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彪果真害怕了,那懼怕的眼神是隱藏不住的。
崔誌強忍不住笑了,他偷偷瞥了一眼民警。警察故作鎮定,咳嗽兩聲,接著嚴厲地批評道:
“李彪彪,你好大的膽子!你給我聽好了,你這就是嚴重的犯罪,完全可以關兩年班房!但念你是初犯,認錯態度好,這次就罰你爹賠償李文歸家的草垛損失費!”
李彪彪嚇了一跳,剛要辯解:“你不是說……”
民警一揮手,打斷了他:“閉嘴!彪彪被鎮住了!”
“走!回!”兩位民警故作生氣,走過去瞪了李大頭一眼,冷冷地說:“把人家的損失費一分不少賠上!不然叫你坐班房!”
李大頭看出來了,一位民警朝他使了個眼色,很明顯,他們是給傻兒子演戲。
出門,民警又回頭,指著李彪彪說:“你給我記好了,下回要是再敢胡作非為,直接拉到山溝溝裏槍斃了喂狗!”
李彪彪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嚇得雙腿直打哆嗦:“不,不敢了,真不敢了!”
民警走了,李大頭拍著炕沿故意哭喪起來:“我怎麽這麽命苦哇,被一個傻子害死了,還不如叫我蹲班房去呢!”
李彪彪心疼爹,他也哭了,安慰道:“爹,對不起,下次再也不敢了!公安剛說了,下次會槍斃了我的。”
屋內,李文歸父子還沒走。李大頭拉著李望宗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他老哥呀,真是對不起,彪彪一時糊塗,把你家草垛給燒了!你放心,錢的事我一分不少賠償給你!主要是這以後哇,我在李家崖無顏麵見父老鄉親!”
李望宗看得明白,這不過是公安同誌剛才教訓彪彪的說辭,既然找到幕後凶手了,賠償的事一定由韓全生來承擔。
氣氛已經烘托到這份上了,老爺子隻好順勢“教訓”起李大頭來:“喂,我說老李頭,你啥意思?當初是你舔著臉求我接管李家崖的事務,怎麽,你突然反悔了?你好好告訴你兒子,是不是我逼著你讓位的?
“老李頭,我發現你真是個卑鄙小人!人前一套背後一套,這是何必呢?你我都活了大半輩子,怎麽說話不算話?我警告你,錢一分不少的賠償給我,不然我立馬去告官,把你家彪彪抓起來,要不你替他去坐牢!”
話音剛落,李彪彪衝上前,張開雙臂,護住父親,他哭著哀求道:“叔,對不起,我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錢的事,慢慢還行不?家裏也不富裕,求你高抬貴手,放過爹吧!”
“放過他?你想的美!我放過了你爹,生活能放過我嗎?同樣是人,你咋變得這麽自私呢?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殺人放火,多嚴重的犯罪,你不知道嗎?”李望宗“不依不饒”,衝著傻子吼道。
彪彪“撲通”一聲跪下,雙手拉著老爺子的衣襟,求他原諒爹一次。彪彪哥也在,他什麽都清楚,為了配合演戲,也跪下來求李望宗。
李文歸覺得演戲到了火候,點到為止,效果最佳。他出麵了,上前一把推開李大頭,氣憤地罵道:
“你要是不滿,就把村長的位子要回去,我爹還不稀罕呢!你記住了,這事沒完,如果還敢造次,我一定把你和傻子一起送進班房!”
說完,他給爹使了個眼色,一把拉著爹出門了。院子裏,他還罵罵咧咧的。
這回,彪彪算是看清楚了,這事真的鬧大了。爹賠錢不說,還麵臨著還不上之後繼續刑拘的可能!
“韓全生,你個王八蛋,老子跟你沒完!”突然,彪彪憤怒地喊了一聲。
爹嚇了一跳,趕緊扶起孩子,勸他說:“好了,錯已經犯下了,咱不能做縮頭烏龜,慢慢給人家還上。彪彪,以後千萬不敢做傻事了,你還年輕,討不討老婆了?你真傻!”
提起討老婆的事,彪彪兩眼放光芒,他心裏咯噔一下,心想,把這茬事還給忘了,的確,他還年輕,如果名聲臭了,將來還怎麽討老婆?
當然,誰都清楚,對這樣一個不能明辨是非的半腦殼,誰家的姑娘會往火坑裏跳呢?
李文歸父子回到家裏,聽見屋內鬧哄哄的,好像有人。進門一看,竟然是崔誌強他們。
“你們都在?”李文歸驚訝地問。
“事情還沒辦完,去哪裏?”崔誌強笑了。
“真是個傻子,為了幾包煙,就敢燒了人家的財產,真是無可救藥!”一位公安民警很無語。
“教育的效果已經達到了。臨走前,我和爹也演了一出戲,好好教訓了一下傻子,他當真了,跪下來求著我們原諒他,我說你做夢!”李文歸笑著說。
“言歸正傳。我很困惑,老韓為什麽要無緣無故地報複你,李文歸,你好好說說這是為什麽?”崔誌強皺著眉頭問他。
“韓全生,老韓——他為什麽要陷害我?我也很納悶!那陣子彪彪說了真相,隻說老韓教唆他放火,也沒說明為什麽要這麽做,隻把動機歸於李大頭丟了村長的位子!”李文歸很疑惑。
“平日你們來往不?”一位民警問。
“來往,但不多,誰都沒得罪過誰呀。我實在想不起來,那個細節得罪過老韓。他是賣農藥的,我是收土豆的,這生意八竿子打不著啊,咱也沒搶了人家財路哇!”李文歸百思不得其解。
“有個細節你們注意沒?彪彪說,自從你在街上開了鋪麵以後,老韓對他更加熱情了。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看不慣你一夜暴富的事實,純屬嫉妒呢?”崔誌強說。
爹點點頭,他是懂人性的,他說:“人性有陰暗麵,人一旦壞起來,比狼狗都可怕!今年訂單款下來的時候,我再三叮囑老三不要聲張,這小子就是藏不住事!我時常不是跟你們說: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嗎?”
李文歸歎了口氣,低下頭陷入了沉思。關於人性的險惡,他算是見識了,見不得你好,又笑話你窮,真是讓人無奈!
妻子郭曉英站在門口,她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事跟老韓的女人有關係?”
此話一出,眾人愣了。爹問:“怎麽說?”
郭曉英咳嗽了一下,說:“隻是個人推測,文歸莫要生氣啊!龍窯街上,老韓的女人天生麗質,四十出頭的人,看著跟三十歲一樣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