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賞?”

詹恒峰喃喃的開口,秋竹讓開身子,隻見一箱又一箱的黃金被搬了進來,金燦燦的陽光照射,發出刺目的光。

“不是責罰而是封賞?”

詹恒峰身後小廝也愣住,手上舉著的木棍一點點的垂下去。

他們原本跟著老爺進來是要將大小姐抓住讓老爺懲罰,沒想到......等來的是這樣的消息!

“定安侯,不知能否給我的女兒讓路?”

程素兒快步朝詹霽月走過來,正巧聽見他們的對話,目光落在秋竹氣呼呼的臉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冰冷的聲音落下,身後嬤嬤將詹霽月扶出來,鄭重的交到沈明赫的手上。

強烈的殺氣從身後湧動,鮮紅的衣袍揚起,隔絕了詹恒峰試圖拉扯詹霽月的身子,一雙桃花眼諷刺的瞥了他一眼,率先上馬,高舉手中的長劍,厲聲道:“定安侯府嫡女詹霽月賑災有功,先後救助燕州兗州和揚州百姓,江南人人稱頌,萬人血書在此,誰敢往她身上潑髒水,休怪江南萬千百姓不願意!”

蔥白的手握住沈明赫的掌心,兩手相牽,詹霽月攏了攏身上的狐狸毛,抬腿踏上馬車,放下了車簾。

“你.....霽月,霽月!我兒!此次進宮我未能得到恩典參與,見到陛下,你千萬替為父美言幾句,求陛下讓為父官複原職!定安侯府的前途全在你身上了!霽月,你聽見了沒有!夫人,你也多說幾句!女兒就聽你的話!”

詹恒峰的聲音追著馬車湧了過來,詹霽月眉眼微挑,望向那方才還囂張的身影,麵上掠過涼薄。

在詹恒峰的心裏,她這個女兒,唯有價值可用!

不過......官複原職?

難道詹恒峰被革職?

“定安侯幾次插手刑部想要將詹二小姐救出來,刑部尚書幾次勸諫都被駁回,一氣之下告了禦狀,父皇勒令他在府中清醒,停職待辦,此事我們進京之前已經發生,但已無力更改。”

沈明赫瞧著她麵露疑惑,溫聲開口。

詹霽月唇角扯了扯,幽聲道:“詹知許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殺與我,身為父親,他不關心我的傷勢隻在乎二妹生死,如今竟然還指望我替他美言?可笑!”

“定安侯一時昏了頭,北祁自有律法護你,無需介懷。”

沈明赫眼底流露出擔憂,輕聲開口,語氣加重,生怕她會因詹恒峰而失落。

詹霽月抬起頭,朝他粲然一笑,“很小的時候,我已經知道父親的厚此薄彼,對他,我從未有過期待。如今發生的事過去不知發生過多少次,他的態度早已傷不到我!畢竟,我又不是孤家寡人,我還有娘,有弟弟,有明赫哥哥,還有那麽多在意我的人。”

詹霽月的手微微用力,沈明赫後知後覺他的手還握著她的手,溫熱的觸感灌入他的心底,一時間愣了神。

一絲戾氣赫然湧入,直入他的手掌,握緊詹霽月的手,向後動了一下,眼看就要擊中,詹霽月無意識抬了一下手,那戾氣刹那消散。

“明赫哥哥,怎麽了?”

她的手忽然被鬆開,詹霽月望向沈明赫,瞧見他微暗的神色,關切的問道。

沈明赫薄唇微抿,目光透過車簾對上一雙黑沉沉的眸子,輕輕一笑,“這空中氣味,有些酸。”

酸?

詹霽月吸了幾口氣,並未聞見什麽味道,詫異的看著他。

沈明赫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馬車行駛在京城官道,瞧著詹霽月神情不愉,溫和問道:“心煩?”

