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成拳的手差點打到詹霽月的下巴。
太後——還是這麽不著調!
詹霽月嘴角抽了抽,隨即失笑。
被太上皇寵了一輩子的太後,又怎麽會有她那樣的陰暗心思,隻會覺得有趣罷了!
伸手搭上太後的手腕,詹霽月按了下去,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鬆了手,“太後脈搏跳動有力,十分康健。”
“真的?”
太後激動地臉頰通紅,詹霽月頓時覺得不同尋常。
忽的,對上二皇子的臉。
他在朝她眨眼。
目光落在太後身邊的常嬤嬤藏起來的一疊豬蹄,眸光微閃,加了一句,“但肝火略旺有積食,需要少食葷腥。”
“太後您聽聽,詹大小姐也說您不能吃這些!”
常嬤嬤朝詹霽月豎了一根大拇指,端著盤子讓人撤下去。
“喔。”
太後舔了舔嘴唇,在詹霽月肉眼可見的情況下,眼裏的光——滅了!
“其實......”
詹霽月話剛起頭,溫潤的聲音接了過來,“隻是少食並非不能吃,每日皇祖母適量吃上一口也可以。”
太後朝詹霽月眼巴巴的看過來,詹霽月點了點頭,“二皇子說的是。”
蹭的一下。
太後眼裏的光——又亮了!
伸著手朝那盤豬蹄晃悠,“可以吃可以吃!哀家今日還沒吃!給哀家留下一口!”
常嬤嬤唉聲歎氣的追過去,詹霽月瞧著太後慌慌張張的背影,自重生起一直被冰圍著的心一點點化開,眼眶沾了些許澀意。
“太後任性慣了,若是不製止能吃一天豬蹄,常嬤嬤就怕皇祖母胖了又嚷著減肥飲食不規律,要太醫都說禁用,讓你看了笑話。”
溫潤輕緩的聲音傳過來,詹霽月迎著昏暗的月光附和的笑了笑,身子下意識向後避開,抬起頭,黑沉沉的屋簷上,竟看見一道狂妄的身影。
傅熠然?
他怎麽在這?
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皇宮屋頂,竟沒有人發現?
注意到她的視線,傅熠然支起下巴歪著頭邪氣的望著她,慵懶的靠在房頂,漆黑的瞳孔從她的身上落到了沈明赫的身上。
“詹霽月,你不必和我這樣生分。”
察覺到她的疏離,沈明赫的眸子裏劃過一抹惆悵。
“很小的時候,我們見過,那時候我從素姨的懷裏抱過你,說過你永遠是我的妹妹。”
“隻可惜,沒護著你長大我便離京,後來想去見見你卻困難重重。”
沈明赫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多年的營養不良導致她並沒有想象中的圓潤可愛,謫仙一般的麵容露出些許歎息。
他提起的那些往事詹霽月已經十分陌生,在她的記憶裏,她似乎和這位二皇子並沒有什麽交集。
不過,前世她和沈淮序成親之時,所有人送來的賀禮中唯有二皇子送的最重。
一整塊價值萬兩黃金的白玉打磨成的平安扣擺放在王府中央,他隻留下四個字,平平安安。
比起所有人慶賀她新婚,這樣隻針對她平安的禮物顯得格外特殊。
“殿下說的事臣女已經記不清,不過殿下口中的素姨,難道是......”
她沒敢說出口。
她從未聽過娘親和皇家有什麽關係!
包括方才太後也提到素兒,這讓她十分困頓。
“素姨,就是你娘。”
沈明赫話音落下,詹霽月瞳孔赫然放大。
與此同時,屋頂上的男人正襟危坐,擰著眉認真的看著他們,那雙魔魅的眸子又瞬間的迷惑,很快想通了什麽化為玩味和了然。
冷醇的聲線夾雜著冷意,戲謔的開口,“難怪,你選中了我。”
這聲音落下來,詹霽月依稀聽到,從震驚中看向屋頂,心思有一瞬化為兩份。
沈明赫抬眼掃了一眼屋頂,卻沒有搭理。
見詹霽月目露疑惑,含著笑解釋,“那時你年紀小記不清正常,皇祖母很喜歡素姨,經常讓素姨帶著你進宮,不過素姨去道觀清修後就不再與我們見麵,就連皇祖母親自讓她回京她也不回。”
頓了頓,沈明赫加了一句,“你應當不清楚,素姨應該要喚皇祖母一聲姑姑。”
詹霽月迅速抬起頭,“姑姑?”
太後乃永安伯爵府獨女,她外祖隻是一個商人,娘怎麽會喚太後姑姑?
沈明赫點頭,見她滿臉疑惑,輕笑道:“這些也是我從母妃那聽來的,據說皇祖母年少時離家出走,遇見劫匪幸好得你外祖所救,你外祖一家見皇祖母一身髒汙還以為是沒人要的小姑娘,喜歡她活潑可愛就收了做義女,你外祖都要喚皇祖母一聲姐姐。”
“後來皇祖母家的暗衛找到了皇祖母,將她接回京城,皇祖母的母家很感謝你外祖家護著皇祖母那麽久,認了這門親戚。”
“不過很可惜,你外祖家本也跟著來了京城,後來不知發生什麽回到了江南,再也不踏進京城一步。”
這些,詹霽月都不曾知曉!
這些年來,外祖時常命人送來金銀給定安侯府和她,但他們本人卻從未來過,哪怕前世她大婚,外祖也隻是站在京城城牆外遠遠喝了一杯酒。
父親並不喜歡她和外祖一家親近,隻覺得商人滿身銅臭汙了定安侯府的威名,娘去清修後她隻去過江南兩次,後來再也沒去過!
“母妃年少時就很喜歡和素姨在一起討論書法,可惜當年素姨中了巫蠱去清修多年不回,若是有一日素姨願意回來,我願陪同。”
此話,已經是二皇子用自己的前途威望作為承諾,給與詹霽月和她娘做靠山!
她的娘親,竟然有這般後台嗎?
如果娘親有這樣的身世後盾,當年究竟發生了多大的事,才會被逼著去清修?
巫蠱?
她從未聽過此事!
身側的風聲漸漸平息,詹霽月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腰間赫然湧來禁錮感,怔怔的偏頭,對上一雙玩味的眸子。
“人都走了,你還在愣神,倒不怕這吃人的皇宮將你吞了?”
冰涼的手指抵在她的下巴,熟悉的氣息將她包裹,詹霽月警惕的看向四周,不知何時芍藥青柳和沈明赫都已經離開。
“大小姐,看來你身上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也終於明白那男人為何獨獨找我,原來是因為你。”
傅熠然侵略性的將她樓到懷裏,魔瞳染上譏嘲,黑色的錦袍將她罩住,薄唇湊到她的耳邊,灼熱的氣息噴灑,齒間輕輕摩擦她的耳珠,幽幽道:“他以為我是定安侯帶出來的兵,就是你的人,多次拉攏是為你。”
“可惜,你猜猜,我會是甘心居於人下聽從他指令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