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額你隨便填。”
裴青止還在安城, 外麵風聲陣陣。
他眉頭稍稍一皺,起身關窗,也是這個時候放在桌子上亮起來的微信彈窗引得他注目。
自從在國外辭職回來後, 經常會有醫院聯係他。他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手機很多時候都是靜音。
前幾天林栩知不知道從哪找來他的微信, 他明確跟他說過暫時沒這個打算後他沒有再多叨擾。
“青止, 你在國外的時候有接過先天性心髒病患者小時候做完手術後成年再次複發的案例嗎。”
裴青止看著消息出了神。
按照這種情況來說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國外都是極少出現的事情,先天性心髒病發現的早一般在幾歲或者甚至幾個月一兩歲的時候就早早做了手術。
術後跟尋常人是沒有區別, 隻可能是胸口留下的疤還記得他們之前有做過這項手術。
不過先天性心髒病複發的幾率小,還是在成年後複發的幾率就更加的小。
他在國外有遇見過類似案例, 不過那位患者並未成年,被送到醫院時隻有十六歲。
“有。”
“有事?”
林栩知一般不會問他莫須有的事情。
看著時間他已經上班,那邊回複的並不及時,他退出聊天頁麵後才發現好友那個地方多了一個一。
裴青止很眼熟的賬號, 一個他看過很多次的賬號。
“麻煩您通過一下, 我有急事找你。”除此之外, 賬號申請附帶著這麽句話。
他眉頭一皺,有急事找他?
腳沒好?或者又被崴了?
還沒來得及同意,林栩知發出來的消息很快彈窗過來。
“小甘總弟弟先天性心髒病複發, 我之前沒接手過類似病例,你見多識廣,所以問問。”
看著這條消息,他很快明白甘棠為什麽會找上他。
關於甘祈他有了解, 先天性心髒病做過手術, 身體差, 他的情況比他之前那位患者壞多了。
他垂著頭, 光陰照映下來他臉龐陰影, 深邃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異樣。
“把他所有的病例發給我。”
甘棠擰著眉心,守在甘祈床邊,他剛剛從手術室裏被推出來還沒醒,臉色一片蒼白躺在那裏。
她眼圈有些發紅,更多的是感覺到害怕。
腦海裏浮現出王主任的那番話。
“阿祈先天性心髒病複發,他小時候做過一次手術,這手術雖然不是我主刀也知道一些,再加上後續的調理到他身體狀況,上次停藥他的身體素質就已經極限下降,現在心髒病複發,怕是凶多吉少。”
“手術風險極大,二次心髒病手術對患者的身體素質要求極高,阿祈就算勉強夠到這個要求,國內也沒幾個敢做這種手術。”
“成功率是多少。”
“百分之五十。”王主任一頓,“能聯係到心外科專家的話,成功率就不止百分之五十。”
她手機“叮咚”一聲響拉回思緒,是班主任發來的一個視頻。
教室監控視頻,甘祈心髒病發作的一個時間段。
下午四點左右,最後一節課,甘祈坐在第三排的位置,他靠窗外邊,監控的鏡頭裏很清晰的能夠看清楚他的一舉一動。
他轉著筆,突然他像是感覺到什麽一樣眉頭緊皺剛剛轉著筆的那隻手去緊緊的捂著他的胸口。
今天他同桌沒來,沒人很快感知到他的異常。
約莫半分鍾,他將頭側躺在桌子上,另一隻手還是緊緊的捂住胸口那個位置,看樣子是疼的不行。
又是半分鍾,講台上的任課老師率先發現不對,她走下去輕輕詢問一聲,應該是聲音小的原因,監控並沒有記錄下她說的話。
隻是在後麵親眼看著甘祈搖了搖頭。
後續任課老師又說了個什麽話,就轉身回到講台,也是在這個時候,甘祈可能是堅持不住這種疼痛一下子倒在地上。
看著他倒下去的那一刻,甘棠的心跟著緊了緊。
班主任後麵又發來一個監控視頻,還一邊發過一條語音,“這次是今天早上,我不小心看見的,他也是捂著心口什麽都沒說,應該是早就開始疼了。”
甘棠擰緊眉頭,不過這條視頻的疼痛持續不久,隻有短短十秒,甘祈就把手放下去。
他早就有心口疼的狀況,為什麽沒給她說。
班主任繼續發來語音:“不好意思甘姐姐,這件事情是我們的疏忽,不過甘祈這孩子他之前有沒有心口疼這回事你們就不知道嗎?”
