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侯爺。”沈知書向顧澤夕道了謝,在蘇芩秋的招呼下入了座,很自然地把大丫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夥計開始上菜,顧澤夕不動聲色地給長戟使了個眼色,長戟馬上把大丫最愛吃的幾個菜,擺到了顧澤夕麵前。
大丫年紀小,藏不住心事,眼巴巴地朝顧澤夕麵前看。
“想吃?”顧澤夕朝她招手,“來。”
大丫歡快地跑向了顧澤夕,顧澤夕順勢將她抱起,放到了自己腿上,這才跟沈知書說話:“沈公子怎麽想到來京城了?”
沈知書答道:“我來看看師妹,順便幫她點忙。師妹有樁事,挪用了侯爺十萬兩銀子,算是我欠侯爺的。”
他說著,取出之前在藍田院寫的那張紙條,起身放到了顧澤夕麵前:“這是欠條,侯爺收好。三個月內,我必將銀子還您。”
蘇芩秋花了他的銀子,卻要由沈知書來還?顧澤夕抬頭看向了蘇芩秋:“這是夫人的意思?”
蘇芩秋現在才知道沈知書寫的是欠條,不過她欠的銀子,怎能由他來還?她連忙道:“算我欠侯爺的。”
那銀子本來就是他送給她的,還什麽還?真不拿他當自家男人?顧澤夕拿起欠條就要撕,忽然想起一件事,臨時改了主意,把欠條丟給了蘇芩秋:“回頭換你自己寫的欠條來。”
沈知書出聲阻止:“侯爺,我寫的欠條,跟師妹的欠條是一樣的。”
“一樣,一樣。”顧澤夕夾了一筷子菜,喂大丫,“隻不過,這是我們夫妻間的小情趣,還望沈公子成全。”
夫妻?沈知書忽然覺得自己特別多餘,猶豫再三,還是起身告辭:“侯爺,師妹,我忽然想起還有事,飯就不吃了。”
蘇芩秋要留他,但沈知書已是起身,腳步匆匆地走了。
“師兄這是怎麽了?”蘇芩秋滿頭霧水,“就算有事,也不能不吃飯吧?”
大概是知難而退了吧?顧澤夕唇角微翹,又怕蘇芩秋看出來,趕緊壓下了:“或許是因為事情太急吧。”
可能也許大概?蘇芩秋沒多想,換了話題:“侯爺,您可知道宮裏的熹妃娘娘?”
顧澤夕頷首:“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之一,本侯自然知道。”
“那您可知道,她為何患上了厭食症?”蘇芩秋又問,“聽師兄說,我師父在給熹妃娘娘治厭食症,但治來治去毫無起色。”
“她那是心病,你師父如何治得好?”顧澤夕道,“熹妃娘娘進宮前,是成過一次親的,還生了個女兒。後來她被休,女兒留在了前夫家。等她進宮做了皇上的妃子,回頭再去找女兒時,發現女兒竟被前夫和前夫新娶的妻子趕出家門,不知所蹤了。熹妃娘娘思女成疾,這才患上了厭食症。她這病,治不好,你趁早勸你師父找個借口抽身吧。”
原來是這樣?這個緣故,她上一世好像也聽過……她得再想想……蘇芩秋琢磨著,隨口回應:“多謝侯爺提醒,我抽空去拜訪一下師父,跟他說說這事兒。”
顧澤夕還在想那張欠條,越想越覺得心裏堵得慌:“你跟你師兄,是如何認識的?”
蘇芩秋微笑著回憶往昔,講了她跟師父和師兄相識相伴的那些年:“我和師兄從小一起長大,有好吃的,師兄總是讓著我;我闖了禍,師兄幫我扛;何嬤嬤打我,他偷偷去幫我出氣……”
她說著說著,又黯然神傷:“後來因為我嫁給顧遠風,氣跑了師父,和師兄也很少見麵了。”
敢情還是青梅竹馬,顧澤夕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蘇芩秋說著說著,從袖袋裏掏出一塊隻有指甲蓋大小的玉來:“這是七歲那年,初見師兄時,師兄送我的玉,也是我這輩子收到的第一件禮物,我一直留到現在。”
該不會是定情信物吧?顧澤夕心裏犯嘀咕,故作不在意,忽然卻想起一件事來。
四年前,他神智不清地跟蘇芩秋過了一夜後,好像迷迷糊糊地掰下了一半玉玦,塞進了她手裏。
後來他是因為大丫,才確認了蘇芩秋的身份,就把玉玦的事兒給忘了。
他還記得,那一半玉玦,是隻鴦,他留下的那一半,是隻鴛,合在一起,恰好是一對兒。
倘若蘇芩秋還留著那塊鴦玉,豈不就能證明他是大丫的爹了?
顧澤夕按捺不住的激動,故意道:“你師兄送的這塊玉,也太寒磣了,你就沒好點的?”
“好點的玉?”蘇芩秋搖頭,“還真沒有。我隻喜歡金子。”
沒有?他的鴦玉呢?顧澤夕滿腹狐疑,正要再問,大丫忽然指著牆角,一聲驚呼。
蘇芩秋和顧澤夕順著她所指一看,板板竟不知何時,把木牆刨出了一道縫。
大丫把板板抱起來,擔憂得不得了:“板板闖禍了,怎麽辦呀?”
“不怪它,怪醉仙樓的隔牆質量不好。”在顧澤夕眼裏,這根本不叫事兒。
忽然一陣不可描述的聲音傳來,嗯嗯啊啊。
顧澤夕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牆破損了,不太隔音了,這聲音,是從隔壁的雅間傳來的。
蘇芩秋迅速捂住了大丫的耳朵。這誰啊?怎麽都跟顧遠風和蘇錦瑟一樣,愛在醉仙樓裏做那種事兒?
顧澤夕繞到蘇芩秋身後,也去捂她的耳朵。蘇芩秋卻抬起胳膊,把他的手扒開了。
顧澤夕貼到她耳邊:“你愛聽這個?今夜本侯去藍田院,聽咱自己的。”
蘇芩秋沒理他,側耳又聽了一會兒,才道:“這聲音有點耳熟。”
是麽?顧澤夕也留神聽了起來,片刻過後,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顧興國!”
“白姨娘!”
道貌岸然的顧興國顧族長,竟在醉仙樓跟白姨娘**?!
兩個看似八杆子打不著的人,是怎麽湊在一起的?
他們一個是寧遠侯府的血親,力挺顧遠風;一個疑似蘇錦瑟的親娘,亦維護著顧遠風。冥冥之中的一些事,好像都串得起來了。
顧澤夕跟蘇芩秋對視了一眼,再次不約而同地開口——
“走,去抓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