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聚鬆鶴院,送別即將去白馬寺的沈氏,就連病中的蘇德仁也來了。
沈氏把大丫叫到身邊,給她介紹家裏的這些人。她是外祖母,蘇德仁是外祖父,蘇錦瑟是大姨,蘇寶明是舅舅。
蘇芩秋還是第一次見到蘇寶明,格外多打量了幾眼,隻見他麵色蠟黃,嘴唇泛烏,一看就有不足之症,難怪很少出來見人。
沈氏叮囑過大丫要聽蘇芩秋的話,交代蘇錦瑟:“我不在的這幾天,你老老實實在家抄女誡,等我回來要檢查。”
看來她這幾天,要跟坐牢沒什麽分別了。蘇錦瑟不情不願地應了。
沈氏見白姨娘也在,有點驚訝:“你昨兒才挨了板子,今兒就能行動自如了?”
白姨娘照實答道:“二小姐送的金創藥很管用,我的傷已經不疼了。”
蘇錦瑟馬上陰陽怪氣起來:“白姨娘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如今有倚仗了。”
白姨娘百口莫辯,心裏頭難受死了。她今兒要去見顧興國,昨天才用了蘇芩秋的金創藥,早知道蘇錦瑟會生氣,她就不用了。都怪蘇芩秋,不知是吃錯了什麽藥,非要親近她這個生母,害她跟蘇錦瑟的關係越來越差了。
沈氏心裏也不好受,蘇芩秋當白姨娘是親娘,對她這麽好。她更是一刻鍾都不想耽誤了,立馬起身,出發去白馬寺。
眾人把沈氏送到大門口,目送她的車駕遠去,各自散了。
蘇芩秋帶著大丫回到藍田院,換了身衣裳,準備帶大丫去醉仙樓。
這時三七興奮來報:“夫人,沈公子來了!”
“我師兄?”蘇芩秋問。
“嗯嗯嗯!”三七連連點頭。
“快請進來!”蘇芩秋也高興起來。
沈知書跟著三七進了門,明明是風塵仆仆的樣子,但一如往常般風度翩翩,溫潤如玉。
蘇芩秋高高興興地請他坐了:“師兄怎麽來京城了?”
沈知書溫和地笑了笑:“不是你托鏢局給我捎了信?”
“我是讓你把解藥給鏢局,給我送來。”蘇芩秋嗔道。
沈知書攤了攤手:“你托寧遠侯采買的藥材,一共製成了十粒解藥,而啞巴要想開口說話,正好需要十粒,哪有多餘的藥勻給你?要不啞巴的毒先不解了?”
“那不成。”蘇芩秋想了想,“侯爺正好給了我十萬兩銀票,要不你先拿去用,等我以後賺了錢,再把這虧空補上。”
他們……還有以後?
沈知書頓了頓:“你和師父的約定,可還作數?”
蘇芩秋點頭:“自然作數,侯爺把和離書都給我了。等我報完仇就走,但現在還不到時候。”
沈知書的眼裏有了光:“那你拿筆墨來。”
蘇芩秋讓三七取來文房四寶,給他磨了墨。沈知書提筆,寫下了一張紙條。
蘇芩秋探頭要看,可沈知書動作很快,不等她看清,就把紙條揣進了袖子裏:“銀票拿來,我會親自采買藥材,盡快製好解藥。”
蘇芩秋馬上讓三七取來銀票,交給了他:“師兄打算在京城留多久?你下榻在哪裏?要不我安排你去寧遠侯府住?”
“你不必操心我。”沈知書道,“我這次來,就不走了。師父已命我關了鄂州的杏林堂,打算在京城另開一家。我現下住在師父那裏,等你有空,我帶你去。”
杏林堂要搬到京城了?她賺錢的路子這不就來了嗎?蘇芩秋高興極了:“師父在京城?”
沈留白點頭:“師父自從進宮為熹妃娘娘治病,就留在京城一直沒走。一來熹妃娘娘的病很棘手,短時間內治不好;二來師父說,要親自盯著你,直到你和離,免得你臨陣反悔。”
熹妃娘娘?上一世,她依稀聽過這個人,似乎有些故事,但具體如何,她有點記不清了。
蘇芩秋問道:“熹妃娘娘生的是什麽病,連師父都覺得棘手?”
沈留白苦笑:“並非什麽疑難雜症,隻是厭食症而已。師父為了哄著熹妃娘娘多吃幾口飯,什麽招都使過了,全都不管用。這幾天,他老人家自學了雜耍,天天進宮彩衣娛熹妃,隻求熹妃娘娘能開心點,開一開胃口。”
一個厭食症,都把她師父逼成這樣了?蘇芩秋想象著賀蘭鯤雜耍的樣子,忍不住地樂:“有機會我一定要進宮去看看。”
這時大丫抱著狗跑了進來:“娘,咱們什麽時候去醉仙樓呀?”
“馬上。”蘇芩秋把她摟到身邊,給他介紹沈知書,“大丫,這是娘親的師兄,你可以叫他沈舅舅。”
“沈舅舅!”大丫甜甜地叫了人。
“大丫真乖。”沈知書摸了摸她的頭,取出一個金項圈,給她戴上了。
蘇芩秋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他剛到京城就聽說了,因此來信陽侯府前,特意給大丫準備好了見麵禮。
蘇芩秋看了看金項圈,向沈知書道謝:“讓師兄破費了,等師兄在京城把杏林堂開起來,賺了錢,記得給咱們再買一對配套的小金鐲。”
“你倒是不跟師兄客氣。”沈知書笑了起來。
他有多久沒見到蘇芩秋如此輕鬆自在了?自從她嫁給顧遠風,他就再沒見她笑過,如今她終於恢複往日的活潑了。
這是不是說明,寧遠侯把她照顧得很好?沈知書不願意深想:“你們要去醉仙樓?”
“是。”蘇芩秋回答,“我跟侯爺約好了。”
寧遠侯也要去?正好。沈知書問道:“把我帶上如何?正好我也有些餓了。”
蘇芩秋笑著點頭:“師兄來了,我自然是要管飯的。待會兒我和大丫負責點菜,師兄負責付錢。”
“我可沒錢,待會兒把我押那兒吧。”沈知書笑著把大丫和狗一起抱了起來。
三人一狗,一起出了門,蘇芩秋和大丫帶著狗乘車,沈知書騎馬,一起到了醉仙樓。
長戟把他們帶到了二樓的雅間。
顧澤夕見著沈知書,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他們一家三口的聚會,怎麽還摻了個外人?
蘇芩秋指了沈知書,笑著問顧澤夕:“侯爺可還記得我師兄沈知書?您在鄂州時見過他。師兄千裏迢迢從鄂州來找我,我怎麽著也得請他吃頓飯,所以把他帶來了。侯爺若是介意,我帶他去別處吃也行。”
什麽意思?她帶著女兒和師兄去別處吃飯,把他一個人丟下?顧澤夕啜了口茶,覺得有點酸,半晌才道:“夫人的師兄,就是本侯的師兄,師兄遠道而來,本侯自當盡地主之誼,來人,多添副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