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殿內,欽天監掌事郭越跪在地上。
“回稟皇上,紫微星光日漸迷弱,急需新星匯入增加雲國氣運。”
慶安帝的臉色異常難看。
新星便是新子。
可後宮諸妃沒有一個有孕,何來新子?
難道……
過往諸事忽然湧入腦海,慶安帝煩躁的擺擺手。
“退下吧。”
郭越欲言又止,唯唯諾諾的看了眼慶安帝的臉色,最終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出了昭陽殿,還未出宮就遇見了顧律。
他立刻拱手迎了上去。
“侯爺,此事……”
顧律搖搖頭示意稍後再議。
二人一前一後去了茶樓,包間之內,顧律聽完了郭越的話,並未著急。
“郭大人放心,本侯保貴公子安然無恙,不日便可回京。”
郭越大喜。
“多謝侯爺體恤。”
顧律淺笑回應,眸中另有算計。
有些話,說多了反而不好。
隻需在慶安帝心中點起一把火,接下來的事情,便可順理成章。
……
同樣被先知一事困擾的還有大皇子墨涵庭。
上好的寒玉盞被摔得粉碎。
有一塊崩到了秦政的臉上。
“本王體恤秦大人痛失愛子,已讓人準備升遷一事,可秦大人倒好,在府中養了個先知的女兒,卻對本王隻字不提,還將其嫁給了顧彥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顧彥昭是皇子的身份?一人侍二主,你可真是打的好算盤!”
自從先知一事曝出,秦政也是寢食難安,拚命想壓,奈何輿論傳播太快,他連人都沒抓到。
如今自知理虧,訕訕地抬手抹了把汗。
“殿下,先知一事不可盡信,若小女真是先知,我那女婿和青陽公子之間的爭鬥又豈會落了下風,定然是有人要害我啊。”
“害你?”墨涵庭冷笑一聲,“你一個四品,害你作甚?”
秦政臉上掛不住,卻也隻能聽著。
“臣一定查清楚此事,請殿下再給臣幾日時間。”
墨涵庭眸光掃過秦政,停頓片刻道,“若她真是先知,替本王問一句,本王可有登頂之日。”
秦政嚇得差點跪下。
離開茶樓心仍有餘悸,上馬車的時候差點摔下去。
“秦大人何事如此慌張?”
顧律的手就握在秦政的手肘處。
秦政本就驚慌的心再次咯噔一下,慌忙斂下袖袍躬身行禮。
“下官見過侯爺。”
顧律狀似不經意的看向對麵的茶樓,淡笑道,“秦大人痛失愛子,為此休沐多日,卻不曾想還有閑情來茶樓飲茶。”
“恰巧路過而已,侯爺見笑了。”
秦政再次抹了下汗,作勢要走。
顧律卻似才想到一般,“有一事還未告知秦大人,令嬡痛失兄長,情緒不穩,在府中瘋癲險些殺了我兒,故此暫被安置於小樓,秦大人若無事,不必去府中探望了。”
他說完轉身離開。
秦政一口氣噎在嗓子裏,差點背過去。
……
東陵,惠和樓。
“殿下,京城來的密信,王妃親筆寫的。”
正在看軍務匯報的墨寒炫立刻抬起頭,在看到陳珂臉上揶揄的笑後,瞬間紅了耳朵。
“皮癢了?”
“不敢不敢!”
陳珂笑嗬嗬的將信放在了桌上。
“分別多日,王妃定然是極想念王爺的。”
墨涵幀沒說話,冷峭的嘴角雖壓著,卻依舊有上翹的弧度。
他將信件打開,通篇讀下來後眉心不由皺了起來。
“出事了嗎?”
陳珂立刻問道。
墨涵幀瞪了他一眼,沒了剛剛抑製不住的喜色。
“回信,梧桐街走銀一事,可曝。”
“啊?”陳珂有點沒轉換過來,這跟王妃有什麽關係?
難道秦政那廝欺負了王妃?
他帶著滿腦袋問號嘟嘟囔囔的離開,墨寒炫卻再次將信打開,一字一句讀完,氣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這女人,竟半句沒有提他。
他抓起信想扔進火盆裏,想了想又折好貼身收了起來。
……
京城,清雅居內。
書童躬著身匆匆走了進來。
李肅剛剛行完針,見他進來抬手擋了下。
“範公子不宜受寒,莫要帶進風來。”
書童忙應下。
雖然隻有短短幾日,可李肅的針比範家配的大夫要好很多。
至少公子夜裏咳的不是那般急了。
他站在門口沒敢上前。
範易恒掩了下唇,“無妨,近前說吧,李太醫,今日有勞了。”
李肅本也不是多事的人,聞言拱了拱手,提著藥箱走了。
“可是東陵傳來消息了?”
書童這才靠近了幾步。
“是,公子所謀之事,成了,還有另外的收獲。”
“哦?”
範易恒從軟塌上坐了起來,眼中多了幾分光亮。
“細細說來。”
書童又往前走了幾步,聲音壓得很低。
“東陵城防中有人貪腐,而且此事已有人查,所報信息,皆往京城。”
範易恒輕輕敲著桌案。
“京城?也好,那就多一條罪罰吧,去安排,讓那位固元縣主,好好吃吃苦頭。”
書童應下,忽又問了句。
“公子,您現在是在幫六皇子做事嗎?”
“多事!”範易恒瞥了他一眼,書童嚇得再沒敢多言。
……
這日,秦之顏剛剛看完梧桐街的奏折,宮裏就來了人。
來的是上一次送他出宮的李公公,昭陽殿伺候的人。
門房不敢攔,恭敬地引著去了內宅。
見了禮,宣了口諭,秦之顏再次隻身上了入宮的馬車。
翠兒心急如焚,扯著石川的袖子問,“可有辦法?”
石川搖頭。
“昭陽殿派來的人,除非王爺在。”
“那怎麽辦?”翠兒急得眼眶通紅,“上一次小姐被皇上叫去差點跪得雙腿廢掉,若是……”
她忽地想到什麽,“可否讓陳七大人……”
“不可!”
石川臉色沉了沉。
“私自入宮是死罪,到時事情會更麻煩。”
“那該怎麽辦啊?”
翠兒徹底沒了主意。
石川沉思片刻。
“如今京中最熱鬧的事情,不外乎兩件,一件是天降祥瑞,石有碑文,另一件,便是走銀。但願王妃能化險為夷。”
馬車咕嚕嚕滾入皇宮。
一路上,秦之顏已經將最近發生的所有事過了一遍,並未主動開口詢問李公公。
下車的時候,李公公扶了一把,順勢低語,“王妃當真有個好爹爹。”
秦之顏的眉角挑了挑,不由看向對方。
李公公卻已經鬆了手,躬著身,沉默地帶著她往昭陽殿走,再未多說一字。