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侯哪知道?本侯又沒去聽牆根。”顧澤夕思考著白天鑽她被窩的可能性,回答得有點心不在焉。

可惜了,早知道讓他去聽聽了。蘇芩秋遺憾著,問他道:“侯爺一大清早來信陽侯府,可是有事?”

自然有事,一來看看她有沒有受欺負,二來想跟她生個孩子。顧澤夕想著想著,就脫了鞋:“信陽侯夫人驟然倒下了,府裏再沒人護著你,可有人趁機給你氣受?”

蘇芩秋留意到了他的小動作,迅速下了床:“我昨兒一回來,就幫白姨娘奪了掌家權,現在闔府上下都以為我跟白姨娘一條心,上趕著巴結我呢,哪有人敢給我氣受?不過,您記得叫淮南王多關心一下蘇錦瑟的動向,及時告訴我。我很怕蘇錦瑟太蠢,根本找不出白姨娘的破綻。”

顧澤夕遺憾地看著空下來的被窩,應了一聲“好”。

蘇芩秋快步進了淨房。她最近晨吐頻繁,幾乎每天起床都會幹嘔。

果然,剛進門,就一陣惡心反胃,她趕緊關上門,趴到了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

顧澤夕耳朵靈,隔著房門還是聽見了。他下意識地要去問,想了想,又收回了腳,出去了。

院子裏,朱颯在晨練舞劍,旁邊有個麵生的小丫鬟,站那兒侯著。

顧澤夕上前,對朱颯道:“夫人吐了,你快去請個大夫來。”

朱颯收起劍,回道:“夫人這是咽炎,老毛病了,她已經給自己開過藥方了,不必請大夫。”

咽炎?以前怎麽沒見她犯過?之前她在寧遠侯時,倒是也吐過一回,她說是大丫做的菜,讓她吃壞腸胃了。

顧澤夕狐疑著,故意道:“本侯早讓她保養嗓子,她就是不聽。她自從回娘家,這毛病犯幾回了?”

“有那麽幾回吧?最近頻繁些,大概是嗓子用多了。”朱颯答道。

咽炎能嘔吐得這樣頻繁?顧澤夕將信將疑,轉身回了屋。

蘇芩秋已經吐完,收拾好了自己。

顧澤夕留神打量了她幾眼,除了嘴唇有點泛白,一切如常。

三七進來幫蘇芩秋梳了頭,朱颯領了個小丫鬟進來,正是剛才院子裏的那個。

那小丫鬟給蘇芩秋行了禮,道:“二小姐,奴婢珠串兒,是大小姐屋裏的丫鬟。剛才風少爺帶著沈姨娘,去了大小姐那裏,說是待會兒要來給二小姐請安,大小姐讓奴婢來問問您見不見。”

這麽點小事,還特意來問,真不像蘇錦瑟的做派。她這是希望她不見,好讓沈慧茹沒臉吧?

那她怎麽可能讓她如願?蘇芩秋當即道:“叫他們過來吧,正好侯爺也在。”

珠串兒應了一聲,轉頭去了。

沒一會兒,顧遠風就帶著沈慧茹來了,後麵還跟著個拉著臉的蘇錦瑟。

顧遠風和沈慧茹給蘇芩秋夫妻行了禮,問了安。

沈慧茹在顧遠風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接過丫鬟手裏的一隻木匣子,遞給了蘇芩秋。

她壓根就不想來信陽侯府,是顧遠風押著她來的,說是要讓大家都看看,他們圓房了。她真不知道,這有什麽好宣揚的,她要不是被蘇錦瑟算計了,怎麽可能委身於他!

蘇芩秋打開匣子,裏頭赫然是一塊喜帕,潔白的綢子上,鮮血點點。

他們圓房了?!怎麽圓的?莫非兩人串通好了,偽造了一塊假喜帕?蘇芩秋留神觀察沈慧茹的表情,又覺得不像。

她困惑著,把匣子遞給了蘇錦瑟:“你也看看。”

蘇錦瑟接過匣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顧遠風已經是廢人一個,他們是如何圓的房?莫非是熄了燈後,另找了個男人來代替?可她懷了野種後,他的反應明明那樣大,又如何甘心自己給自己戴綠帽?

她胡亂猜測著,把匣子還給了丫鬟。她回娘家前,特意留了兩個嬤嬤看守院子,回頭就給她們遞話,讓她們盯著楓林院。她倒要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遠風滿意地收起匣子,跟蘇芩秋和顧澤夕聊了幾句沈氏中毒的事後,帶著沈慧茹走了。

蘇錦瑟急著去給寧遠侯府留守的婆子遞消息,也匆匆忙忙地走了。

顧澤夕本想多留一會兒,但長鉞打發人來請,說是有急事,他隻好戀戀不舍地回去了。

接連兩天,顧澤夕都沒半夜來爬牆,白天也沒見來。

這日早上,蘇芩秋坐在廳裏,有一搭沒一搭地陪大丫玩抓沙包,眼睛卻不住地朝外瞟。

春紅抿著嘴笑:“夫人是在盼侯爺嗎?”

蘇芩秋愣了一愣,不自覺地紅了臉。真是的,習慣成自然了,以前他天天來,她防他像防賊,如今驟然不來,倒像是缺了點什麽了。

捫心自問,如果沒有那位白姑娘,她會留下來嗎?應該會吧。畢竟像他這樣的好男人不多見,像謝氏那樣的好婆母更罕有。

就算不留下來,也一定把他拐走,一起去看大漠孤煙,長河落日。

隻可惜,人生沒有那麽多如果。

蘇芩秋輕輕撫摸小腹,自嘲一笑。

三七忽然進來,稟道:“夫人,您‘幫’白姨娘奪了管家權才幾天啊,蘇姨娘就跟她鬧起來了。”

“怎麽回事?”蘇芩秋饒有興趣地問。

三七比劃著道:“大廚房的廚娘,為了巴結您,苦練鄂州菜,一不留神做多了,就給蘇姨娘送了去。蘇姨娘大發雷霆,找白姨娘鬧了一場,還把白姨娘之前給她的何嬤嬤還回去了,說是要跟白姨娘劃清界限。”

劃清界限?她這是開始出手了吧?蘇芩秋心下明鏡兒似的:“別管她們,由她們鬧去。”

“是。”三七應著聲兒,抬頭朝外看了一眼,“夫人,沈公子來了。”

蘇芩秋一看,還真是沈知書。她趕緊起身相迎:“師兄不是在幫我製解藥麽,怎麽有空上我這兒來了?”

“解藥不製好,我怎敢來見你。”沈知書取出個小匣子,遞給了她,“這解藥,我做了改進,至多服用五天,就能解毒,恢複說話的能力。”

蘇芩秋接過匣子,交給三七收好:“辛苦師兄了。”

“跟師兄都這麽客氣?”沈知書嗔怪了一句,又道,“師父讓你明日吃過午飯後,上他那兒去,說是熹妃娘娘回來了,他要帶你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