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方主動提出離婚，淨身出戶。”
“還是說甘大小姐喜歡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甘棠遲遲沒有回應, 裴青止輕輕的把放在膝蓋上的ipad放回原來的沙發上，他緩緩起身。
語氣雖未有太多的變化，他這話一聽都讓人不得不想像出他肯定是生氣了。
甘棠站在那裏嘟囔, “我又沒吃著碗裏的。”
她眼眸輕撇, 她理解的吃著碗裏的可不是這種打著利益為幌子的婚姻, 兩人生疏的跟什麽一樣。
夫妻之間的樂趣都體會不到, 算什麽吃著碗裏的。
他倆頂多就是一個湊活過日子的合租室友。
她嘀咕的聲音很小，還是被耳尖的裴青止一字不差的聽了去, 剛踏進臥室的腳，他很快收回來, 輕輕撇過頭看著她的背影。
他輕嗤出聲，“還沒吃著碗裏的？還是說你想怎麽吃。”他說到最後語氣倒是開始有那麽半抹的蠱惑夾雜在裏麵。
他輕“嗯？”出一聲，音色冷沉酥酥麻麻連帶著嘴角都勾起一絲難以言喻的笑，他怎麽會不知道她心裏想的什麽。
甘棠一怔, 她回過身後退兩步拉開距離, “要你管。”
裴青止笑出聲, 他的聲音很好聽，如若山間潺潺流水，林間飄**共存的風聲餘音繞梁。
他勾下身子, 跟她直視，“甘棠，我說過，別打我主意, 不過你也要記得, 結婚協議書上的條例。”
甘棠一怔眉眼輕挑, 表情顯得有些略微的木納, “條例, 什麽條例。”
“第一條，婚內任何一方出軌，淨身出戶。”
“裴青止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想打我盛意的財產。”甘棠眸裏多出一分不可思議，她的音量稍稍提高。
淨身出戶不就是意味著，她以後啥也沒了？
包括盛意的股份，她現在都該懷疑他是不是對她的家財萬貫有著什麽想法。
當時時間緊急，她幾乎是沒怎麽去看那份協議書，想著裴青止也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誰知道裏麵有著這麽一條。
裴青止看著她臉色變幻厲害，嘴角的笑意僵硬下去，他直起身，“甘大小姐潔身自好，你盛意的財產我就算是想要也拿不到。”
他眼底掩蓋住那層陰霾，你看，有些人不管你怎麽做，她心是冷的永遠都是冷的捂不熱。
你再好也比不過外麵的新鮮的好，如果那條協議不存在，他不提醒，明天以後他頭頂會有幾頂綠帽呢？
甘棠的眉峰漸漸向上挑起，看來他是不相信她的自製力？
她站在原地看著裴青止進去的身影，目光落在一旁的手機ipad二件套上。
圍繞在胸間的浴巾有些鬆懈，她捏住一頭使勁收緊一番塞進圍緊，ipad上還播放著帥哥視頻，隻不過被按下暫停。
甘棠的細指輕輕一點，視頻很快播放，她以她經驗分析的不錯，是一個換裝視頻的帥哥。
她有些興致勃勃，似乎是想跟裴青止反著來一般，反正她隻是看看也不做什麽。
可連刷幾條視頻都是，“我和我的祖國，一刻都不能分割。”
往下一條，這次不是我和我的祖國，是□□升國旗的視頻，莊嚴雄偉。
繼續下一條，“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裏，隔離天日。”
甘棠，“？”
她高考早結束了，推文言文幾個意思？
甘棠的眉頭已經皺起，向下繼續滑動，“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慷慨的演講，放在她高三那年她肯定是很需要的，隻是現在？
不需要也沒必要。
這個時候她才像是意識到什麽一樣“蹭”的站起身朝著臥室跑去，“裴青止，你是不是對我的ipad做了什麽。”
明明進去的時候都還不是文言文，一出來？
裴青止側過身，“甘大小姐，謹記國家政法，遠離黃賭毒，多看些營養文學，提高自身素養。”
甘棠，“？”
可真有你的啊裴青止。
王主任四十五歲大壽。
甘祈那麽多年幾乎都是他在照料，他不管對她還是對甘祈都很好，作為晚輩他的生日她怎麽樣都不能缺席。
上京市慢慢進入盛夏，天氣炎熱的有些難以言喻。
隻不過是在外麵走了幾步進入鶴仙樓，她額間已經冒出些許汗水。
她稍稍擰住眉頭，隻想讓夏天早早過去。
她去的遲，王主任包間裏幾乎坐滿人，零零散散她認識幾個，他科室裏帶出來的學生都在，包括林栩知。
讓她沒想到的是，周槐序會出現在這裏。
她有過半秒的一愣。
王主任已經親自站起身迎過來，“小甘總來了。”
他嘴角的笑意搖曳，高興的不行。
“王主任生日快樂。”她勾著唇，隨便找個位置坐下，是靠在門邊的那個位置，她旁邊看著還有一個空座。
不過這麽晚應該也沒什麽人會來，她把掛在身上的包放在上麵，抬起頭卻發現周槐序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她唇角勾起，禮貌的朝著他點頭。
自從上次裴青止跟他說她結婚以後，他雖然不信不過也很少有再找她。
可能是覺得她找擋箭牌也不過是不想跟他出去罷了，他倒沒讓她再為難。
“小甘總，這是我外甥，之前一直都在安城今年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我這一大桌差不多都是老年人，就你們幾個年輕的，有時間可以帶著他一起出去玩玩。”