詹霽月低低應了一聲,抬起頭望向沈明赫謫仙般的側臉,眸色微沉,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這幾日休息的很好,我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

沈明赫任由她握著自己的手腕,神色頗有些寵溺的味道,詹霽月鬆開手,眉眼卻沒有輕鬆多少,“的確,脈搏有力,就像是......從未受傷。”

但,這是不正常的!

“明赫哥哥,你身體若有任何異常,一定要及時就醫,千萬不要瞞著我!”

詹霽月認真的開口,沈明赫沉沉看著她,淡淡的應了一聲。

就在他收手的瞬間,白皙的手背上青藍色的筋脈跳動,隱隱帶著幾個黑點。

詹霽月敏銳的捕捉到,正欲開口,馬車忽然停下,細長的聲音傳進耳裏。

“宮門已到,詹大小姐,還請下馬車。”

馬車外已經被端來幾個凳子,秋竹小心的掀開車簾,扶著詹霽月下來。

今日萬裏無雲,比起江南的陰雨綿綿實在刺目太多,下意識眯起眼睛,詹霽月看向四周,原本空****的宮門口此刻放了上百盆新鮮月季,此時乃冬季,卻有月季開放甚至還放在宮門口,如此詭異實在讓人警惕。

“今日宮宴有異國人?”

月季乃北祁國花,唯有祭天大典,登基大典,封後大典以及異國來人才會將月季擺出宮外!

看來,這人來頭不小!

詹霽月清冷的聲音砸了下來,前來迎接她的洪公公驚訝的瞪大眼,笑道:“詹大小姐果真七竅玲瓏心,難怪深得陛下歡心!”

“不久前南疆國主發來國帖,為尋失蹤的皇親,南疆使者不日進京,國師掐指一算,今日該到了!”

失蹤的皇親!

那日在刑部尚書的書房聽到的對話猶在耳邊,從回府開始,她便一直想查外祖母和南疆人的關係,但她一直沒有舉動。

她的眼前浮現一雙碧綠色的眸子,身子忍不住惡寒。

那日慕容川早已發現她的身影,卻沒有將她抓出來,甚至任由刑部尚書胡大人將所有一切和盤托出,就像是——特意為她設的局!

還沒搞清楚他們的真實目的,她尚且不想輕舉妄動。

“這麽說,他們人來了?”

壓下心底的厭惡,詹霽月朝洪公公問道。

洪公公甩了一下浮塵,搖了搖頭,“還沒見到,不過這位新上任的國師很厲害,自從他來京城,算無遺漏!他既然說南疆使者今日能到,約莫是要來的!”

“二殿下,您此行辛苦,陛下聽聞你吃了不少苦,特意送來轎攆,太後惦記著您,還請前往慈寧宮一敘。”

洪公公稍稍讓開身子,四人抬的轎攆停在了馬車一邊。

白色的衣袍雪一般聖潔,沈明赫緩緩從馬車裏下來,瞳孔倒映著詹霽月的臉,溫和的朝洪公公道謝,順從的上了轎攆。

四人轎攆。

這是宮中嬪位坐的規格,從北祁建國開始,就沒有皇子可以坐轎攆的先例!

陛下這是......要重用沈明赫?

前世並沒有出現這一幕,詹霽月神情略有些擔憂。

“姑娘莫要擔心,這是太後的意思。”

洪公公將詹霽月的所有表情盡收眼底,麵上露出滿意和一抹意味深長,壓低聲音道:“新上任的國師乃是二殿下的師叔,在天師府與二殿下關係親厚,早在八年前就曾進宮麵聖,當初將二殿下從京城接去天師府的正是國師。”

“國師告知太後,二殿下體弱,此次江南之行多災多難,唯有在宮中享受貴重待遇方能補償,陛下和皇後娘娘有感於二殿下此次對江南百姓殫精竭慮,收到了江南知府對二殿下的多加讚歎,同意了太後的請求。”

“皇後娘娘正在籌備賞花宴,宮中梅花已經開了不少,姑娘是否去見皇後娘娘一同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