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殘留著鮮血,扯出一抹絢爛的笑容:“薑大夫,救救我吧。”
“我還不想死。”
薑姒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緒湧動,眼尾有些發燙,她別過眼半晌才開口:“好。”
薑姒要用病人試新藥方的消息一下就傳開了。
有人滿懷希望,也有人滿懷惡意。
他們看見薑姒便怒罵道:“我們雖然生病了,但是隻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你這樣是草菅人命!”
“我們的命也是命啊。”
薑姒掃了一眼這群人,她原本騰起的怒意在看見這些人的麵容時瞬間消失。
那是一張張滄桑又布滿艱苦的臉。
眼中暗淡無光。
麵對薑姒的有個婦人,她懷裏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孩子。
聽說她本來是沒有被感染的,但是她的孩子染上了,她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孩子,日夜照顧最後也被傳染了。
薑姒動了動唇,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許久才開口:“我會盡力治好你們。”
薑姒從來不是什麽大義之人,甚至有些自私隨心所欲。
從前她經常聽教導他的師傅說:“醫者仁心,心懷大義。”
但對於薑姒來說,她從未放在心上。
家族責任她願意擔著,但是世人疾苦與她何幹,可是這一刻她心中也有些動容。
薑姒快步離開,她的初衷發生了變化。
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想把這些人全部治好。
薑姒隻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她心中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尋黎被薑姒從多人待的院子單獨帶了出來,她跟尋黎住在同一個院子方便照顧和觀察。
薑姒閉院的時候,那些病人眼中全是忐忑地看著她。
而陳安他們那群醫者卻是嗤之以鼻,像是覺得薑姒在瞎折騰,
隻有劉院正看著薑姒,輕聲道:“你是個好孩子,一切盡力而為就好了。”
“不要對自己太過於苛責。”
“若是有什麽需要,同我說就行。”
薑姒點了點頭,她明白劉院正的意思,他是讓薑姒即便是失敗也不要責備自己,不要怪自己。
薑姒看了一眼院子裏,她眼中閃出一抹堅定。
不能失敗,隻能成功。
若是失敗,那尋黎就得死。
接下來的日子,薑姒便再也不出去了,每日都在院子裏熬製湯藥,給尋黎喝下去,觀察他身上的情況。
剛開始的時候,尋黎沒有半點反應,身上潰爛的越發的多了。
他已經整個人都瘦的脫骨了,臉頰凹陷,哪裏還有從前明媚朝氣的樣子。
即便是這樣,每次薑姒端著藥來,他都努力打起精神來,怕薑姒失望,他都會笑著安慰:“今天好像我好多了。”
但是薑姒卻是清楚尋黎在安慰她,因為她清楚的看見尋黎的身上的傷已經大麵積潰爛發膿。
已經病症越來越重了。
薑姒又一次把藥給尋黎喂下,剛起身,尋黎就開始吐血,大口大口的鮮血將他的衣服全部染紅。
薑姒頓時慌忙將藥箱拿出來,開始給尋黎針灸。
這是她最後的手段了。
半柱香後,尋黎緩了過來,薑姒幫他把嘴角的鮮血擦幹淨,他眼神空洞的靠在床邊。
片刻頭尋黎歪頭看向薑姒:“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死了,你不要自責不要難過。”
“我本就該死,當初要是你沒幫我解了那蠱毒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的命是你救下來的,咳咳,這都是我自願的。”
他說到一半又開始咳嗽,臉色愈發的蒼白。
薑姒看著他,半響開口道;“尋黎,你記住,隻要有我,誰也拿不走你的命。”
尋黎扯出一抹笑容,蒼白無力,但是卻帶著些許溫暖。
尋黎的吐血不是常規的病症,是藥方的問題,薑姒回去後徹夜研究藥方。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她終於眼中迸發出精光。
她知道哪裏有問題了,她少加了一味藥上去!
她的方子成了,這次的藥方一定有用!
薑姒連忙去找了劉院正,讓他按著新方子給她配來藥。
陳安譏諷道:“之前那個方子我就說不行吧。”
“薑大夫,你放棄吧,劉院正都沒有辦法,你非要逞能瞎折騰。。”
“可惜了那小夥,跟錯了,白搭上了一條命。”
薑姒渾身冷意散發,陳安還沒有反應過來,薑姒便扣住他的脖頸:“陳大夫,你要是不會說話可以當啞巴。”
“若是無法控製,我不介意幫你。”
“畢竟死人的話就很少!”
陳安臉色漲紅,伸手使勁地扒拉薑姒,卻根本沒有辦法,他呼吸越發的困難,手腳慌亂。
明明是個纖弱的女子,可是他卻沒有辦法把這隻手移開。
劉院正見狀連忙道:“薑大夫,他知錯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就饒了他這一次,這裏還需要陳大夫幫忙。”
薑姒眸子眯了眯,隨手將陳安丟在地上,陳安劫後餘生捂著脖子大口地喘著粗氣,再抬頭看薑姒眼中全是恐懼。
他剛剛幾乎以為自己快死了!
薑姒冷眼看著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我不會失敗的,他也不會死!”
薑姒離開後,陳安抖動的雙腿停了下來。
地上出現一灘水漬。
其餘的人看向陳安,其中一人忍不住出聲:“陳大夫你……”
陳安低頭看去,羞紅了臉,慌忙跑走,心中罵了薑姒一遍又一遍。
晚上劉院正將配好的藥給薑姒送了過來,薑姒立馬開始熬藥。
這副藥隻喝了一天,尋黎的神情明顯有了好轉,原本潰爛的皮膚也不再擴散。
薑姒一點點記下尋黎的變化,第四天,尋黎的身上潰爛的地方已經開始結疤了。
薑姒眼睛亮了幾分:“成了。”
病情不僅沒有繼續惡化,還在好轉!
這副藥有用。
在第七天的時候,尋黎基本已經好了大半了。
咳嗽也好了。
薑姒拿著藥方帶著尋黎去找了劉院正,劉院正雙手有些顫抖:“真的成了!”
尋黎從薑姒身後走了出來,他身體基本已經恢複,隻是還有些結疤的地方沒有好。
大病一場看起來有些虛弱,其他再也沒有多大的問題了。
劉院正仔細的把尋黎上下檢查了一遍激動道:“真的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