。

飽含絕望、心疼、還有無窮盡的不忍。

而此時躺在**的婦人顯然將記憶混淆了,哭得昏昏沉沉,不知不覺便又睡著了。

韓言從旁邊的洗手間拿了一條幹淨毛巾浸濕擰幹,蹲在床邊幫她將臉上的淚痕擦幹。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門應聲而開。

“看見你估計情緒太過激動了。”韓一潔湊過來看了一眼,將房間內的空調溫度又調高了一些。

韓言給擦完以後看著那張蒼老溫婉的臉,還有此時還未褪去的悲傷表情,小聲問:“她現在一直都這樣嗎?”

韓一潔輕輕緩緩歎了口氣,順手把他給拽了起來:“現在差不多就是這樣,清醒的時候很少,大多數時候醒過來都隻能回憶起一些很久遠的東西,身體也不會很好,有的時候我會推著她去外麵曬曬太陽,但她不是經常有精神,所以出門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說到這裏韓言又將實現投向已經不知多久沒見過的外婆,他依稀記得從前外婆皮膚很好也很白皙,長相是江南水鄉獨有的溫婉漂亮,走起路來搖曳生姿,輕而易舉就能看得人心跳加快。

可現在她這樣躺著,臉色是不自然的慘白,皺紋溝壑遍布,唯有那股從內向外擴散的氣質亙古不變。

“走吧,讓她休息一會,等會會有護工來喂她吃飯,我們避免少打擾要好一些,否則總是情緒激動,對她現在的狀態不太好。”韓一潔說著,從他僵硬的手中抽走毛巾掛在洗手池上,接著推著他出了房間。

韓言還沒從方才看見的畫麵和聽見的話語中脫離出來,分明是炎熱的盛夏,他的手卻冷的像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一樣。

“你做了一天飛機肯定也累了,去樓上休息一會,吃晚飯的時候我來叫你。”

話音剛落,韓一潔便把他領到樓梯口,往他後背不輕不重推了一把,表情有著隱隱擔憂。

韓言不想讓她擔心,於是很努力地擠出一抹笑容,轉身邁著僵硬的腿腳緩慢地上樓。

到了房間裏他往寬大的沙發上一倒,滿腦子都是以前的事情,好的、壞的、溫馨的,一切一切難忘的回憶又想記憶儲存盒忽然打開了一樣,迅速在腦海中飛舞著。

韓言知道自己是受到了方才外婆話語的刺激,於是心情才這樣低落。

可任由他再努力回想快樂的事情,想將自己的理智抽離出來,卻始終做不到,記憶中的種種,都顯得悲傷無比。

無力地翻了個身,口袋裏的手機緩緩滑落掉落在地上,在空曠的房間內聲音清晰無比。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他翻過身將手機從地上撈起來,撥了個電話給陸亦則。

那邊許久都沒有接聽......

-

蘭娟忙碌了一天,踩著高跟鞋快步往總裁辦公室走去,推開門開始尋找一會兒開會要用的文件,走到書桌前卻聽見某品牌自帶的手機鈴聲正在不停響動。

她伸手將桌上的手機拿在手上,本想先任其掛斷,可一看見上邊的備注,愣怔片刻還是拿上一起朝會議室走去。

長長的走廊都是人,一個個都在為等會兒的回憶做準備。

蘭娟快步走到會議室,站在正在仔細翻閱方案的陸亦則身邊,俯身小聲跟他說了些什麽。

各大負責人正在準備著會議開始,卻看見助理不知跟他們陸總說了些什麽,下一秒他便站起身宣布會議延遲十五分鍾,然後便轉身出了門。

“言言,下飛機了嗎?”陸亦則接聽電話,緩慢地朝著辦公室走去。

那邊的聲音很輕,帶著不太明顯的試探:“你在忙嗎?”

陸大總裁沒分給會議室裏頭焦急等待的經理一個眼神,回到辦公室關上門,聲音輕柔:“不忙,你說吧。”

聽得出來那邊的韓言似乎心情不太好,於是他便耐心等待了一會,總算聽見他開始傾訴。

“我在這裏看見我外婆,她現在身體很不好,然後我感覺有點難過,人的生命怎麽這麽脆弱啊......”

