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府逍遙宗懸崖邊,巨大的光影赫然籠罩覆蓋蒼茫,世界一片黑暗,破曉時分卻無比黑暗,陰森的氣息伴隨著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秋竹和連翹驚慌的叫聲從門口響起,詹霽月咬牙,割破了手掌,強行朝門口撞了過去。

“嘭!”

房門驟然大開,詹霽月衝了出去,秋竹和連翹趕忙上前一左一右抱住她的胳膊,慌張道:“小姐您看那邊,懸崖好像爆炸了!”

“最近到底怎麽回事,也沒有雷聲,怎麽就炸了!”

連翹聲音都在發抖,十幾歲的年紀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

“秋竹,你帶連翹回房收拾東西,過幾日我們要離開這裏返回京城,再將府中的規矩教給她,沒事不要出來。”

詹霽月目光深深的盯著懸崖的方向,火紅的火光衝天,她的心跳越來越快,讓秋竹帶著連翹回房,自己則朝爆炸的地方衝了過去。

“那裏是逍遙宗的方向,已經不歸屬於天師府,詹大小姐您別再靠近,沒有好處。”

停在懸崖附近,灼熱感撲麵,詹霽月皮膚陡然滾燙,皺了皺眉,腳步慢了下來,身後傳來沙啞的聲音,雲霧緩緩從她身後走出來。

“逍遙宗?那不是天師府的分支嗎?”

詹霽月詫異的看向雲霧,忍不住開口。

雲霧點了點頭,解釋道:“自逍遙宗被爆出以天師府弟子為飼料投入煉丹爐煉化,大師兄和三師叔便解散了逍遙宗,又因逍遙宗位置獨特,靠近南疆和西魯邊境,為避免發生爭執,三師叔趁著大師兄回京,擅自將逍遙宗所在之地分割,那裏已經不是天師府管轄之內。發生任何事天師府都沒有權利阻止,詹大小姐,留在這裏至少天師府能保你!”

雲霧的話裏帶著隱隱的提示,詹霽月敏銳抓住他話裏的重點,沉聲問道:“那裏,發生了什麽?逍遙宗是不是還有人在裏麵?”

一個身影闖入腦海,詹霽月下意識攥住衣袖,深深地看著雲霧。

“護國將軍來天師府,並非被我們抓住,而是他有事要做有人要找。”

雲霧的目光落在那一片火光之中,沉聲道:“逍遙宗的掌門,雖說被手下弟子一擊致命,可他提前吃了丹藥,這些年倒也保全了腦子,跳動著心髒,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來江南時在客棧遇見的那些天師府弟子,他們的目標是傅熠然,逍遙宗想要報仇?”

詹霽月幾乎瞬間想到了關鍵,朝雲霧問道。

雲霧應了一聲,轉身道:“詹大小姐若是堅持想去看看,此處下山一路通行有一圈溪水能避開火光,我並不知其中內裏,也不知此刻情況,更不知您想找的人是不是就在其中,這個熱鬧,您想要便去,不想去便在此處觀察就好。”

“大師兄身體不適昨夜開始閉關,還不知此事,我已經封鎖了消息,還希望詹大小姐不要打擾到大師兄。”

雲霧悄無聲息的離開,詹霽月心瞬時墜了下去。

忽然轉身,她離開了那裏,雲霧瞧著她的背影,挑了挑眉,麵上露出譏諷。

下瞬,卻見詹霽月拿起了房裏的弓箭和銀針,毫不猶豫的轉身,撲入火海。

“這些年,真是難為您找我!如今,我就在您麵前,您想要怎麽對付我?又想要如何對那些因你而死的師兄弟說一聲抱歉?”

魔魅低沉的語調在壓抑的灰塵中回**,詹霽月腳步停下,眼前赫然一片血霧,一張扭曲的老者的臉從眼前很快掠過,下一瞬,天地陷入平靜。

耳尖微動,四周的風聲簌簌傳來,詹霽月捏緊了手裏的弓箭,抬起腳,緩緩朝聲音的來源走去。

撥開一片劈倒的樹木,迎著一股焦味,詹霽月踏上泥濘,入目一個魔神一般的男人披著黑袍躺在樹幹旁,衣領前繡著的猛虎張牙舞爪,鮮紅的唇泛著邪氣的笑意,像是疲倦極了,閉著眼,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瞼下鋪上一層陰影,一片腥氣中墨發散落,從肩膀兩側披了下來,狹長的眸子赫然睜開,陰沉的看向她的這邊。

刹那,猩紅卷動著魔氣含著寒氣充斥瞳孔,夜幕中迸出犀利的劍光,詹霽月怔怔的看著他,眼底有片刻的呆滯。

她從未見過這種畫麵!

荒蕪,絕境,又含著生機。

她的眸光醞釀著涼薄,從男人身邊經過,朝一旁同樣狼狽的閆戈略微點頭,目光落在了漆黑的山洞裏。

“大小姐!”

在她踏進去的刹那,閆戈忍不住開口。

詹霽月深深地看著他們二人,撥開了旁邊籠罩的一層幹草,朝陽升起,刹那光芒打進了山洞裏,十幾個一人高的爐子出現在眼前,山洞的上方懸掛著上百個繩索,有的還吊著一隻殘缺的胳膊。

這裏——是刑場!

猩紅的血跡充斥在她的眼底,穿梭時光,她仿佛看見那些茫然單純的弟子被綁住手腳吊在山洞,爐子裏點燃著火焰和特殊的香料,正張著大口等待著食物。

她的眼眸被刺痛,下意識看向身後。

傅熠然,閆戈,這二人當年究竟耗費多少努力,才能從這樣的環境下生存下去!

他們......也曾像這樣被吊起來,差點成為逍遙宗提升內息的養料嗎?

隱約間,肉被燒焦的味道順著火光在空氣中蔓延,詹霽月忽然捂住口鼻,抽出銀針紮入心口。

閆戈迅速擋住她的視線,搬著幹草狠狠一推,堵住了洞口。

“這裏,曾經是逍遙宗弟子們習武的地方。”

低沉的嗓音緩緩開口,傅熠然從地上起身,他並沒有像閆戈那樣擋住她的雙目,而是站在她的身側,訴說著曾經的種種。

“這裏每日都在升起肉味,誰也不知道這裏有什麽,師傅隻說這裏是我們最終贏家可以享受的地方,於是我們為了想象中的美餐,陷入永無止境的殘酷鬥爭之中。”

揮手,幹草被震開,傅熠然唇角揚起冷笑,他的下巴繃的很緊,魔瞳中掠過陰鷙的寒意,容色傲慢,幽幽道:“最終,我來到了這裏,然後,掀翻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