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冽分明的殺氣出現在身後,詹霽月蹙眉,回眸望去,隻來得及看到一道碧綠色的倩影。
“趙姑娘?您怎麽跑這來了?可是迷了路?奴婢帶您回宮宴之處。”
前方傳來宮女殷勤的聲音,詹霽月挑眉,抬頭,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
趙姑娘?
趙明月?
她記得她!
之前,特意走到傅熠然麵前表達愛慕的女子!
她方才看向自己的那個眼神……
“不用,我自小跟著爹娘進宮,認得路!”
趙明月脆生生的開口,翻了翻白眼,推開麵前的宮女,一雙眼飽含著殺氣,狠狠瞪了詹霽月一眼,嘴角噙著狠辣的弧度,悄無聲息的朝禦花園方向走過去。
“在想什麽?”
小小的插曲沒有妨礙男人的好心情,瞥著麵前這個女人精致的側臉,傅熠然心神微動,緩緩伸手,摟住她的腰。
掌心隔著衣裳肆無忌憚的揉捏著她的嫩肉,眸光忽然落在摘星閣上那一抹白色身影上,狹長的黑眸霎時詭譎,低笑道:“吃個慶功宴罷了,還吃的讓人這麽不舒服。”
“今日,慶功宴的主角竟成了你們。”
你們......指的自然是詹霽月和沈明赫!
“多虧了大將軍護送,我等才能安然從江南一行全身而退,若非不好提及將軍,今日慶功宴該有將軍一份。”
掃了男人一眼,詹霽月恭維的話張口就來。
傅熠然冷哼,一雙眼盯著她,眼底溢出層層詭譎,忽而唇角揚起詭異的弧度。
“慶功宴我不在乎,詹大小姐心中知道我的功勞就好。”
微涼的唇湊到她的耳邊,高達的身軀微微俯身,張口,含住她的耳珠,滾燙的氣息噴灑,齒尖在她的耳垂輕輕撕咬,幽涼的聲音伴隨著曖昧的氣氛環繞溢出,“今晚,來尋我。”
“報恩。”
報他個頭!
詹霽月臉頰瞬間漲紅,眼眶被他不要臉的模樣惹的發紅,睫毛沾著濕氣,抬腳,狠狠踩了下去。
“呸!”
輕輕呸了一聲,詹霽月轉身便走,“太後還在等我,該等急了。”
懷裏的人兒脫離懷抱,一股涼氣吹來,傅熠然下意識握住她的腰肢,眼底含著輕笑,捏住她的下巴,忽然俯身,在她的嚶嚀聲中啄了她的唇,“今晚我在房裏等你。”
“嘶。”
腹肌裏伸出一隻手,狠狠掐了一把,傅熠然挑眉,妖異的眸子掠過奇異的光。這女人......竟還有這般放肆的時候?
“大將軍長得這般貌美,也真讓人心動不已。今夜,霽月留窗,等著您伺候。”
修長的手輕輕撫上他的唇,指腹在他的唇上輕輕摩擦,詹霽月踮起腳,極具挑逗的在他身上惹火。
這話......這態度.......仿佛他是青樓的小倌,詹霽月卻是來玩的。
趁他還沒反應過來,詹霽月迅速鬆手,施施然走了。
空中回**著她身上清雅的香氣,黑色的裙擺在白色的狐狸毛大氅的襯托下越發詭譎勾人。
傅熠然菲薄的唇揚起淡淡的笑意,頎長的身影在烏雲下越發挺拔孤絕,等她的身影走遠,臉上的邪氣笑意方才收斂,濃密的羽睫垂下,蓋住眼瞼下的陰霾,下瞬,神色登時狠厲。
“閆戈。”
幽涼的語調從喉嚨中溢出,傅熠然瞥向前方。
閆戈迅速從樹上落在地麵,恭敬地應聲。
“屬下在。”
“去查慕容川究竟想做什麽!”
冰冷的語調落下,傅熠然眸色染上殺氣,唇角輕嗤,周身霎時籠出霸凜之氣,令人心悸。
南疆和西魯頻頻出暗招,他都不在意,但若是涉及到詹霽月......
閆戈自然懂其中的厲害,臉色也沉了下去,道了一聲“是”,躍上樹梢,迅速離開。
與此同時,詹霽月緩步朝慈寧宮方向走,被傅熠然鬧了一通,心情倒是好了許多。
“真是晦氣,明明陛下也沒要一些人去江南,偏偏恬不知恥的跟著去享福,不但拖累江南賑災給二殿下帶來麻煩,還好意思領取功勞,成了江南的有功之人?這慶功宴也不知道憑什麽來吃!”
嬌氣蠻橫的聲音從身側冒出來,詹霽月挑眉,偏頭看去,隻見烏雲之下,一個碧綠色的身影朝她緩緩走來。
烏黑的頭發挽起,櫻桃小嘴抹了鮮豔的口脂,眉間點綴一朵梅花,腰間掛著白玉環配,學著勾欄女子的模樣扭著腰肢走路,空中發出清脆悅耳的玉環聲。
“趙小姐。”
詹霽月認出了麵前的女子,瞧了一眼她臉上的分明的敵意,淡淡的喚了一聲。
“你還記得我?看來,我果真容貌出眾,讓人過目不忘。”
趙明月手撫摸著臉,一臉得意。
詹霽月眼皮跳了跳,沒有阻攔她的自戀,好脾氣問道:“不知趙小姐攔我,所為何事?”
“我找你這樣沽名釣譽的賤人能有什麽事,當然是......”
“啪!”
趙明月話音未落,詹霽月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揉了揉手腕,眉眼含著笑,一字一句道:“趙小姐果真出身名門世家,一口一句賤人,不愧工部侍郎親自教出來的女兒。”
“你!”
