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夜的悸動
雪越下越大，天氣預報中提到的中到大雪似乎得到了印證。
這時街上已經沒有太多人，凹凸的腳印很快被新鮮的大雪覆蓋，一路走來，似乎隻有身後兩排腳印。
際葉皓跟著蘇源在大街上晃悠了一個鍾頭，兩人間短暫而暖暖的時刻，仿佛這天空中不斷飄落的雪花，當視線能看到它們時，沒幾秒鍾就落到了地麵，接著變冷，或是融化，或是與白色的大地連成一體。
雖然他的告白沒有得到理想的回應，蘇源那句“不要”，看似是拒絕了，但似乎還給他留有一絲希望。至少……他可以自以為是的認為對方是害羞了。
這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兩人走在街頭，一前一後的站在大雪中，靜靜的，昂起了頭。
見蘇源走到一個圓形的花壇前抬頭看雪，際葉皓撓了撓頭，他想如果這時候上前將她擁住，配合雪景的畫麵一定非常唯美。隻可惜這個念頭隻能在腦海中想象一下，剛才在公園中他的大膽，導致現在他連牽手的機會都被剝奪了。
蘇源靜靜看著天空中落下來的雪花，腦袋中不知道在想什麽。
生活無奈啊！不止是夕陽易逝，歲月消退，生活的本身也有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想當年她還是少年的時候，也幻想過學有所成，娶一個漂亮的老婆回家過日子。然而突如其來的變身打亂了生活的節奏。
變身之後，一切都變了。
周圍人的眼神、現實的壓迫，以及自身生理的感染，在思維的不斷拉鋸當中，蘇源從開始的不適、抗拒、留有希望。到後來緩緩的適應、習慣，學會掩飾。
在這場拉鋸中，她感覺現實的強大扭力遠遠超過她自以為的堅強意誌，在抗拒之後，她被迫服從現實。而一旦成了習慣。她承認自己或許已經輸了，現實很強大，有遠超千千萬萬個強於自己的個體。
這些個體將思維作用在她身上，適應的結果使她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或許現在的生活要比原來的好。
如果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從那個被窮養的沒少讓人譏笑的“偽娘”，一下子成了身份高貴的白雪公主。這一切難道還不能夠讓她滿足嗎？難道還是原來的她更符合她的存在？
蘇源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這是麻木，還是無奈妥協了？連她自己都覺得，現在的自己仿佛要比過去的自己更善於適應這個世界。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原因在於……她猛然發現似乎並不是討厭際葉皓對她的追求。
沒有男人追求的女人顯然不是成功的女人，蘇源反感別人對自己的追求，潛移默化中。她不反感的可能唯有際葉皓一個。
“難道自己也有些喜歡他？”
想到自己的古怪心理，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來的習慣，再到逐漸萌生一種淡淡的依賴，以至於際葉皓對她做出一些親密的動作時，她也沒有太多忤逆的念頭。仿佛……兩個人在一起玩，這些親昵的動作無須太多抵觸一般，一切都是那麽天經地義。這是逐漸被他拖下水的節奏啊！
蘇源心裏很煩惱，仿佛自己堅硬的心髒在遭受生理激素腐蝕的同時，又被際葉皓這家夥用尖銳的金屬撬棍狠狠刺破，然後撬掉了外層的軀殼一般。等到整顆心髒暴露出柔軟的一麵，難道要徹底屈從他了？
仰頭睜著大大的眼睛，一朵絨毛般的雪花落到眼睛裏，一絲清涼，還有一絲莫名悲涼的感覺，讓她在心中嗷嗷大叫了起來。
“可惡！”
明白自己已經墮落了，蘇源猛地回頭。發現際葉皓正站在兩米開外的地方看著自己，她蹲下身用兩手抓起一團雪，將它揉成雪球，然後走了過去，一把塞進對方的衣領裏。
聽著際葉皓大聲驚叫的聲音。她忽然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卻不想“噗”的一聲，一大團雪球砸在了她頭上。
愣了愣，半晌之後。
“際葉皓，你完蛋了！！”
一般來說，蘇源極少發出這種歇斯底裏的呐喊，然而現在，她惱怒、羞怒，加憤怒，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際葉皓不應該這麽欺負她！
抓起一團雪，用力揉了揉，然後放在地上滾，沒一會兒，一個足足夠籃球那麽大的雪球成形了。等蘇源製造完成，費力扛起雪球準備投擲的時候，發現際葉皓的臉已經出現在她跟前，嚇了一跳，雪球用力朝他的臉拍了過去。
際葉皓摔倒在地，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少女的身影了。他悻悻一笑，抱起地上的雪球追了上去。
……
……
十一點差五分的時候，蘇源和際葉皓終於出現在電影院的門口。
早已在那等得不耐煩的高峻與夏琳扉看到他們磨磨蹭蹭的出現，揶揄著道：“你們兩個上哪玩去了，都還知道電影開始的時間啊！”