心髒病並不是什麽小病,再加上甘祈是暈倒在學校裏的,要是真的出什麽事,對學校的清譽肯定是有所影響。
她摁下鍵盤,“甘祈沒跟我說過,他的身體隻要不是學校問題,責任不會推到學校頭上。”
“甘姐姐,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孩子有什麽事家長知道該還是要跟我們學校實話實說,不要隱瞞病情。”班主任。
她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甘棠換了一個姿勢坐在那裏,剛回複一個“知道”何恬連續發過來的消息很快彈窗在上麵。
最下麵的文件夾以裴青止命名,剛點進去就是一張赫然明顯的證件照。
她目光閃爍,那雙眸子牢牢的落在那張藍底的證件照上,照片上的男人輪廓如刀削般的流暢,他自然的睜著眼睛。
一雙眼眸黑漆漆的牢牢的直視著前方,因為瞳孔黝黑的原因,他整個人看著比較盛氣淩人。
眉峰輕挑,細看便能捕捉到他眉尾落著一顆不大不小的黑痣。
他是穿著白襯衫拍的證件照,領子最上方的那一刻紐扣沒被他扣起,修長的脖頸露出,上麵顯現著他的喉結。
恰巧,在喉結的正下方落著一顆黑痣,這顆痣使她看著愈發的覺得那顆痣有些欠咬,看著禁欲到了極致。
以前,她便最喜歡輕輕的摸著他那顆痣,覺著它太能找地方長了,好巧不巧,正好在喉結的正下方。
甘棠捏著眉心,整個人顯得有些疲倦。
她不知道盯著那張證件照多久,忽的,她輕歎聲氣,細長的手指輕輕在手機上滑動,一頁一頁的翻看那份電子版的簡曆。
最重要的便是這條,心外科專家年輕有為,掌刀數場,未曾有過一分一毫差錯。
她慵懶的打出哈欠,屏幕上彈出何恬打過來的電話,她手機輕輕一斜,點過接聽。
她的聲音有些慵懶,胳膊肘撐在一旁托著臉,一雙眼眸半眯不眯的,“怎麽了?”
好端端的,怎麽把電話打過來了。
在病房裏,她的聲音壓的也很低,生怕吵到甘祈。
“聯係到裴醫生了,他說有什麽事情讓你親自去跟他談。”何恬的聲音夾著滿滿的激動。
甘棠眉心輕擰,她早就申請過去的好友申請他沒同意,專業聯係他倒是回複的挺快。
她直起腰,沒有絲毫猶豫,“地址。”
何甜迅速的發出一段複製粘貼過來的地址,是重荷區那邊的一家咖啡店。
她繼續囑咐,“裴醫生說,他隻有一個小時。”意思就是,過時不候。
甘棠眉頭一皺,還是用鼻音冷哼出一聲“嗯。”
沒辦法,誰讓她有求於人。
上京市剛回溫不久,再加上今天突如其來的大雨倒是讓這溫度直線下降。
剛剛在醫院裏坐著的感覺也還好,一出門冷風呼呼的吹散過來,吹亂她披散在肩的長發,這冷的一下子如同寒風入骨。
她抓著外套輕輕斂緊,包裹著自己。
裴青止發來的地址離這邊並沒有多遠,大晚上的馬路上的車輛行駛少,不過下著大雨她沒敢開的太快,尋常速度差不多半個小時也就到了。
甘棠舉著傘,推開咖啡館的門,一進去立馬被裏麵的暖氣包裹,雖然是晚上,這家咖啡店坐著的客人也不少。
因為安靜,她推門進去發出的聲響使得不少的人朝著她這邊看來。
更多也是被她這張臉吸引,未施粉黛,小臉被風吹的發白,發絲微亂倒是有一種淩亂美的存在。
她匆忙的拍打一下身上的水漬,眉眼輕掃,環視著這間不大不小的咖啡店。
一晚不見也不知道為什麽,她隱隱約約有那麽一絲的緊張。
她捏緊手上的傘柄,一邊向前走,一邊尋找那抹最熟悉的身影,最後將目光落到咖啡店最裏麵那處靠窗的位置上。
他還是一身黑色著裝,坐在那裏側著頭目光落在外麵車來車往的馬路上。
今兒個下雨,那扇透著的玻璃窗上滑著不少水滴。
半晌,他回過頭優雅的端起麵前的咖啡輕抿一口,放下去的那一刻才注意到不遠處的她。
兩兩相望,隻不過他的眼色如湖水一般平靜,沒有絲毫浮動。
這副模樣仿佛就像是在看著一位陌生人。
昨晚他抱著她上樓梯的畫麵若隱若現,她突然覺得她昨晚的想法有個漏洞。
她記得他的回答是,“醫者仁心。”
所以說,當時不管是誰,他隻要聽見那道聲音他都會急急忙忙的跑下去,而不是因為是她。
或者說,他又怎麽知道下麵是她,又怎麽知道她出了門走了樓梯。
他沒監視她,完全不知道的情況還這麽急急忙忙的跑下去,這不是巧合嗎,不是不管是誰他都會急急忙忙跑下去嗎?
甘棠收下傘,心頭澀澀的感覺立馬被填滿。
昨晚酒喝多了,腦子都跟著不清醒。
還真以為別人對她還有意思。
她抬起腳步,坐在他麵前。
甘棠坐在那裏沉默半晌,放在包上的手隻是稍微猶豫半秒,很快掀開拿出裏麵的支票。
她將支票推向他開門見山,“隻要你願意救我弟弟,金額你隨便填。”
作者有話說:
家人們,明天上夾子,夾子那天更的晚,就不是淩晨更了大家不用等,不過會更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