趙明月捂著臉憤怒的瞪著她,話還沒說完,詹霽月臉上笑意驟然褪去,瞳孔中殺氣陡然彌漫,直視趙明月紅腫的臉,一字一句道:“我乃定安侯府嫡女,江南賑災有功之人,論身份論功勞,趙小姐見我都該......行禮!”
手掌按在趙明月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刹那,趙明月膝蓋發痛,忍不住要屈膝。
“你不過就是個不受寵愛的草包廢物,不知道用了什麽狐媚法子得了皇後親眼,讓二殿下願意將功勞讓你,你在我麵前擺什麽高姿態!別忘了以前我去定安侯府,你都像個丫鬟一樣給我端茶送水!啊!”
趙明月臉上的尖酸刻薄還沒展示出來,驟然彎腰,痛苦的屈膝僵在了空中。
“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你是詹知許的手帕交,如今她人在地牢,看來你是心疼你的好姐妹,要為她報仇?”
歪了歪頭,詹霽月俯身,湊到她耳邊耳語,激的趙明月渾身起雞皮疙瘩。
“誰會為了她那個罪婦之女報仇!她娘妄想毒害皇後娘娘,她活該被抓!我找你,是因為你搶走我的如意郎君!”
詹霽月蹙眉,“如意郎君?”
她不曾聽說趙明月和哪家男子有婚約,更不曾搶走哪個男人。
除了......
“你說的如意郎君,是誰?”
挑眉,詹霽月神情變的意味深長,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趙明月打了個哆嗦,咬著牙,想起傅熠然和詹霽月那麽親近的場景,眼神裏閃過狠辣,忽然撲上來,厲聲道:“當然是大將軍!護國大將軍早就是我的意中人,你憑什麽和他那麽親近,憑什麽搶奪他?”
“詹霽月,你該死!”
趙明月已經失去理智,她隻要想到自己心愛的男人對詹霽月言笑晏晏,心裏就像燃起一把火將她吞沒。
一心想要教訓詹霽月,趙明月完全不顧及這是皇宮,手掌揚起,帶動風聲咆哮,
“啪!”
她的手腕忽然被攥住,趙明月受驚,眼底的驚駭還沒收走,顫抖的看著她。
迎上那犀利的眸光,下意識向後退。
“一口一個該死,趙家真是好大的威風,好優秀的家教!”
“趙小姐,我怎麽不知護國將軍是你的如意郎君?”
“我愛慕他!大將軍是我的!難道我愛慕他也有錯?”
趙明月氣急敗壞的嘶吼,詹霽月細長的眼尾向後撇了一下,忽然笑出來,聲似清泉,“這天下愛慕護國將軍女子何其多,難道每一個都要將他當成自己的夫婿?你愛慕大將軍當然沒錯,可你因此嫉恨與我為敵,那便是錯!他心悅誰想娶誰為妻那是護國將軍的私事,你與他無私情,卻將他視為自己的所有物......趙明月,你爹都不敢這般厲害!”
猛地鬆手,詹霽月淺笑,驚天的氣勢陡然溢出,逼的趙明月不敢抬眼。
“你!你怎麽會變的這般厲害!上次也是,竟然會畫畫!詹知許她該不會是被你設計才會......”
趙明月不可思議的打量著麵前的女子,她想起來之前想讓詹霽月畫畫以達到羞辱她的目的卻被她驚豔全場的事,整個人都在發抖。
此刻,她記憶中詹霽月怯懦形象此徹底崩塌!
這段時間,她不是沒見過詹霽月大放異彩的模樣,但她以為那是定安侯府為了前途安排好的,一個人怎麽會變化這麽大!
趙明月以前時常跟著詹知許為非作歹,在定安侯府更是經常欺負詹霽月,在她眼裏,詹霽月就是一個沒用的廢物,之前那些場麵傳聞她都不信,可現在,她真真切切和詹霽月對上,她直觀的感覺到了壓力和差距!
詹霽月——竟是天之驕女!
通身氣派,她隻在皇後的身上看過!
“你該是被人踐踏的草包,為什麽......護國大將軍是我的!詹霽月,你休想利用皇後的恩寵將他霸占!”
趙明月雙手緊攥著衣角,憤怒的瞪著她,她看到傅熠然對詹霽月那麽溫柔,她恨不能取而代之,將詹霽月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詹霽月鬆開禁錮她的手,眉眼間沒有任何惱怒之色,輕笑道:“大將軍是你的?行啊,隻要你能從我手裏,將他奪走。”
自己的言辭激烈對上麵前女子的風輕雲淡,登時麵紅耳赤,巨大的對比讓她感到恥辱。
仔細看,詹霽月麵貌姣好,堪稱絕色,哪怕江南一行辛苦異常疲憊有加,也不見妨礙她的氣質姿容。
詹霽月那般自信,看著她就像是看跳梁小醜!
竟然像是.......當家主母正在笑盈盈的看著一個不知羞恥的孩子胡鬧,不加計較!
“你給我等著!”
捂著臉,趙明月悲憤的咬牙,撂下一句狠話,狼狽的跑了。
慈寧宮大門緩緩打開,洪公公從殿內出來,笑著朝詹霽月行禮,手中浮沉隨意地搭在手臂上,“您可來了,太後正念叨著您,雜家帶您進去。”
洪公公快步走到她身邊,恭敬地帶她踏入慈寧宮。
濃鬱的安神香氣息撲鼻,眼前白煙籠罩漸漸成霧,詹霽月看向四周,宮人們習以為常,連身上都沾了味道。
“太後近來身體如何?”
洪公公愣了一下,壓低聲音道:“睡眠不好,偶有驚醒,安神香已經不能停了。”
“那日子要到了,太後怕是這個月都不能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