再一看兩人明顯沾滿雪花的衣服，高峻意外道：“你們打雪仗了？”
蘇源俏臉微微一紅，狡辯道：“某個人欺負我，我們打了一架。”
“嘿嘿，原來如此！”高峻笑眯眯點頭，猛地對際葉皓怒道：“葉皓，你怎麽欺負我堂妹了，知不知道我的堂妹是要用來疼的，你看看她，頭發都打濕了，那麽冷的天，要是感冒了怎麽辦？要文鬥不要武鬥，懂不懂？”
“懂，懂！”際葉皓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仿佛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偷偷看了眼蘇源。
蘇源哪裏不知道他們在開玩笑，撇撇嘴，一把抓住夏琳扉的胳膊，對她道：“夏姐，讓他們在這裏吵，我們進去看電影。”
“哎，等等！”高峻連忙拋下際葉皓不顧。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擰眉道：“我的蘇大小姐，你到底有沒有作為妹妹的自覺，按照電影票的座位號，我跟琳扉坐一起才對。你跟葉皓湊合一下。”擠了擠眼睛，湊到她耳邊，“要給我和琳扉製造一點機會。”
蘇源愕然鬆開了夏琳扉的胳膊，高峻和她走進去之後，際葉皓拿出電影票淡笑著道：“我跟你坐一起，連座的。”
播放電影的是一個小廳。大約一百個座位，由於是午夜檔，前來觀看的觀眾並不多，直到燈光暗下來，也就三十多人的樣子。
稀稀拉拉分散著坐，而且因為播放的是恐怖片。因而前來觀看的基本上都是年輕的情侶。至於為什麽情侶會選擇觀看恐怖片，那理由僅僅從他們依偎在一起的狀態就可以看出來了。
蘇源等人的位置在靠近後排的兩側，蘇源和際葉皓、夏琳扉和高峻，彼此之間還隔著一對情侶。昏暗的燈光下，幾乎什麽都看不清。
“葉皓，你快看那邊！”電影開始後十幾分鍾，恐怖片的恐怖氣氛逐漸營造出來。一邊看電影一邊吃著爆米花的蘇源突然將嘴湊到際葉皓耳邊。手指指著前排不遠的男女。
際葉皓順著方向看過去，意外的發現居然是楊小威和莫穎。
“他們也在這？”
蘇源眯眼道：“對啊，這對小夫妻，倒是蠻有情調的，先在公園調了調情，又跑到電影院看恐怖片來了。”
耳朵旁邊傳來她沙沙咀嚼爆米花的聲音，偶爾聽到她打開可樂瓶“嗤”的放氣聲，際葉皓無奈搖了搖頭。本來按照他的設想，帶蘇源過來看恐怖片，小女生最見不得這種驚悚的氛圍。到時候便可以展現自己寬闊的胸膛與健壯的胳膊給她，摟著她一起看。
可見蘇源越看越有精神的勁頭，他知道自己的計劃無法得逞了。他得出一個讓他連連搖頭的結論：蘇源很愛看恐怖片！
有些人，明明膽子很小，但特別愛看恐怖片。越恐怖越害怕越是想看，這便是一種奇怪的獵奇心理。而際葉皓從蘇源的反應中發現，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怕，而且看得津津有味。除了偶爾出現一些乍然的畫麵讓她有些縮身子的舉動外，全程居然都是興致勃勃。
你說……就算你是真的喜歡看恐怖片，起碼也要看看場合吧，裝著害怕的樣子就那麽為難嗎？際葉皓羨慕嫉妒地看著前方已經將莫穎攬入懷中細心嗬護的楊小威，同時男人，待遇咋就相差那麽遠呢。
他手指蠢蠢欲動，透過蘇源後麵的座椅，緩緩爬行到另一側，接著慢慢下移，最終落到她那瘦削但柔軟的肩膀上。
“你不看片子看我幹嘛？”
蘇源猛地回過頭看他，意外地是對他的動作卻沒有多大反應。
“沒，沒什麽，看片……看片……”
際葉皓深受鼓舞，幾分鍾後，當他漸漸確定蘇源對他的舉動沒有反感，準備再接再厲像前麵楊小威摟著莫穎一樣將她擁入懷中的時候，蘇源忽然打掉他的手站了起來。“我要上廁所，你陪我去！”
“啊！”
“啊什麽啊，飲料喝多了。”
廁所就在小廳的外麵，大約二十幾米的地方，際葉皓跟在蘇源的後麵，在女廁門口，他停了下來。見蘇源探頭探腦的走進去，他忽然發現……蘇源也並不是真的不怕，至少她看了片子之後不敢一個人上廁所。或許她前麵的“大膽”都是裝出來的。
女廁內，解決完生理問題後蘇源對著鏡子，用冷水打了把臉，然後輕輕的揉捏了下，紅撲撲的有些可愛。她顧自陶醉了，發現自己還是喜歡女人的，可她對際葉皓又是怎麽回事，雙性戀？還是說她喜歡的女人隻是自己而已？
蘇源費解地發了會兒呆。
走到外麵，發現際葉皓正背對著站在走廊上，她突發奇想，輕手輕腳靠了過去，“嘿嘿，打劫！！”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後背，用壓低了的嘶啞聲音恐嚇著。
半夜三更，寂靜無人，尤其剛剛看了恐怖片，這種狀態應該非常嚇人才對。
際葉皓突然一個轉身，捏住了她的手，“嘿嘿，小丫頭片子學什麽不好，學別人打劫，你看看周圍，靜寂無聲，四下無人，你說我要不要劫個色先呢？”說著一臉色狼模樣的將嘴巴湊了過來。
“呃……”
蘇源突然覺得有些自投羅網，但轉爾嘴角一癟，忍不住要笑出來。
她的笑聲才剛發出來，這時一聲尖叫，原來一個三十來歲也準備上廁所的女士看到樓道間有一個壞蛋正在欺負一名學生模樣的女孩，非常具有正義感地拿起手提包朝際葉皓的頭部死命敲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