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姒回到住的地方,揉了揉有些疼的腦袋。

不得不說這武戎人做得是真的絕,沒有給他們留半點活路,也沒有給漠河灣的人留活路。

這裏常年風沙,很少會下雨,唯一的水源便是地下暗河。

他們做得夠絕,不僅將井填了,還將會找暗河的人全部殺了。

一點餘地都沒有留下。

即便是犧牲這些百姓,也要讓大周的士兵知難而退。

來時周景宣便了解了情況,想著找能找水源的人找找新的水源。

可是才發現人已經被全部屠殺。

武戎人顯然知道,即便是他們將井填了,他們也會找其他人重新找新的水源。

所以才做得很絕。

薑姒對於這一方麵並不擅長,所以出去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水源。

就這麽下來,很快軍中便會缺水,然後跟漠河灣的百姓搶水。

即便是周景宣心狠一點,可是這些人家中剩餘的水也不會太多。

支撐不了他們到下一個城池。

為今之計便是水源之困。

第二日薑姒依舊出去,可是她才沒走多遠,便感覺到身後有個小尾巴。

她故意走走停停,然後一閃身人就不見了。

阿楠看著前麵消失不見的人,瞪大了雙眼,四處找了找。

人就這麽一下子就不見了?!

他用小髒手搓了搓眼睛,突然一道身影出現在他麵前,嚇得他一個趔趄,險些又摔一個屁股墩。

幸虧薑姒將他扶住,才沒有摔倒。

薑姒故作嚴肅地看著他:“說,你跟著我幹什麽!”

阿楠本就是個小孩子,膽子也不大,被薑姒這麽一嚇,頓時臉色發白嘴唇顫抖說不出來一句話。

薑姒見狀才知道自己嚇到他了,連忙柔聲哄道:“我嚇唬你的。”

“別害怕,我不吃人。”

阿楠吸了吸鼻子:“阿媽說,漂亮的女人都是怪物變的。”

“她們會將人騙走然後再吃掉。”

“你就是漂亮女人。”

薑姒嘴角噙著一絲淺笑:“所以我也是怪物。”

“你跟著我不怕我吃了你?”

阿楠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你不是怪物。”

“不然你昨天就吃了我了。”

薑姒不由得輕笑出聲:“看來你還是挺聰明的啊。”

阿楠微微揚了揚下巴,臉上帶著幾分得意。

隨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從懷中摸出一個水壺。

難怪剛才他胸口處硬邦邦的,塞得鼓鼓囊囊的,原來是裝的水壺。

他急忙說道:“阿媽說你給了我餅子,我們也要還你東西。”

“現在到處都缺水,便讓我送水給你。”

“這個水壺是阿媽洗幹淨的,你別嫌棄。”

薑姒看著阿楠,接過水壺輕聲道:“謝謝。”

阿楠小臉有些泛紅,他朝後退了一步,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阿爹說不能白受人恩惠。”

說完他看了薑姒一眼,小聲道:“你下次要是沒水了,我還給你送。”

“我明日再來找你,你記得把水壺還我哦。”

薑姒看著阿楠的背影笑了笑,真是可愛的孩子啊。

又是一整天沒有收獲,看來專業的事情還是得專業的人來做。

一整天滿身的風沙卻不能洗一下,因為現在水格外的珍貴,便是喝都不夠,更別說用來浪費。

第二日,第三日阿楠都悄悄來找薑姒了。

每次薑姒都會送些食物作為回禮。

一來二去,阿楠便跟薑姒熟絡了些。

阿楠跟在薑姒身後小聲說道:“你們大周人也不像他們說的那樣。”

“他們?”

薑姒下意識問道。

阿楠抿了抿唇:“那些兵老爺。”

“他們說,反正你們到了漠河灣,也不會留我們的性命。”

“還不如讓我們死得有價值些。”

“至少你們沒有水源就會回去。”

“所有人都信了,都覺得反正沒幾天可以活。”

“可是根本就不是那些兵老爺說的那樣。”

“你們沒有殺我們。”

“你們什麽都沒有做。”

阿楠垂下眸子聲音低了幾分:“可是卻有不少人因為他們拿走食物和填了井而餓死渴死的。”

“阿媽說,你們是因為覺得我們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不屑動手。”

說完他抬眸,大大的眼睛帶著幾分光亮:“姐姐,是這樣的嗎?”

薑姒看著她,心中一堵朝著阿楠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

“我們從未想過要殺了你們。”

阿楠的雙眼亮了幾分,他遲疑地問道:“真的?”

薑姒點了點頭:“真的。”

阿楠的臉上浮現一抹笑容:“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姐姐你每天是在找水源嗎?”

薑姒點了點頭:“是,若是沒有水源我們就隻能回去了。”

“這麽多人,不可能渴死在這裏。”

“但是來日,我們依舊會重新再來。”

阿楠看薑姒,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小年紀臉上表情不斷地變換,半晌後,他像是做了什麽極大的決定一樣:“姐姐,你跟我回家。”

“我阿爸能找水、”

“我相信你是好人!”

“你比咱們這裏的大老爺要好很多。”

“我之前有個玩伴,因為不小心擋了有錢人家老爺的馬車,被打得奄奄一息。”

“送回去便死了。”

“可是我明明撞到了你,你卻都沒有生氣。”

“我就知道你是個特別好的人。”

阿楠牽著薑姒回到了家中,阿楠的家中是那種泥巴房。

矮矮的泥巴圍牆,一眼就能看到裏麵。

阿楠把薑姒帶進去的時候,裏麵出來了一位婦人。

早看到薑姒的時候,頓時臉色大變,她想上來將阿楠抱走,又不敢過來。

就這麽眼巴巴地站在原地看著薑姒和阿楠,臉上寫滿了焦急。

阿楠看著自己阿媽這樣,知道她在擔心自己。

他鬆開薑姒的手朝著婦人走過去:“阿媽,姐姐是好人。”

“她不會傷害我們的。”

阿楠走過去,便被婦人一把抱在懷裏,警惕地看著薑姒。

婦人隻覺得阿楠是小孩子,哪裏懂得什麽好人和壞人。

他們是敵國,自然便是敵人。

哪裏有敵人會善待敵人的!

阿楠從婦人懷中掙脫開來,不顧婦人的阻攔走到薑姒麵前:“姐姐,阿媽是擔心,她害怕你是壞人,我給她說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