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螢雪一路趕回了別墅,推開房間的那一刻,她滿眼欣喜。
“林木,我們可以回去了!”
此地凶險,所有的事情都遠遠超出了他們所能掌控的範圍,唯有離開,另尋辦法才是最好的選擇。
房門推開,空無一人,地上東西淩亂。
“林木……”
詞螢雪的腦袋一片空白。
樓下傳來動靜,她立馬轉身,跑到回廊處往下看去。
兩位中年傭人經過,目不斜視,似乎並不把詞螢雪的存在當一回事。
詞螢雪匆匆跑下樓,攔住他們。
“我的朋友們呢?被帶去哪兒了?”
詞螢雪急得都要哭了,兩位傭人卻毫無表情地說:“先生的事,我們不該過問,也絕不會過問。”
兩人徑直走了,留下無助的詞螢雪。
“是海曼……”
詞螢雪的心裏湧起巨大的不安。
她朝著門外跑去,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哪怕把德裏西可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林木。
那些和林木在一起時發生的一切,都像電影回放似的浮現在腦海。他們第一次遇見,第一次爬山,她為他吃醋,他背她下山,他在地震裏舍身忘死,他在一次次凶險中拿生命保護她……
此次,異國他鄉,孤立無援,他們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剛跑到別墅大門口,兩堵“高牆”就攔住了她。
肌肉要把西裝撐爆的安保攔住了詞螢雪,黑著臉,跟個閻王似的。
“詞小姐,這裏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詞螢雪的眼裏噙滿了淚,不顧一切地催問他們:“我的朋友們呢?他們在哪兒?如果你們要關押我們,就把我們關押在一起。”
兩個人並不理會詞螢雪。
詞螢雪在稍微冷靜了些之後,想明白了,目前她唯一能做的隻有等。
等海曼先生回來。
當然,從他這樣的活閻王手裏,很難活下來,更難解救林木和劉業。她隻能寄希望於鬱菲沒死。
這是不可能的,她親眼看到鬱菲在海裏痛苦的樣子,看到豔紅的血在水裏蔓延開……
她感到寒冷,身體冰涼。
不知道過了多久,待在小房間裏的她終於又聽到了樓下傳來動靜,像是有人回來了。
是海曼先生嗎?
她急匆匆地從房間裏跑了出來。
站到回廊上,往下看去,看到一群傭人像是遇到了大麻煩似的,匆匆忙忙地穿梭,手忙腳亂地往院子跑去。
詞螢雪趕緊走到窗戶邊,把臉貼著窗戶,視線朝遠方眺望出去,看到大門口停著一輛保姆車,幾個人急匆匆地上了車,離開了。
出了這種事,鬱菲被安排到醫院搶救,她最親近的幾個服侍者需要趕去,以備需要。
詞螢雪好不容易按捺下來的心又狂亂起來。
如此凶險之地,生死總是在一線之間,她真怕再等下去,看到的就隻能是林木和劉業的屍體。
一股氣血往詞螢雪的頭頂衝去,她不顧一切地往樓下跑去,衝向大門。
剛到大門口,就被兩個壯漢給攔了下來。
正是先前攔詞螢雪的兩個人。
“滾遠點!”他們對詞螢雪一點兒也不客氣。
詞螢雪還是不顧一切地往外衝,嘴裏喊道:“除非你們告訴我,我的朋友們在哪兒,否則我會一直往外跑。”
她知道自己在這裏並沒有話語權,稍有不慎就可能遭來殺身之禍。對於這些人來說,殺了她簡直易如反掌。
盡管心急如焚,她也清楚地知道,在沒有得到海曼先生的命令時,他們是不會殺她的。
隻要有一口氣能活,她就決不能放任林木不管。
她想,如果林木此刻還活著,也一定特別擔心她的安危。
一位中年傭人,看到詞螢雪不依不饒不罷休的樣子,覺得太吵,給管家遞了個眼色,便從車上下來。
她來到詞螢雪麵前,“如果還想見到他倆的話,就安靜一點。”
詞螢雪知道,這個女人是目前唯一能幫她的。從她的神情來看,她也不可能透露許多,一切都得靠詞螢雪自己。
“他們已經沒有在這個院子了對不對?”
詞螢雪盯著女傭人的臉,唯恐錯過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他們被帶去了什麽地方?”
“這個地方我們之前去過對不對?”
詞螢雪終於忍不住,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問:“在海曼研究園對不對?”
傭人不安地蹙眉,回頭看了一眼車,“你好自為之,我走了。”
詞螢雪站定在原地,認真地複盤著剛才傭人的反應。
“在研究園……”詞螢雪在心裏下了判斷。
海曼研究園是何等凶險的地方,詞螢雪再清楚不過。
怎麽辦?她心亂如麻。
突然,一個問題跳入她的腦海:為什麽海曼先生讓人帶走了林木和劉業,唯獨把她留了下來?
是因為鬱菲的關係嗎?
因為她為鬱菲拍照片的關係?因為鬱菲對她有過一絲心軟仁慈?
要怎麽做才能讓鬱菲這張護身符再靈驗一次?
詞螢雪抬起頭,看向身邊的壯漢。
“我有話想對海曼先生說。”
壯漢並沒有理會她,就像沒有聽見似的。
“是你們夫人跟我說過的話,我想,也許你們先生會很想知道。”
壯漢眉心動了下,但還是沒給予任何反應。
詞螢雪沒想到這一招失敗得這麽快,隻能沮喪地重新走回房間,繼續等待。
當她剛要走進房間大門,就聽見身後傳來壯漢的聲音:“你,跟我走!”
詞螢雪的心跳像漏了一拍,身體猛的一頓。
她回頭看去,一輛車停在門口,壯漢站在車旁邊,對她招手。
這一招起作用了,詞螢雪朝著車跑去。
其實,鬱菲什麽也沒跟她說,她純粹是為了想騙他們把她帶到海曼先生麵前。
隻有見到了海曼先生,才有辦法和林木他們待在一起。
也許有人會覺得她傻,眼下局勢複雜危險,她先回國再搬救兵來救林木等人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
根本來不及。
詞螢雪毫不猶豫地上了車。
車開得很快,像催命似的。本來從不暈車的詞螢雪,也熬不住,差點兒暈死過去。
終於,在詞螢雪快熬不住的時候,車猛的刹車停在了一家醫院門前。
三分鍾後,詞螢雪在兩名壯漢的“陪同”下乘著電梯來到了醫院的八樓。
他們把詞螢雪帶到了一間空無一人的房間,守在門口。
十分鍾後,一個高瘦的男人走進了屋內。
正是海曼先生,薄薄的無框眼鏡下,那雙眼睛釋放著危險的信號。眉頭微皺,任誰也看得出他很努力地壓製著情緒。
“說吧。”海曼先生開口了。
詞螢雪是騙他的,該說些什麽才不至於穿幫?
“我可以說,但我想先見到我的朋友們。”
詞螢雪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敢跟這樣一個惡魔討價還價。
她怯怯地看著海曼先生那張臉,唯恐他發動雷霆之怒。
“我想見到他們,哪怕死也要跟他們死在一起。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夫人說給我的一切都告訴你。”
詞螢雪的腦袋一片空白,不顧後果,不顧生死。
“好。”海曼先生竟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