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人的氣息湧來,那一雙手已經朝沈明赫懷裏伸。

沈明赫望向懷裏的詹霽月,在傅熠然伸手的刹那,下意識加大了力道,攥緊了她的肩膀。

“沈明赫,鬆手。”

傅熠然魔瞳盯著他,眉眼溢出戾氣,粲然的光芒從他的眼底掠過,瞧著他們二人同時發白的臉色,冷嗤道:“你想死不成?”

雲霧驟然抽出腰間的佩劍,沉沉的瞪著他,冷聲道:“就憑你?也想讓師兄死?做夢!”

鋪天蓋地的魔息赫然壓下,傅熠然周身散出凜冽的殺氣,瞳孔溢出猩紅,一掌揮開雲霧,嗤笑道:“噬心蠱未解,離的那樣近,他本就耗盡全身內息重新修習,逼出噬心蠱未果隻是讓它暫時昏睡,現在大小姐身上的噬心蠱正在發作,你以為你的師兄還能抵抗住這樣的衝擊,活下去嗎?”

此時詹霽月就是最大的引子,沈明赫體內的噬心蠱隨時清醒,到時候,他們兩個距離這麽近,後果如何誰也不敢保證!

雲霧麵色一白,終於明白了傅熠然的意思。

不是傅熠然要為女人殺了師兄,而是師兄根本不能靠近詹霽月!

“師兄!放手!”

雲霧從地上爬起來,擰眉望向沈明赫,懇求的開口。

沈明赫淺笑,容色極淡,如蘭一般聖潔的容顏溢出被掩飾的哀傷,溫聲道:“傅熠然,我本就是要將她交給你。”

“但你,還沒學會愛人。”

緩緩轉身,沈明赫踏進偏殿,小心的將她放在軟塌之上,垂眸望著身上的血跡,輕歎一聲,命雲霧去揚州中心城接來秋竹和連翹,深深看了一眼傅熠然,朝門外走去。

本就要將她交給自己?

他沒學會愛人?

嗬,他用的著學愛?

傅熠然盯著沈明赫的背影,眯了眯眼,大步邁進房裏,抬起手,掌心帶起強大的內息,猛地將門合上。

天師府一群人驚恐的守在外麵,麵色蒼白。

“吃了那麽多丹藥,他的內息被提到了極點,他體內還有天生的毒,武功越高承受的痛苦便是翻倍,現在怎麽能如此平靜!三師叔,你,你就算死了,也要告訴我們該怎麽處置他啊!拿他煉化,怎麽煉!根本不敢抓!”

將傅熠然抓來的人此刻僵硬著身子,隻敢看著傅熠然大搖大擺的進去偏殿,半分不敢動彈。

早知如此,何必逼他吃丹藥!

三師叔,你隻管開頭不管結尾,難怪飛升!

“這詹大小姐是師兄的人?我們不知道啊!現在幫著三師叔得罪了詹大小姐,我們該怎麽辦?”

一群灰色的衣袍聚在一起,慌慌張張的看著那白色漸行漸遠的身影。

沉默,陡然,所有人臉上露出殺氣。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經得罪了師兄,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

天師府外人群消散,清新的空氣從窗戶灌入,詹霽月緊皺的眉頭鬆了鬆,夢中的場景順了不少。

黑影緩緩將她籠罩,傅熠然停在她的麵前,魔瞳倒映著她滿是血汙的身子,驟然浮出怒氣,淩厲的冷芒掠過,渾身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坐在她的身側,指腹捏住她的唇珠,輕輕摩擦,低聲道:“每次見你都這副模樣,怎麽,定安侯府祖傳的血衣見人就要穿?”

詹霽月沉浸在睡夢中,根本無暇顧及他在說什麽,隻隱隱覺得一股寒氣從外麵傳下來,全身發冷。

下意識嚶嚀,手指蜷縮伸進發著熱量的黑色衣袍裏,頭朝他的懷裏靠近,呼吸都在發抖。

“痛!”

真的好痛!

全身就像是被碾壓過一般發麻,全身經脈都被蟲子啃噬一般密密麻麻的發出電流,她的身子完全不能動彈,呼吸之間都在傳遞著熱浪。

“天師府,是個罪人!所有人,都是!”

夢中,詹霽月隨著年少的自己一同控訴,那滿是血的畫麵充斥腦海,她終於看見小時候那個漂亮驕縱的小姑娘在秋千上**漾,四處尋覓著陪伴自己的哥哥,在他失蹤的半個月後,他提著一顆頭跪倒在定安侯府門前,笑著讓她不要哭。

再也不會有人能傷害她了!

她的哥哥,親手斬殺了他的師傅!

而那本就在她麵前砍下的頭顱,終於徹底拔了筋脈毀了慘無人道的丹藥修複斷了他複活的可能,拿到了祖父的麵前。

她的哥哥,抱著她,隻說了一句話,“霽月,不要怕我。”

她怎麽會怕他呢!

這些年來噬心蠱一直藏在她的體內,她的記憶一直淩亂,可真正讓她不能恢複記憶的是自己!

她太清楚了!

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自己啊!

那年,哥哥不見了,她想去找他,聽到祖父祖母提起天師府,聽到祖父心疼哥哥在受苦,還在痛叱朝臣狼子野心坑害皇子,她想帶哥哥離開那裏,於是她費盡心機找到了天師府的地址,一個深夜偷偷塞錢給一個叔叔坐進馬車又鑽狗洞潛入了天師府的門。

她被天師府的人發現,領去見掌門,也是在那裏,親眼看見哥哥被壓在地上,身旁全是摔碎的藥碗,黑色的藥混著難聞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

她恨極了,提著一把劍就去救人,結果卻被壓製,綁在了地牢。

也為了保護她,那個誓死不吃藥丸的哥哥咽下了丹藥,成為天師府的藥人,還被肆意欺淩,渾身是傷。

那樣矜貴的人,活生生被打成血人,也因為她,哥哥走火入魔徹底黑化,身上的衣袍沾了血,親手砍下了師尊的頭顱。

欺師滅祖,手染鮮血,是她的原因,讓一個聖潔無暇的少年變成殺人惡魔!

她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愧疚感將她淹沒,所以她抗拒這段記憶,配合著心蠱將這些痛苦忘得幹幹淨淨!

獨留下沈明赫一人,承擔著所有的過往!

亂七八糟的畫麵充斥在眼前,她的情緒忽然激動,雙手亂舞,筋脈凸起隱隱襯托著血氣,胸口的蓮花盛開,黑色的蠱蟲正在狂歡。

傅熠然神情大變,幾次製止都不能讓她安靜,又舍不得傷她,魔瞳染上血腥氣,赫然低頭,捏住她的下巴,陰沉道:“真是欠你的!”

“心蠱,歸我了!”

滾燙的唇貼上她的唇,強大的內息灌入她的體內,傅熠然揚手,撕了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