終於得知了原因,陸亦則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腳底下如螞蟻般渺小的行人,思考了一會說:“人都是會老的,不給自己留遺憾就好了,畢竟死亡是無法避免的。”

“可是......”那邊的語調越發低落下去,“她好像有很多遺憾啊,當初沒能讓我待在她身邊,她對這件事情一直都很介懷,剛才我去看她,她還在擔心我。”

“怎麽辦啊,我想告訴她我現在過得很好,可是她的精神很不穩定,我怕刺激到他。”

說完這句話那邊的小團子打了個哈欠,好像有些困了。

陸亦則對於親情方麵沒有太大的領會,他跟上麵的長輩親戚關係都不是太好,而陸老爺子和陸母現在身體都很好,可現在韓言以這樣的語氣跟他講述自己的感受,他竟然感覺自己也有些感同身受起來。

“沒關係的言言,你還有很多時間,不急於這一時,困了的話就休息一會。”

那邊的聲音已經有些飄忽了,可還是很認真地繼續說:“可是我有點想你了,想聽聽你的聲音。”

放在書桌文件上翻閱的手一頓,接著食指彎曲,輕輕在紙張上劃著。

“你都不想我的......”聲音變得軟糯而又委屈。

他感覺心一瞬間軟的像是化成了一灘水,輕柔地流向四肢百骸。

半晌,他聲音低沉而又輕緩對著手機說:“想的,很想你,你剛從安檢的地方離開我就開始想你了。”

他難得的傾訴心聲顯然把韓言也嚇了一跳,那邊的人終於很開心地笑了一下,然後又打了個哈欠。

“那、那你要一直想我哦,我有個驚喜放在衣櫃裏了,你晚上回去記得找。”

“好。”

“好了,我真的想睡覺了,你記得要給我發消息,不許不理我。”

“好。”

“拜拜,愛你——”

最後一句話音未落,那邊便急促地將電話給掛了。

陸亦則看著屏幕上的備注,眼角眉梢也不自覺染上了笑意。

-

雖說是在國外,但畢竟都是吃習慣家鄉美食的人,於是晚上的餐桌便出現了中西結合的情況。

金家的條條框框沒有這麽多,一切都按自己習慣來。

最開始徐荊年還有些不習慣,後麵聊著聊著天便回歸本性,一隻手拿著刀一隻手拎著筷子,風度翩翩地切著一塊汁水豐沛的小羊排。

金老爺子對韓言和徐荊年一起開的小公司很感興趣,一直從飯桌上聊到了客廳。

老爺子是個對傳統文化很尊重的人,因為常年生活在國外的緣故,對於好日子這個親切又吉利的名字讚不絕口,對著兩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又誇又歎。

韓一潔難得看見他這麽開心,可礙於前些時日醫生特意囑咐金老爺子最近情緒不能太激動而且要保持早睡早起,於是隻好七點多就把人給勸上去洗澡睡覺了。

誰知人上了二樓還意猶未盡,從欄杆上探出頭來衝著兩小輩招呼:“明天早上起早一些,外公帶你們去釣魚。”

“行了,趕緊去睡覺吧外公!”未等韓言和徐荊年開口,韓一潔便先催促了,臉上還帶著無奈的笑。

終於把話說完的金外公這才滿意的執著拐杖回了房間。

“你們兩也早點休息,我要回房間敷麵膜了。”韓一潔領著他們倆上了三樓,然後自顧自回了房間。

本來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韓言還擔心徐荊年會不適應,誰知一問他是否想跟自己一個房間,立馬就被小年年給否決了。

“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還跟你一起睡!”徐荊年一臉嫌棄,“我要獨享大床,你自己睡吧。”

還未說話,那顯然心情極好的人已將房門重重關上,走廊中寂靜片刻,裏頭傳出了哼歌的聲音。

韓言:“......”

這是一個剛失戀不久的人該有的說話方式嗎?攥緊的憤怒拳頭在門前揮舞兩下,最後雙手一扭結印,嘩啦嘩啦將門內的人轟進海裏。

腦海中儼然已經形成了畫麵,韓言深吸一口氣,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半個小時後,浴室淅淅瀝瀝水聲停下,房間內暖黃色的水晶燈閃爍搖曳著,傳出電話撥通的聲音。

小聲的交談聲纏綿又嬌憨一直到深夜,那盞耀眼的燈終於被關閉,房間內歸為寂靜。

夜晚的風格外大,海邊浪花拍打礁石的聲音輕緩而沉重,陣陣海風的鹹濕風浪湧動,發出細小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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