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輕快的調子下,兩人像小孩兒似的跳了起來,就像——當年。
不得不說先生的肺活量很好,和李克勤一樣,一直唱下去也不會岔氣。
越放鬆越放縱,越放縱越自在……
海曼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他的臉慢慢靠近鬱菲,親了下去。
鬱菲沒有抗拒,或者說,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沉浸在過去,不願意醒來。
吻到深處,鬱菲像過去無數次那樣,騎在了海曼身上,任由彼此淪陷。
“老婆,我等這天等了好久……”海曼的眼角濕潤。
他伸手撩撥鬱菲的衣服,鬱菲像觸電一般的突然清醒,兩隻眼睛從迷離到清醒。
“老婆……”
海曼的眼裏帶著懇求。
“我們和好,好不好?”
鬱菲整個人失去了力氣,軟綿綿地躺在沙發上,“離婚,和好,都是你一個人在說。你的獨角戲,根本不需要我參演。”
不等海曼開口,鬱菲又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就不恨你了。一段感情走到現在,我也有責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在聽了詞螢雪和林木的感情後,就不怨恨海曼了。
海曼很衝動地想要用夫妻之間獨特的方式求和,卻被鬱菲製止,“我不恨你了,但是,他是無辜的,這件事我可能需要再消化一下。你給我一點時間。”
“好,我等你。”海曼拉好鬱菲身上的衣服,喂鬱菲吃水果,卻被她擋下。
“你好好休息,明天潛水玩得開心一點。我明天爭取早點把事情做完,來接你。”
鬱菲看著海曼離開的身影,心裏莫名地湧出一個念頭,我好像隻撕心裂肺、情真意切地愛過先生一個人。
那……那位男演員又算什麽?
大概就是因為什麽也不算,所以才心存愧疚,以至於不能釋懷,想給他一個交代,想還他一條命。
第二天早上,詞螢雪在鬧鍾中驚醒。
比他更受驚的是劉業,他本來是趴在角落的桌子前睡覺的,聽到動靜,整個人慌張地掉在了地上。
詞螢雪看了一眼時間,“還好,沒有睡過頭。”
她趕緊洗漱,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林木把相機遞給她:“我還是陪你去吧,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詞螢雪道:“你放心吧,那個女人雖然很瘋,傳聞裏囂張跋扈隻會給她丈夫惹事,但實際上並不壞。我把她拍好了,她要給我一個五星好評,我們就能順利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國內了。”
“而且,她隻說了讓我去,如果你跟著去,讓她不高興的話,說不定會更加不利於我們離開。”
劉業也道:“他們這裏的每個人都是瘋子。”
林木無奈,隻能這樣。
“你一定注意安全。”林木還是不放心。
詞螢雪道:“我會的。”
詞螢雪一打開房門,一個男人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詞螢雪跟著他出了門,上了車,一路到了沙灘。
不得不說德裏西可的風景真的很美。
誰能想到呢,這般文明落後的地方,卻有著最多的金錢,最濃烈的欲望,和最美麗的海岸線。
詞螢雪來到沙灘上的時候,才剛好八點五十。還有十分鍾,才到約定的時間。
好險!沒有遲到。
為了把接下來的事做好,她開始調試機器。
天氣很好,朝陽很美,霞光燦爛。如果不是遇到眼前這些破事,詞螢雪真想拉著林木在這麽美的沙灘上奔跑,讓海風把他們的笑聲吹到很遠的地方去。
機器剛調試好,餘光就看到有人來了。抬眼看過去,正好看到一個穿著白色吊帶裙的女人朝著這邊走來。
她……好漂亮!
鬱菲一直都很漂亮,隻是她的身份,她的危險,讓人在見到她的時候,總是不敢直視她的漂亮,也不敢欣賞這份漂亮。
她在簇擁中走向潛水艇,連看也沒看攝影師詞螢雪一眼。
“詞小姐,你上這艘潛水艇。”有人提醒詞螢雪。
詞螢雪這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跟著上了潛水艇。
潛水艇開向大海,詞螢雪卻感覺有些壓抑。這種過分的壓抑,像是死神在慢慢靠近。
她隻是憑借經驗在拍攝,已經完全失去了對風景的欣賞和對美的感受。
鬱菲所在的潛水艇跟她保持著可見的距離,她拍攝技術的確很好,可以隔著玻璃,把對方的樣子拍下來。
不過,“模特”麵無表情,拍來拍去都是一個樣子。
過了好一陣,詞螢雪看見了一大片珊瑚。
她想起那天鬱菲跟她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心裏有些咯噔。她捉摸不透鬱菲的意思,但是,突然覺得她白色的裙子和一大片紅珊瑚很搭。
像美麗的雪花落在血泊中……
詞螢雪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到這個句子。
突然,她視線一顫,腦袋嗡的一下要炸了似的。
視線裏,鬱菲離開了潛水艇,隻身進入了海水裏。
強大的氣壓讓她難受,但她強忍著,努力轉過身,朝著詞螢雪的方向微笑。
這一幕是詞螢雪完全沒有想到的。
但是……
震撼之餘,她還是下意識地拍下了照片。
照片裏,一襲白裙的鬱菲,慘白的微笑,清冷得像一縷殘缺的月光。
她的身體撞在珊瑚上,被珊瑚撕開一條口子,鮮紅的血染紅了海水……
詞螢雪想起她之前說的話,“紅色的長尾裙,慢慢地褪下,顯露出空洞的白。生命被糅合,被熄滅,被重生……”
原來……紅色的長尾裙,指的是血……
是她的血,也是那個男演員的血,是她的愧疚,也是男演員的無辜。
她的身體像紙片,遠去,沉去,離開了詞螢雪的視線。
詞螢雪再也拿不穩相機,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想拉住她。
可是……潛水艇卻慢慢返回,慢慢向上。
一輛單人潛水艇強勢而來,與詞螢雪所在的潛水艇擦肩而過。
雖然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但她還是看清楚了,來的人正是海曼。
海曼的潛水艇直追而去,深入珊瑚深處。
詞螢雪回頭細看,卻什麽也沒看見。
她被送出海麵,回到了沙灘上。
人在雙腳實實在在地踩著地麵的時候,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踏實感。
詞螢雪心緒複雜,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詞小姐,相機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這話,正是詞螢雪所想要的。
她回頭看了一眼大海,緊接著就朝著沙灘外的大路跑去。
早上朝霞如火,這會兒竟下起了雨。
熱帶的雨總是很急,劈頭蓋臉地淋一身。
詞螢雪一路奔跑,隻想快點見到林木。
她想起鬱菲在聽她講她和林木的故事時,那雙眼睛裏流轉的情感。如果可以,也許鬱菲希望她和海曼永遠活在攜手前行的新婚前兩年,像普通情侶那樣過一生:
柴米油鹽,煙火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