王主任特意介紹著周槐序，她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他還有這麽一個外甥啊。
難怪之前高中的時候他會在上京市讀書。
她稍稍闔首，本來沒打算跟王主任說他和周槐序還有高中同學以及現在的合作方這兩層關係，誰知道他倒是開口了。
“舅舅，我跟小甘總是高中同學現在又是合作關係，早就認識，她也帶我出去玩幾次了。”
甘棠眼神漂浮，沒想到他會一層不差的說出來，她臉上浮現出一層難為情的笑，行了行了少顯擺好嗎。
她端起桌上的果汁輕輕抿下一口，周槐序繼續道：“高中之前不懂事，還跟小甘總談過一次戀愛。”
這次他的話語中倒是能聽出那麽半分的不好意思以及羞澀。
“噗——”
她和周槐序高中在一起過的事情鮮少有人知道，他現在這番話，知道的人可就不止當年那些個。
與此同時，包間裏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落在那張被推開的門上。
她的尷尬被緩解些許，跟著回過頭。
裴青止麵色清冷，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來晚了。”他細長的手指捏緊門弦，站進屋的那一刻，他捏著門的手掌在門後輕輕一推。
甘棠鼓著臉，清晰的感覺到裴青止炙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目光有些閃躲。
包在嘴裏的果汁沒徹底吐出來完，她稍微一怔，拿著紙巾擦拭著嘴角邊緣，硬生生的把那口果汁吞了進去。
等她側過頭時，裴青止已經一手提起她放在板凳上的包坐在上麵，屬於她的包被他放在膝蓋上。
他輕輕側過眸，有些嘲諷似的開口，“甘大小姐的前男友真多，吃頓飯都能遇見。”
他的聲音被壓的很低，低到隻有她們兩個人可以聽見的程度，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周槐序還是她前男友。
裴青止抬頭，目光在落在周槐序身上的那一刻，有著一抹說不清的意味，似乎是情敵見麵分外眼紅的那種感覺。
甘棠就知道他肯定聽見了，他那耳朵跟什麽似的，什麽都能聽見，聽見的往往都是一些不該聽的。
她稍稍撇嘴抬起頭稍稍的瞟過一眼周槐序，她不知道他今天提起這些事情，是想幹什麽。
晚宴恢複到正軌，王主任明顯聽見周槐序剛剛的那番話，他有意舊事重提，“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沒必要在意，當年都小跟玩過家家一樣，小甘總一定不會介意。”
對，她不介意。
不提她就不介意。
王主任見她點頭，繼續補充了句，“小甘總，我家槐序人還是很好，文文靜靜，你們之前在一起過肯定是知道，不管過去有什麽事就當是過去，萬一以後又看上眼了呢是吧。”
甘棠恍然一怔，她不可能不明白王主任說的這番話是什麽意思，她知道他對她一向都好。
之前有想過把她介紹給他兒子，隻不過他兒子常年在國外，去年還娶了一個外國妻子。
這邊沒撮合成，是打算撮合她和周槐序了？
甘棠側過眼本來想求救裴青止，誰知道他跟個沒事人一樣坐在那裏抿著口酒。
抬起眸子來的那一刻也跟完全沒聽見王主任的那番話，麵色都沒有任何變化，冷靜到不像是他一般。
他老婆都要被人扯著去跟別人相親了他都不著急是吧？
林栩知似乎是看出她的尷尬，他站起身主動岔開話題，“老師，學生先祝您生日快樂。”
他這麽一引話題，大家才注意到今兒個的主題是來給王主任過生日。
甘棠跟著形式趨勢，敬去好幾杯酒，她常年應酬在外，這幾杯酒算不得什麽。
隻是不知道是這酒度數太大還是什麽原因，她臉有些發燙，暗暗的浮起一抹紅。
周槐序坐在她對麵，她一抬眼就能看見他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睛，他的目光有些暗淡，盯著她的眼神情緒有些不太對。
甘棠不知道他那眼神是什麽意思，故意撇開眼。
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震動兩下。
周槐序：
“剛剛我舅舅讓你尷尬了，不好意思。”
“他可能也是看我這把年紀沒對象著急。”
甘棠一怔，算著他的年齡，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好像隻比她大一歲，那也不大吧？
這把年紀了什麽意思呢，二十幾歲也能叫這把年紀？
提到這事，她再次看向一邊一直在吃的裴青止，她在鍵盤上怒按幾字，“剛剛王主任說那話你不幫我解圍什麽意思？”
裴青止聽見聲響，他優雅的放下筷子在她的眼神下看都沒看她一眼。
甘棠親眼看著他拿上手機卻遲遲都沒回複，她又不能湊過去看，心裏有些幹著急。
可能是喝了點酒的原因。
半晌，裴青止發來一張圖。
附帶著一句話，“協議第三條。”
她點開圖，圖裏的內容是，“女方主動提出離婚，淨身出戶。”
甘棠，“？”
作者有話說：
這章中那兩段文言文是出自杜牧、蘇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