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門外,顧彥昭臉上的表情換了又換,卻始終沒有推門。

“進來吧!”

顧律的聲音從裏麵傳來,聽上去並沒有多少怒火。

“父親。”

顧彥昭微微躬了躬身,剛想解釋最近出的這些破事,顧律就招了招手。

“近前來。”

桌案上擺著一副地圖。

“這是?”顧彥昭一頭霧水。

顧律道,“三日後,這裏會出現天賜,你的生辰八字會出現在碑文之中,今日你便起程秘密返回東陵,若無意外,皇上會親自下旨將你召回。”

“回東陵?”

顧彥昭的心裏有些突突,“回落日山莊嗎?”

“對,回落日山莊,你娘的英靈在那裏,她會保佑你,踏出這一步。”

顧律的話讓顧彥昭的臉又白了幾分。

他不想回去。

可這話,他不敢說。

“真的能成嗎?”

他猶豫著問了一句,顧律抬眸看了過來。

“難不成靠你的先知夫人?”

顧彥昭的臉麵被狠狠踩在了地上,他再未反駁半句。

……

聽雨閣中,

秦之顏正吃著秋月切好的香瓜,翻看著最近的店鋪進賬,就聽見外麵陳七的冷喝。

“瑞王殿下,此乃先帝親封的郡王府,門匾上更是有先帝金印,你若硬闖,別怪我手中刀劍無眼。”

墨涵幀站定在原地,遙遙看向內宅中的秦之顏。

“堂嫂,本王遞了帖子卻被拒之門外,這便是郡王府待客的規矩嗎?”

秦之顏看見他就煩。

論輩分,雖然墨寒炫是堂兄,可若論品級,郡王又哪裏比得上真正的皇子。

將香瓜丟開,她扶著秋月的手站了起來,走到門口邊沒有再往外邁,微微欠了下身。

“見過瑞王殿下。”

“堂嫂不必多禮。”墨涵幀臉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又恢複成以前翩翩公子的模樣,自有一番貴氣天成。

他抬手揮開陳七橫在麵前的長劍,剛走兩步,陳七再次擋在前麵,這一次劍出了鞘,鋒利的寒光讓墨涵幀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起來。

“你這是要殺我?”

除了墨寒炫,在打架這一塊,陳七誰也沒服過,當即揚起下巴,“你若敢闖,我就敢殺。”

“哈哈哈哈!”墨涵幀大笑出聲,“堂嫂,你覺得本王該如何處置?”

秦之顏神色淡淡。

“你人都死了,如何處置你也看不到,就莫要費心了。”

陳七差點沒憋住直接笑出來。

墨涵幀的臉僵的不能再僵。

“堂嫂還是慎言的好。”

秦之顏勾了勾唇角。

“這話同樣送給瑞王殿下,你明知郡王爺離京,還要硬闖郡王府,硬闖聽雨閣內院,到底意欲何為?”

墨涵幀的表情僵持片刻,再次**開笑容。

他偏就喜歡這樣的秦之顏。

世間美色眾多,可有趣的人,卻少之又少。

“本王不知做了什麽讓堂嫂如此抵觸,為表清白,那便在這裏說吧,堂嫂不請我坐下嗎?”

這人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秦之顏看了眼秋月。

秋月立刻取了個凳子出來,放在了墨涵幀的身後。

墨涵幀還真的就坐下來,衣擺一掀,半點不見拘謹窘迫。

秦之顏無語至極。

“你們退下吧。”

秋月躬了躬身退到了院門口,沒有多言。

陳七卻抱著劍,裝模作樣地往後退了兩步,靠在了石亭的柱子上,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那架勢,如果墨涵幀敢做什麽,他絕對敢拔劍。

秦之顏淡淡揚了下下巴,“瑞王殿下想說什麽,說吧。”

墨涵幀看了眼不遠處的陳七。

能有這種本事的人,絕對不是來自秦府。

看來是墨寒炫留了人。

為了保護秦之顏?

以他對墨寒炫的了解,做到這份上,那真的是用了心啊。

他眼中玩味更甚。

“本王一直好奇,堂嫂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是怎麽在先知妹妹的手裏,屢戰屢勝的,本王最近運氣欠佳,不如堂嫂給本王看看,該當如何?”

秦之顏麵色平靜。

“我沒時間陪瑞王殿下拐彎抹角話家常,若你不直說,那就請回吧,陳七,送客!”

陳七嗷了一聲,幾乎瞬間就到了墨涵幀身邊。

墨涵幀的臉是徹底黑了。

一次又一次,真當他不能如何嗎?

很好!

他站起身,看向秦之顏的眸子多了幾分寒意。

“今日父皇問我,考題一事,何解?這個問題,我也想問問堂嫂,不知堂嫂可有答案?”

暴露先知之事,最說不通的一件事,就是考題。

其他所有事看似有跡可循,其實深究下來,也都可兩說。

唯獨考題卻不行。

慶安帝一向對科舉極為看重,不可能臨時再定考題方向,肯定是提前有所考量。

小書院的資料一旦曝光出去,最先生疑的就是慶安帝。

他是相信真有先知,還是相信有人暴露了他心中思量,這很難說。

秦之顏定了定神。

“科舉是朝政,我一個內宅婦人如何得知?”

墨涵幀笑的越發冷。

“堂嫂真是過謙了,宮宴當日堂嫂的睿智無人能比。若讓人知曉,連有著先知能力的人都在堂嫂手裏吃了大虧,不知會敬畏還是會忌憚,亦或者……”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後麵的話卻沒有說。

一個在秦家沒有掀起半點水花的名義上的嫡女,入了郡王府卻有了這般能耐。

到底是誰的能耐?

慶安帝的這一問,又哪裏是在問考題。

而墨涵幀今日前來,會不會是慶安帝的意思?

秦之顏壓下心悸。

“瑞王殿下的話說完了嗎?若無其他事,請回吧。”

墨涵幀沒有從她的表情裏看到半點起伏。

這個女人,比他想象的還要有趣。

他拂了拂袖子,神色不明地說了一句。

“想必堂兄很快會回京。”

說完又意味深邃的笑了笑,轉身而去。

陳七沒聽太懂,秦之顏卻聽的一清二楚。

待人走了以後,她看向陳七。

“王爺可是去了東陵?”

陳七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對。”

秦之顏的眉心皺了起來。

帝心難測,最怕的就是生疑。

若疑惑不能解開,便會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既如此,那就讓其他的雪球也滾得大一些吧。

“你應有辦法聯係上王爺,我寫一封信,你送出去,用最快的方式。”

陳七見她麵色沉鬱,忙點了點頭。

秦之顏轉身回了房間,並未讓秋月研磨,屏退所有人提筆落字,寫的又穩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